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三章 再见翠羽黄衫 ...
-
第三章再见翠羽黄衫
萧峰与丐帮诸人出了济南城，那官兵倒也不曾追出来，想来也就是装装样子。他们既然可以栽赃丐帮中人，亦可不必与真正的丐帮弟子血拼，这城里有的是流浪汉乞讨者，只需随便带两个关在大牢中画押认罪，这案子也就了结了。
至于那位下毒杀了一百多口的恶人，则跟着京城来的福康安福大人，一同回京去了。倘若他当真能够治得好皇上的病，就是这个江山社稷的第一位大功臣，有谁会去在意那些死在他手上的无知草民？
萧峰安顿好丐帮诸人，独自坐在济南乡下一家小客栈中自斟自饮，盘算着如何再去京城，将那姓石的奸人绳之以法。只这么一来，去回疆之事又不得不在往后拖延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到腰间那柄短剑，却不知道剑的主人回到回疆之后，一切顺利与否。
“萧大哥，”却是韦至尊闯了进来，神情甚是焦急：“你怎么一个人在喝酒？”
萧峰连忙将手从短剑上放下来，不解道：“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竟不知道你萧大哥就这么个爱好？”
韦至尊连忙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是急糊涂了，萧大哥。我刚刚带人在镇外巡视的时候，看到了红花会的石十二当家，听他说道，青儿姑娘有几个仇人，似乎叫关东三魔的，据说武功很是高强，现在已经往西北去，要向她寻仇去了。他说红花会的那个姓陈的总舵主已经在赶去报信的路上了，我们要不要也快点去回疆？”
萧峰心中一惊，他这些日子与丐帮兄弟相处，特地询问过几位见多识广的长老这江湖中的人物，倒也听说过这关东六魔，这些人武功高强，为人却并不如何正派，前段时间这六魔中老三，老五和老六分别在西北为人所杀，是以只剩下了三魔。没想到他们的仇人竟是霍青桐这小妮子。
韦至尊见萧峰沉吟，连忙又道：“我听说那关东三魔很是厉害，青儿姑娘肯定打不过他们，虽然那个什么陈总舵主去报讯了，可是你也知道，那个白面书生很是不顶用的。再说我们虽然怀疑那姓石的去了京城，但是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们都一无所知，反正要杀他也不急于一时，还是青儿姑娘的安危要紧。”
萧峰本是面无表情听他说话，听他这么绕着弯儿想要去回部，不禁莞尔笑道：“那关东三魔虽然厉害，可青儿智计过人，他们未必能将她怎样。只不过战事在即，倘若这几日存心破坏，恐怕不妙。而且你说得也有道理，这石万嗔究竟是不是被救去京城，实是未知之数，莫若我们先去回部为是。”其实在他心中，并非以为石万嗔被救去京城是未知之数，而是担心倘若不能在皇帝见到石万嗔寻到他的下落，几番耽搁之下，尚未等他们赶去回部，只怕清兵大军的铁骑已然将他们灭族。两相权衡之下，他不由自主地选择听了韦至尊的意见。
而丐帮弟子听闻回部有难，那位霍青桐姑娘也是当日在扬州见过的，纷纷表示报仇之事可以暂缓，还是先去救人更为紧要。除了萧峰和韦至尊之外，另有数人都要跟着一同赶去西北。还是萧峰拦住了他们：“你们马力不济，只怕会耽搁了行程。”
萧峰□□的白马，乃是当日在镇远镖局手中所夺，虽然并不如骆冰的那匹白马神骏，却也不输给韦至尊的那匹汗血宝马。二人心中有事，这一路跑得飞快，甚至比当初与霍青桐从西北下江南追玉瓶是还要焦急几分，生怕被那关东三魔占了先机。
韦至尊养尊处优惯了，这些日子来随着丐帮萧峰以及丐帮诸人，风餐露宿，连日奔波，整日里哼哼唧唧，叫苦连天。没想到这一路往西北去，累是自然的，吃也吃不好，他竟然能咬牙坚持下来。萧峰冷眼旁观，越发觉得这小子比起初见之时，更多了几分男子之气。
这二人一路晓行夜宿，出得嘉峪关之后再往西行。关外风沙险恶，旅途艰危，行不数理，但见烟尘滚滚，日色昏黄，只听得远处遥遥传来苍凉的歌声，让人禁不住心中怆然。过了玉门、安西之后，沙漠渐渐由浅黄变为深黄，再有深黄渐转灰黑，便近戈壁边缘了。萧峰纵马向前，指着远处峭壁中间露出的一条石缝，对韦至尊道：“那一条路过去的山道，就是甘肃和回疆交界的星星峡了，我们就快到啦！”
过了星星峡，便是茫茫无边的大戈壁了。他二人一路顾不得歇息，一路往西，渐渐地路边的零星有了回人的村落，只不过早已空无一人，显然是破敝已久。萧峰记得霍青桐临行时曾对自己说过，清军大兵压境，回人不得不退到沙漠深处，为得是拉长清军的补给线，回人方才有能力与他们周旋。
是以他二人在大漠上奔驰数日，皆不见人烟，倒也不是十分惊慌，只是一路再往西去。果不其然，又走了两日，途中见到几个牧人，却是居住在回部的哈萨克族人。他们也只知道回人往西退走，却不知道退去了何处。末了其中有一人说道：“从此路往北有一处绿洲，不少回部的姑娘在那里放牧，或许他们能够知道。”
