29、第五章 偎郎大会再度召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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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夕阳西斜，大漠中的落日不同于江南水乡，别有几分蔚为壮观。韦至尊第一次来到大漠，犹自赞叹不已，而喀丝丽与爱西翰不曾到过中原，听他说起江南风物，小桥流水，斜风细雨，红花绿柳，雨燕金鱼，心中亦是十分向往。只听喀丝丽拍手笑道：“想不到江南竟是这般美丽，姊姊前不久刚从那里归来，怎么没有听她提及？”
三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韦至尊见营中青年战士忙忙碌碌、加意修饰，个个容光焕发、衣履鲜洁，很是奇怪，问道：“他们有什么喜事么？怎么个个都打扮起来。”
爱西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忘了临走之时翠羽黄衫叮嘱过的话了？要我们别忘了回来参加偎郎大会。是咱们族长见大战在即，便让已有妻室的兄弟们辛苦一些，在外守御，特地让年轻的兄弟高兴一晚呢。” 韦至尊长居汉地，虽然他家并无多少礼法约束，但是周围的好人家的女子，都是羞涩矜持。怎么想得到回人中会有这么样的习俗，竟然不是男子去追求女子，反而是女子挑选意中人。想到这里，不由地手舞足蹈起来。可转念又想到，青儿姑娘是一定会选萧大哥的了，而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喀丝丽姑娘，多半会选那个让她迷的不得了的“勇敢的大哥”，可怜他韦至尊，在这么一个众人欢庆的夜晚，居然要形单影只了呢。
爱西翰见他原本笑逐颜开，突然间却又神色沮丧，稍微揣度了下，心想肯定是因为香香公主不会选他的缘故。于是笑道：“你别担心，这样的偎郎大会在回部有许多，但是香香公主从来不会选中谁。”话虽如此说，想起今日下午喀丝丽说起与她同行之人的时候，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话是否当真。
韦至尊的目光落在喀丝丽身上，却见她脸上突现笑容，随即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彼时暮色渐浓，天上只有一钩新月，朦胧月色下他只看到喀丝丽停在了一个回人打扮的男子面前，心中一痛。
若是寻常男子，见到如此场景，定然是将这心痛忍在心里，悄悄离去。可韦至尊心里却有个想头：不管你这回人到底有多“勇敢”，也要我见识见识才可；倘若你不够资格配得上这美人，那我韦至尊可就不客气啦。于是竟跟着喀丝丽走了过去。
待到走近，那回人装束的男子刚好偏过脸来，竟然是陈家洛！而陈家洛这时候也看到了韦至尊，很是惊讶：“韦小兄弟怎么也在这里？”韦至尊本来还在想着这回人英雄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居然是陈家洛。他本来就对这位婆婆妈妈的陈总舵主看不大顺眼，更没有将他当过英雄人物。此刻见到喀丝丽心中的勇士竟然是这个人，不由地在心中狂笑三声，便这等人物如何能配得上绝色美人，我韦至尊跟你抢定了。于是“嘿嘿”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我三日前就到了这里。这不，下午刚刚和喀丝丽姑娘一起在草原上漫步回来。”
陈家洛闻言面色一沉，他与这白衣少女行了一路，却不知道这少女的姓名。而喀丝丽自从回了这营地，将他交给路途那位骑兵队长之后，就再也不见踪影。怎想到这一下午，她却是去陪这位韦至尊小公子。
自当日在安西与霍青桐一见，不由得情苗暗茁，但却见她与萧峰亲厚。他负文才武功，却不知为何，到了这位并不如何识字的萧大哥面前，便气短了三分。这几日与一位绝代佳人朝夕相聚，满腔情思，不自禁地早转到白衣少女身上。是以在同来回部营地的途中，只因为喀丝丽对着那悬崖峭壁上的雪莲花多看了几眼，他竟然就肯奋不顾身地攀上绝壁，替她摘花。事后他自己也几分后怕，只觉得这少女的至美之中，似乎蕴蓄着一股极大的力量，叫人为她粉身碎骨，死而无悔。
