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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0. ...


  •   血液、内zang和莫名出现的颜料在这片历史超过百年的破败小巷内狼藉一片,如同一幅血腥肮脏却又充满诡异美感的克系油画。油画中央堆起的彩色团块突然蠕动了起来,一个浑身沾满颜料的精瘦少年从其中破茧而出,他抹了把脸,全身各处大大小小的伤口疼得他都快昏厥过去了,可少年却难以自制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沾着血污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他终于手刃了毁灭自己人生的仇敌,父亲、母亲、姐姐、相识的各位叔叔……你们在天堂看见了吗……

      “哟,还活着呢。”漆黑的巷子口突兀飘来一点火光,来者前行两步,踩进了闪烁的路灯光里,“马提奥,你一个人干的?还算不错,难怪布加拉提这样看重你。”

      宣泄完强烈情绪的马提奥的表情有些迟滞,他缓慢地转过身,看清来人后,有些呆滞地向对方打着招呼,“阿帕基先生……”

      “还能动吗?”阿帕基掐灭火星,没有随意扔掉烟头,这是为了防止jing方采集到线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车在外面,赶紧走吧。”

      “啊,是!”马提奥终于回过神,恢复了以往恭谨的模样,他从五颜六色散发着血腥味的团块中踉跄起身。团块上的颜料忽地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地上几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颜料回到墙上,恢复成一块块带着血腥味的涂鸦。

      涂鸦中似有一条白色游鱼跃起,跳进马提奥的身体里,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那是他通过了boss的考验,接受了可能失去生命的风险所得到的能力——能够操纵图画的“白鲸”(White Whale)。

      马提奥有些拘谨地坐在副驾,开车的是他的上司之一,总领热情情报部分的干部,雷欧·阿帕基。阿帕基在外的身份是“实记”传媒公司的总监,而此时的他身陷走私丑闻,本应在拘留所里,却不知何时出了狱,赶过来接自己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他深知这些不该是自己知道的,故而压制着好奇心,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地仿佛一个玩偶。

      “首先恭喜你,大仇得报。”阿帕基一手虚扶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打火机,又点燃了一支烟,“不过,诺特拉帮的首领和高层只是台上的‘演员’,我们还得把幕后的‘导演’揪出来。”

      “导演?”

      “你知道‘无面人’吗?”

      马提奥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很正常,那是暗网上一个类似都市传说般的‘雇佣间/谍’,只在网上接单子,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他的能力相当出众,几乎没有失败的任务,也许是出于自己变/态的趣味,被他潜入的组织,很快不是发生内乱,就是与其他帮派开战。哼……倒不如说是个‘搅屎棍’更加贴切。”阿帕基吐了个烟圈,接着道,“你的家人是被拉玛帮灭口的没错,但起因是:身为卡斯彭帮老首领的情人的‘你的姐姐’,偷走了新药的技术转卖给敌对的拉玛帮,还暗杀了老首领。”

      马提奥愣住了,“您是说……玛丽安,我的姐姐,是‘无面人’?”随即,他又反驳道:“不对,如果真是玛丽安,如果她真有这样的能力,应该早就考虑到了会被报复,早就安排好了自己和家里人的后路,不让他们牵连进来,怎么会在那一天来临时如同羔羊一般任人宰割……您的意思是,‘无面人’伪装成玛丽安进行窃取和暗杀,而我们家……却迎来了这样的灾祸……”说到这里,马提奥用力闭了闭眼睛,愤怒和痛苦的泪水没能被压下去。

      “没错。”阿帕基瞥了他一眼,“‘无面人’其实是个能够改变自己体貌特征的替身使者,而我找到了关于他的线索。一个月前,‘无面人’接了一笔订单,来到了那不勒斯,在监狱取代了当时因交通肇事被拘留的一名混混,一个叫‘恩佐·罗萨戈’的小子,是加托的手下。”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潜伏在‘热情’里的‘无面人’吗?”

      “不。你要去干掉‘无面人’的老板。”

      ******

      踏入圣·拉蒙私人医院时,依盖·加托心中的忐忑更甚。

      一年多前,年轻的老板平定了组织内的叛乱,多比欧、马西莫等原“热情”du品组的一系列骨干被接连处决。可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老板竟砍去了最赚钱的du品产业,连带着加托这个与du品生意颇有牵扯的走/私组干部也被福葛这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夺了权。

      “老大,相信我的能力。”恩佐看出了他的不安,不着痕迹动了动嘴角,按下些许兴奋和戏谑,低声安抚道。

      加托装作随意地瞟了眼地面,地砖上铺着光洁如新的黑白网格,犹如国际象棋的棋盘。那是院长乌尔波扎·那沃鲁具现化的替身能力——人生棋局(Chess game of life),只有被允许的事物可以进入“棋局”,而持有六枚“棋子”的人,哪怕他并非替身使者,也能对“棋局”覆盖的空间进行一定程度的操纵和监视。