萧峰二人甚喜，连忙道谢上马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狂奔，奔不多时，沙丘间忽然出现了稀稀落落的铁草，再奔一阵，地下青草渐多。二人心中喜悦，连忙纵马急奔，□□马匹亦精神大振，蹄下生风，果然不一会儿，已听得淙淙流水声。
转眼之间，面前出现一条涓涓溪流，溪水淙淙，清澈见底。二人在这荒漠之上奔了这么多天，早就口干舌燥，此时奔至溪边，掬水入口，说不尽的甘甜可口。
两人在溪边稍事休息，便牵着坐骑沿着溪水向上游行去。渐行溪流渐大，绕过溪水源头的瀑布，眼前豁然开朗，近处一片大湖，湖水清澈澄净，倒影着蓝天白云。远处是一大片的草原，草原之上是点点羊群，在天与草地相交的远处，耸立着一座的雪山，山头被皑皑白雪覆盖，山下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萧峰二人不曾料到竟然可以在蛮荒之地的漠北看到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一时间怔住。却难怪方才那些哈萨克人说，回人在此放牧，想来再没有比这儿更好的牧场了。
他们朝着牛羊的草地上走过去，远远地果真看到放牧的姑娘骑在马上，瞧见他们两位不速之客，一个身穿湖蓝色裙子的回人姑娘掉转了马头，朝着他二人跑了过来。
那姑娘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停下，骑在马上大声向他们问话。只因她用的是回语，而萧峰与韦至尊二人都不懂回去，是以三人驴唇不对马嘴地比划了一番之后，那姑娘不耐烦了，拿出一只牛角呜呜地吹了几下，又有几个回人姑娘骑着马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梳着两个辫子的姑娘，笑起来甜甜地，会说几句汉语。只听她问道：“两位客人从何处来？不知有何贵干。”
“我们从中原来，要去找木卓伦老英雄。”萧峰答得甚是简练。
那回人姑娘听了他的话，又转过身去与小姐妹们用回语嘀咕了一会儿，没说两句，突然那群姑娘里有人叫了起来：“是他，他是萧英雄！”回人姑娘们先是疑惑，然后听那人细细一说，都知道了萧峰是何人。
原来是那位姑娘当日也参加了叼羊大会，甚至在其后的偎郎大会上鼓起勇气将自己的锦带献给了萧峰。只是当日天色已晚，送萧峰锦带的女郎又多，所以记不得这些女郎的脸，但是她们对萧峰却印象极为深刻，方才之所以停顿了片刻才认出来，是因为萧峰到了中原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头发剃的与那满洲男子一般的模样，一时间让她们没能想起来。
被她们认出之后，一切都好办起来。既明确了是友非敌，又听说是事态紧急，那群姑娘中立刻有人站出来表示要引他们去寻木卓伦老英雄，几个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那位会说汉语的双辫姑娘格格一笑道：“萧英雄，我们都很感谢你，她们都想要带你回去见木老英雄，只不过这里面只有我会说汉话，所以你们跟我走吧。”
说话间那位姑娘的伙伴给她牵来了马匹，又替她打点好了随身所用的东西和干粮。那姑娘看了看萧峰和韦至尊的坐骑，笑道：“你们骑的马都挺好，我这匹可就比不上来。真是可惜，你们来得晚了一些，香香公主已经跟着一位从中原来的族人，一同回去找木卓伦老英雄啦，否则由她带路，她的小红马要快的许多。”
香香公主？韦至尊迷惑不解，萧峰却知道他们说的是喀丝丽了，于是笑道：“就是青儿的妹子喀丝丽了。”
那向导姑娘听他提及香香公主的本名，又称呼霍青桐那般亲昵，笑逐颜开道：“萧英雄，你就是翠羽黄衫的心上人么？啧啧，也只有你这样的英雄，方才配得上我们的翠羽黄衫。”
心上人三字，让萧峰不由一震。他这一路来虽然对霍青桐照顾有加，却从未认真去分辨自己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只是自然而然觉得，再大的困难也要替她解决才是。而如今被这向导姑娘心直口快地一问，更是又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阿朱，心中悲痛难抑，面上却不露出颜色。
却是韦至尊不爱听这话了：“你说的翠羽黄衫就是霍青桐姑娘么？那你可弄错啦，我才是青儿姑娘的心上人呢，至于我萧大哥，那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要来帮忙的。”