喀丝丽并不知道陈家洛与韦至尊说了些什么，想起来他们都是打中原来，于是对陈家洛笑道：“原来你们认识。”陈家洛听她说的是回语，猛然省悟过来这位韦小公子是不会回语的，那么他与喀丝丽之间，想来没有什么。只不过他心中始终几分不愉，也不肯承认他多么认识韦至尊，答道：“有过数面之缘。” 这时几个回族少女走了过来，见到喀丝丽将她团团围住，簇拥着离去。韦至尊与陈家洛二人彼此看不顺眼，话不投机也各自散了。
大漠上暮色渐浓，一钩眉毛月从天边升起。众回民在平地上烧了一大堆火，回人青年战士从四面八方走来，围在火旁。四周有的人在烤牛羊、做抓饭，有的在弹琴奏乐，一片喜乐景象。
韦至尊回到霍青桐那里的时候，她与萧峰已经约莫商议停当，见他进来，笑道：“怎样，我们大漠的风光，也不输给二十四桥的明月吧？”韦至尊却气哼哼道：“那姓陈的怎么阴魂不散，也跑来了？”萧峰闻言亦颇为惊诧：“他怎么也来了？”说话间外面的亲卫掀开帐门进来道：“偎郎大会就要开始啦，两位英雄随我来吧。”
韦至尊想到喀丝丽可能会选陈家洛，就一肚子闷气，不肯挪动。而萧峰则因为上一次偎郎大会上，被许多热情的回人女子弄得不甚其烦，也不想去。那亲卫见状很是为难，满脸期待地看着霍青桐，想让她出言相劝。
霍青桐私心里自然是希望萧峰去参加偎郎大会，她虽不是回人女子，比寻常回女多了几分羞涩。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自己，却也有心要让他知晓。于是遂了那亲卫的心意，笑道：“你们远到是客，若是这样的盛会却敬而远之，大家会觉得过意不去。”
萧峰和韦至尊听她如此说，方才答应了。二人随着亲卫出去，韦至尊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过来扫过去，终于在火堆的一角，看到了竖起袷袢衣襟遮了半边脸的陈家洛，于是硬拖着萧峰走了过去。
陈家洛之前见到了韦至尊，就想到萧峰估计也赶了过来，只不过没想到他们会此刻过来相认。彼此寒暄了一番，韦至尊却毫不客气问道：“陈总舵主你不是要来回疆给你那位皇帝哥哥取信物么，怎么跑到这两兵交锋的战场上来了？”陈家洛本懒得理他，但碍于萧峰在场，于是答道：“木卓伦老英雄他们在夺还圣经的时候，杀了几名镖师，现今镖师的朋友要来报仇。我得知讯息，赶来报信，好叫他们防范。”
韦至尊一听是为了此事，立马说道：“原来你也是为了这个来的？萧大哥，我说的没错吧，这个陈总舵主就是靠不住。当日明明是他和喀丝丽姑娘骑着快马前来报讯，结果怎么还比我们晚了三日才到？若是青儿姑娘当真被人寻仇，等着你的来报讯，只怕讯息未到，仇人已经登门了。”
陈家洛被他这么一讽刺，还是当着萧峰的面，心中甚是恼怒，却又不好带在脸上。但是若要他分辨，却也无从分辨。自从他在湖畔遇到喀丝丽之后，满腔心思都在了她的身上，而且又得知霍青桐身在大军环拥之中，又离中土万里，想来决不怕那区区关东三魔的寻仇。
其实他在与喀丝丽相伴的路上，内心深处甚至隐隐盼望：“最好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就这样走一辈子。” 如此说起来，韦至尊虽然是因吃醋故意出言相讥，却也并没有冤枉了他。
萧峰见陈家洛神情尴尬，虽然也颇不以为然他的行径，倒也不似韦至尊那般刻薄，反而替他分解道：“想来是陈总舵主与喀丝丽姑娘在路上遇到了些其他事情，是以耽搁了行程。”
韦至尊嘴一撇，哼道：“能遇到什么其他的事情，估计是只顾着讨人家小姑娘欢心罢了。”
说话间但听号角吹起，一队人从中间大帐走了出来，当先一人是木卓伦，他儿子霍阿伊跟在身后。众回人祷告之后，霍阿伊跨上战马，领着已有家室的战士们去营外守御，留下年轻的战士。此时乐音已变，曲调转为柔和，帐门开处，涌出大群回人少女，霍青桐与喀丝丽亦在其中，她二人一个穿黄，一个穿白，并肩走到木卓伦身边坐下。