      “加托先生,是来体检的吗?”前台的护士微笑着打招呼。

      “是,来做心脏方面的检查。”加托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这是组织里请求面见老板或是老板副手的暗语。他要暗杀现任老板和他的副手,让恩佐取而代之,随即发动组织内战,堂而皇之登上老板的位置,因此,这次会面是极重要的、让恩佐混进这几乎密不透风的据点的机会。

      “没问题,已经为您预约了医生,请您在楼上休息区稍等。”护士简单登记后,便领着加托走向楼梯。

      “你在这儿等我。”加托回过头,吩咐恩佐道。

      “是。”恩佐一脸严肃恭谨地回道。

      目送加托消失在楼梯尽头,恩佐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借口上厕所,把一楼的地形牢记于心,又在窗口点了根烟,随即便顺理成章被护士赶到了花园。他冷漠地看着清洁工小哥搬弄着沉重的垃圾袋,悄无声息走到了对方身后,捂住了他的嘴。随着麻醉剂和神经类药剂的注入,清洁工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软软瘫倒在地,他的脸庞和躯体随即被一个灰黑色瘦长细高的怪异人影覆盖,皮肤肌肉扭曲变形,五官和身形变得和“恩佐本人”一模一样。紧接着,恩佐交换了双方的衣物,用能力将自己的面容体形变成清洁工的模样。

      这是恩佐的替身,能将生物的□□如同橡皮泥一般随意塑形的能力——“无面人”(Slender Man)。

      他让清洁工靠着墙,嘴里叼着根点燃的烟,仿佛正在小憩。而已经变化成清洁工模样的恩佐推着装满清洁工具的推车走入货梯,按下楼层键。就像一个普通清洁工那样,出了货梯便直走向厕所,开始认真又沉默地洒扫。

      等到加托的会面结束,他会将此时已经几乎无法思考的、被替换了身份的清洁工带走。

      扫了两层楼的厕所,恩佐终于又找到机会,与一名护士互换了身份,尸体用能力进行伪装后,便被塞进清洁车上巨大的垃圾桶里,用一团团废弃纸巾掩盖。

      恩佐随手翻着护士的记录本,看了眼病人和工作进度,以免碰见熟人后露馅。他接下来的目的,是要想办法接近老板的所在地,暗杀并替换掉老板。

      还未走出几步,他便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注视他。恩佐只是往视线来临的方向撇了一眼,便发现了门缝后窥视的半张侧脸。恩佐突然扯出职业性的假笑,转过身面向窥视者,“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他脱口而出的是轻柔的女性嗓音,丝毫不像方才“恩佐”轻佻粗鲁的男声。

      他这样做自然经过了考量,很符合以为具有一定警惕心的、为hei帮服务的护士会做出的行为。

      那名亚裔少年指了指门内,意大利语仍有些生涩,带着些许东亚口音,“我姐姐的点滴快结束了。”

      恩佐不动声色地扫视对方,亚裔少年的眉眼让他有些眼熟,他很快便在记忆中翻出了熟悉的源头。一周前,他变化成一名叫做“克里斯·桑伯格”的留学生,从九指皮科罗那里偷来了三十万的货卖给阿确塔帮,由此成为两帮战争的导火索,最终让自己雇佣者支持的伊索拉党成为获利的渔夫。而那位悲惨地成为帮派战争牺牲品的留学生有一位漂亮的前女友,正与眼前这位少年的面容有七八分相似。

      他的姐姐……难道是那个叫克里斯的倒霉蛋的前女友?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在“热情”最隐秘的总部之一里?纵然疑虑重重,由于周围有其他人在,为了不引人耳目,恩佐只得答应下来,跟着少年进了病房。

      好在他以前有过潜入医院的经历,有基础的医疗常识和技术,他的行为没有丝毫露馅。

      轻微的颤动声和带着电流声的、几不可闻的声音从那名少年站立的方向传来,似是梦中呓语。如果是普通人,十有八九会忽视这不比蚊子叫响多少的声音。可作为拥有极高职业素养的间谍,对环境变化的掌握和捕捉是恩佐赖以生存的能力之一,他不仅捕捉到了这样的声音,还能分辨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这个女人,正用外语和那名少年交流。

      恩佐依然有条不紊地换药瓶、调流速,连心跳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出于多年的谨慎,他略微直起身,不动声色环视了附近一圈。背后的少年盯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刚才的动静只是那名少年在接听电话,而被特意压低的声音,应该是少年不想吵醒熟睡的姐姐。