那姑娘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韦至尊，撇撇嘴道：“就你？”
韦至尊见她不相信自己，急道：“你这小妮子懂什么呢？青儿姑娘心系族中大事，为了你们大家的安危奔波劳累，哪有什么时间去考虑这些儿女私情？只有你们这些不问世事的小丫头们，族里都大兵压境了，还在这里卿卿我我，真是，真是商、商女不知亡国恨！”
他好不容易掉了一回书袋子，心中得意，忍不住看向萧峰，希望他赞赏自己两句。只见他面色凝重，仿佛满腹心思一般，韦至尊几曾见到萧大哥如此形状，吓得一时间也不敢再多话，只闷头赶路才是。
萧峰原本心乱如麻，此刻被韦至尊一言提醒，愈发觉得他说的没错：像青儿这样的女子，心中所系的，又岂能是儿女私情？自己莫要被那些只知道放牧谈情的小妮子们给迷惑了，此下正当快马加鞭，找到青儿与回部诸人，助他们防范敌人要紧。
三人一路往西走了两日，遇到了回部的几位族人，这才得知满洲军已经占领了的阿克苏和乌什，木卓伦老英雄他们已经推到了叶尔羌。想来乾隆皇帝的停战敕令尚未到达，是以回人依旧饱受战乱之苦。
叶尔羌城距离他们所在之处差不多有十多天的路程，这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赶上了木卓伦的队伍。
过来迎接他们的骑兵队长见到萧峰，喜不自禁道：“萧英雄，你又回来啦。有你在，我们更有把握打胜仗啦！”说着招待他与韦至尊二人去营房休息吃饭，笑道：“族长和翠羽黄衫出去察看敌阵啦，你们先好好休息，等他们回来我就替你们通报。”
过了晌午，萧峰听到营房外脚步声轻盈，紧接着便是霍青桐站在了营帐门口。他们二人这一别两个多月，依旧是那张明艳绝伦的面容，只下巴比之先前略尖了几分，想来在这大军之中终日劳累的缘故，不由几分怜惜。
而她则见他一身风霜，满脸胡子拉碴的模样，显然再一次为她旅途奔波劳累。霍青桐心中极是感激，一句话哽在喉中，泪水却落了下来。
萧峰见她突然哭泣，吓了一大跳，连忙走过来手忙脚乱替她擦拭，问道：“青儿你怎么了？难道是什么人欺负你了不成？”
霍青桐一边抹眼泪一边笑道：“大哥，我没事，只不过乍见到你们，心中高兴，反而眼泪流了出来。”
见她破涕为笑，萧峰方才略略安下心来。这个时候韦至尊也醒了过来，见到霍青桐哭泣，也吓到了：“青儿姑娘，回部大军不好了么？那狗皇帝不是说了要退兵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对啦，那个关东三魔要来向你寻仇，你千万要小心提防呀。”
听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霍青桐笑道：“韦小公子，多谢你千里来向我们报讯。我们的队伍虽然一路后退，却也没有真正吃过几个败仗，大家一切安好着呢，抵挡过这一阵子，就等着兆惠撤军了。”
萧峰沉声道：“这满人皇帝当日虽然答应我们说要退兵，可这退兵敕令怎会迟迟不到。我听闻他在全国各地召集名医进京，想来他很难会兑现诺言。”
霍青桐点头：“满人皇帝毫无信义可言，只不过这次生死攸关，倒也不敢食言。我听闻那退兵敕令已经到了兆惠的军营，被他悄悄压下。只不过二十万大军，军粮没了后方的补给，想来也撑不了多久，估计是想在退兵之前，打得我们元气大伤。”
其实霍青桐也都知道，纵然是退兵，也不过是权宜之计。那乾隆皇帝一旦身子恢复，只怕又要兴兵作战，这么一退一进之间，也只不过给自己人一个喘息的时间，终究难逃灭亡的命运吧。只不过未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族人们为了保家卫土而战，真主亦会保佑他们的吧。
她这些日子，除了与爹爹一同巡视练兵，心中思念的，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萧大哥了。她不知道，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究竟摆在怎样的位置。她与他在江南的时候，偶尔会见到他的失神，他的郁郁寡欢，亦知道他心中曾经有过怎样的心结。
她实在没有把握，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能够替他解开这个心结。然而从她将短剑给他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一辈子，不管他是如何想，她对他的这份心意，是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三章 再见翠羽黄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