陈家洛到此时方才知道，白衣少女喀丝丽原来是霍青桐的妹子，他先是爱上姊姊，很是念念不忘；如今却又恋上了妹妹，亦是情根深种。此刻并见双姝，不由得一阵迷惘一阵恍惚。
这一切都被韦至尊瞧在眼里，要说他自己亦是沉迷于喀丝丽的美貌，却甚是瞧不上陈家洛枉为帮会之主，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耽误正事，故而重重地“哼”了一声。
马头琴声起，歌声阵阵，欢笑处处。回人少女在篝火边载歌载舞，跳到意中人面前，就接下腰间锦带，套在他的颈项之中。而后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的跳起舞来。萧峰是见过这一场景，此时正庆幸并无回族少女过来。只是他虽是大好男儿，守礼君子，身处这幕天席地，欢乐不禁的场面，心中亦生出一股柔情。自阿朱去后，他心似如灰，几曾有过这等心情？是以此刻竟不由自主地心慌起来，连忙举起面前的大碗，将马酒一饮而尽。至于韦至尊和陈家洛，久居江南之地，更是被这欢畅的情景所感染，不由地面红耳赤，不饮已然微醉。
突然之间，乐声一听，随即奏的更紧，所有人目光都朝着木卓伦一行人望去，却见白衣的喀丝丽已经站起身来，正轻飘飘地走向火堆。众回人大为兴奋，窃窃私议，都道：“咱们香香公主也有意中人啦，谁能配得上她呢？”
火堆这边的陈家洛，韦至尊等人，更是屏住呼吸。陈家洛不敢想象她的意中人会是谁，韦至尊却心中甚是沮丧。萧峰看到韦至尊的模样，知道这孩子又恋上了美人，不由地微微一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拍，以示安慰。
木卓伦见爱女忽然也去偎郎，大出意外，很是高兴，眼中含着泪光，全身注视。霍青桐没想到妹子已有情郎，本也是开心惊喜。她本也想好，待族人们差不多尽兴，就将锦带送给萧大哥去。此时见妹子站了起来，便也朝着萧峰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谁知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在萧峰旁边坐着的，并非只有韦至尊一人，回民装扮的陈家洛居然也在其中！
她先前听韦至尊说道陈家洛到来，匆忙之中并未放在心上，此刻恍然明白过来，妹子这意中人，也就是那位与她同行的族人，定然是陈家洛了，心中大急。她心中清楚，妹子单纯天真，没见过多少人物，与陈家洛几日相处，是以一片芳心便留在了他的身上。但是这陈家洛优柔寡断，又无雄才大略，更不辨亲情轻重，若是妹子跟了他，就算不被送给乾隆，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可是此时若是叫回喀丝丽已经不可能，她皱了皱眉，心生一计，便装作一个不慎，往后倒去。身边的姐妹见她见她晕倒，吓得大声叫嚷，喀丝丽正沿着火圈慢慢走去，双手捧着灿烂华美的锦带，轻轻歌唱：“谁给我采了雪中莲，你快出来啊！谁救了我的小鹿，我在找你啊！”
陈家洛一听，耳中嗡地一声，登时迷迷糊糊地出了神。谁料这是喀丝丽听到叫声，回头见到自家姊姊晕倒，连忙扔下锦带，跑回了姊姊身边。
萧峰与韦至尊见状亦忧心不已，赶忙围了过去，萧峰搭住霍青桐的脉搏，连忙给她输入真气。霍青桐与他同行去江南之时，曾经得他指点过这些运气的法门，此时见他以真气相救，心中感激。她暗中运起真气，轻轻弹回，萧峰立时有所察觉，突然明白霍青桐其实是装作晕倒，这才放下心来。他虽然不解为何霍青桐要这么做，但是却也知道她不是一味顽皮胡闹之人，此举定然有其深意，于是也不揭穿她，而是面露微笑，退到了一旁。
倒是陈家洛，犹自在迷糊出神，等了半日未曾见锦带套上自己，怔怔过了半响，发觉身边人都不见，方才回过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五章 偎郎大会再度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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