      “这是最后一瓶了,快要结束时请通知护士台。”恩佐又擎着职业性的假笑,轻声向少年交代。少年从恍惚中回过神,扯出有些尴尬的微笑,向恩佐道谢,并目送他走出病房。

      走出几步远后,恩佐收起面具一般贴在脸上的微笑。这样的反常自然被他放在了心上,这对姐弟与“热情”是什么关系?是他们身上掌握着重要的情报?还是他们拥有“热情”所需要的、特殊的替身能力?这样的疑虑并不是现在需要弄清楚的,他的任务是尽快查清老板的所在,并想办法在三天之内接连暗杀老板副手和老板,并取而代之,为加托的反叛篡位铺路。

      加托是个贪得无厌又目光短浅之人,这样的人最容易用du品产业的利益拉拢,而当渗透在那不勒斯各行业的地头蛇“热情”也同以前一样掺和进du品生意,那他能带来的收益将是“伊索拉党”这个小帮派的好几百倍。

      也不知“热情”现今当权者脑子里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挣的钱不要,还费力不讨好地支持那些主张jin毒的法官政客,真是一群傻蛋。恩佐在心里不屑地暗道。不管如何,等我取代了‘热情’的老板,加托带来的这场叛乱将会非常热闹。野心、欲望、贪婪和嫉妒,人心丑恶交织出的血色盛宴,可比所有电影都好看啊!这么想着,恩佐不由得高兴地弯起嘴角,但很快被他用职业性的微笑掩盖。

      按着工作手册上的安排,恩佐为几名重伤的“热情”成员清创换药,又去药方申领处方上的药品,扮演着忙碌的护士,实则每路过一扇病房门时,都迅速的记下里面的成员,一边熟记地形和人员,一边推测着老板可能在的区域。

      忙碌的半途,他突然在转角与目标之一不期而遇,优秀的演技让他自然地做出受到惊吓的表情,随即带上了些许崇敬,向对方敬礼:“下午好!布加拉提先生。”来者正是老板的副手——布鲁诺·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行礼,严肃的眼底闪过几不可查的厉色,“正好,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你跟我来一趟。”

      “是!”纵使心底狐疑,直觉报警,可这确实是一次不该放弃的机会,况且推脱只会引人生疑,恩佐只得装出强压下兴奋的样子,亦步亦趋跟上布加拉提。

      他跟着布加拉提来到一扇空置病房的门前,看着对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而就在他看清钥匙长相时,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那是一把被雕刻成“战马棋子”模样的铜制钥匙,而恩佐也清楚,这是“人生棋局”的棋子之一,布加拉提正打算运用乌尔波扎的替身。

      门缓缓打开了,另一边是空旷的天台,几张洗净的床单在晾衣架上随风飘荡。忽地一阵狂风略过,扯走了一张没被夹好的床单,恩佐的冷汗莫名跟着下来了,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怎么会这样?到目前为止我的表现,理应是完美无缺的才对啊!恩佐在心底呐喊着,一边思考着退路。

      “怎么了?卡特琳娜?”布加拉提率先走入天台,回头望着止步不前的恩佐,眼中厉色更甚。

      “布加拉提先生,请问,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吩咐吗?”恩佐上前两步,摆出迷茫又无辜的柔软神色。背在身后的右手臂皮肤蠕动起来,埋入身体的勃朗宁被软化的皮/肉推行移动,落到摊开的手掌里。

      回答他的,是突袭而来的蓝色拳头,如同弹簧一般迅速闪现到眼前,击中了他藏着枪的右手。拉链扯开了他的皮肉,枪被惯性带飞,摔落在地。

      “有这样的能力,难怪是‘无面人’。”布加拉提冷眼盯着对方蠕/动融合的血肉,“钢链手指”强攻而上。

      “该死。”恩佐骂了一句,主动凹陷自己的身体躲避紧追不舍的击打,一边在自己调整过后的柔软双腿上蓄力,鞭子一般抽打在躲闪不及的布加拉提身上,借着反作用力把自己弹向出口位置。天台这样开阔的地形对不擅长正面进攻的他而言过于不利,因此,夺门而出便成了他下意识的选择。

      就在他即将飞出天台入口时,突然出现的蓝色面具将他弹飞,就像拍子狠狠击打在乒乓球上那样。恩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无面人”的能力紧急修复着他的伤势,可冲击带来的眩晕需要他自己缓解。

      漂浮在出口的蓝色面具膨胀起来,直到与大门同样大小,便如同贴膜一般覆盖在大门上,整个空间与外界隔绝开来,天台上的两人便成了斗兽场里的困兽,生死决斗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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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一章完结的,但是写着写着发现太长了,分两章发,下一章争取下周发出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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