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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2 ...


  •   眼前所见的是群魔乱舞和昏暗的彩色灯光,耳朵里听见的是嘈杂的笑声与刺耳的嗡鸣。

      我在哪?地狱吗?

      飘飘欲仙的爽/快从灵魂深处翻涌而上,我想笑,可刚笑两声,心脏却猛地一缩,疼痛从胸口蔓延,紧接而来的是手脚麻木和令人绝望的窒息。

      这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是我心脏病发时的感受。

      根本没空去思考为什么已经死亡的我还能感受到这种熟悉的痛苦,我的手本能地乱舞呼救。“药!药!”我扯着嗓子,用微弱又嘶哑的嗓子呼喊。

      面容模糊又陌生的男人笑着递过来一些粉末,正要往我的嘴里送。

      直觉警铃大作,我偏过头去躲开,手摸进一个包,触到了一个类似速效救心丸的瓶子。

      “放开我……叫救护车……救命……”

      陌生男人撇了撇嘴,对我的求救充耳不闻,他的身影覆盖在我身上,令人恶心的热气扑在我的脖颈。

      我实在没有力气反抗了,连手里的药瓶都没法打开,只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姐!姐!”恍惚间,我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是小翔?

      身上的沉重被人扒开,四周隐约有打斗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我抱起来,往我喉咙里塞了一把小药丸,凭气味分辨,那是速效救心丸。

      “姐姐!姐姐!你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意识消散前,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小翔带着哭腔的呼喊。

      ******

      徐佑翔坐在急诊室外,骨节分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却依然无法遏制浑身的颤抖。他还在上语言班,意大利语没那么好,刚才医生的话他听不太懂,只是隐约听到了LSD、休克、生命危险那几个词。

      那个混账,居然敢带姐姐去夜店,还骗她吸du……想到这里,他咬紧了牙关。要不是当时急着把姐姐送医院,他恨不能直接废了那个男人,要是姐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发誓,那个混蛋别想死得轻松!

      医院走廊顶上的灯忽然闪了几下,晃悠的光线将影子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仿佛有什么怪物寄居其中。不知从哪吹进来的夜风翻动着台面上的病历本和值班记录,空旷的走廊回荡着“哗啦啦”的声响。

      查房归来的护士突然打了个冷战,她停下脚步,来回扫视一圈,除了坐在抢救室门口一脸焦虑的亚裔少年外,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可这平日上班的地方突然让人感觉瘆人,生物的本能告诉她,这里仿佛寄居着什么恐怖的怪物。一定是我今天太累了。她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在值班表上匆匆画了两笔,快步离开了。

      姐姐会没事的,他跟我保证过,要对我们的能力有信心,徐若琳会来的,我的“姐姐”会回来了……徐佑翔扣着衣角,内心不断安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门上的灯才暗了下来,徐佑翔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两步冲了上去,抓住医生的手,激动地直接爆出母语,“医生!医生!不是……Medico,我姐姐怎么样了?”

      “冷静,冷静,男孩。”医生安抚道,“你姐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如果今晚情况稳定,就没问题了。”

      “Grazie!grazie mille, Medico!”徐佑翔终于松了口气,被冷汗浸湿的后背感到丝丝凉意,他不由得吸了吸酸涩的鼻子。

      护士把手里的住院登记表递给他,看着面前俊秀精致的亚裔少年双目通红,满脸虚汗,连握笔的手都在控制不住颤抖的可怜样,忍不住递了张纸巾过去,一边放慢语速,耐心教他填表。

      徐佑翔接过纸巾,轻声道了句谢,对护士姐姐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护士心中一跳,心里将少年的姐姐列为重点看护对象。

      ******

      我于意识的深渊中沉浮,不知身在何处,也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所见到的,不过一片黑暗与眼前若有若无的微弱光点。出于本能,我向光点伸手,什么都没触到,我似乎还离它很远。

      光点在扩张,不知是因为我正在向前移动,还是光点在向我靠近,慢慢地,光点从微弱似萤火变成了空中满月,直到我的整个视野都被白色的光占据。我如同站在了白光组成的旷野上,四周仍然没有什么东西,除了我自己,和我的影子。可仔细看,我的影子并不是我的轮廓,而是夜游神,紫灰色的甲片裙无风自动,它那张月白色的脸上却带着一个金色戏剧脸谱。

      这个脸谱似乎与之前的有些不一样。我弯下腰去,想去触碰影子里的夜游神,它和我做出了一样的动作,就像真的是我的影子。在我和它的手指接触时,一阵眩晕感和失重感突然袭来,就像是掉进了水里那样。接着,视野中的白光突然有了明暗变化,色块从中浮起,组成形状。眼睛慢慢调整了焦距,我看清了天花板上的灯、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灰黄色的帘子和吊瓶架子。

      我在……医院?我不是死了吗?

      心脏在胸膛里沉重地跳着,一下一下敲着我的肋骨,很闷,有点疼。

      耳边是仪器单调的、周期性的响声,我的脸上被带了个面罩,丝丝微弱的气流轻抚我的口鼻,带着些微消毒水的气味。一切的感受都是如此真实。

      我在哪里?之前的情形难道都是梦?我其实没有死,被抢救回来了?还是现在我所看见的、
      感觉到的都是幻境,真实的我一直在昏迷?究竟哪边是梦?哪边是现实?

      我想爬起来,可四肢着实无力,扑腾了两下,手臂便举不起来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房门打开的“吱呀”声,软底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轻巧,高挑的护士姐姐拿着两个吊瓶走了进来,看见睁着眼的我愣怔了两秒。

      “哦!妈妈咪呀!你终于醒了!”她脱口而出的,是带着南部口音的意大利语。

      现在换我懵逼了。

      “你的弟弟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坏了!”护士姐姐一边说着,手里有条不紊地扎针,“等会儿医生会来复查,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我傻愣愣地摇了摇头。

      “好好休息,你的弟弟大约四点半会来看你。”护士姐姐忙完了手上的工作,俏皮地对我眨了眨左眼,脸上的点点雀斑随着她的表情灵动跳跃,“他可真是个帅小伙。”

      “等等。”在护士姐姐即将离开之际,我叫住了她,她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护士姐姐看了眼手表,“一点四十五。”

      “不是,额,我的意思是,日期。”

      “4月8日,2003年4月8日,你昏迷了3天。”

      “哦,好,谢谢……”

      得到了感谢的护士姐姐转身离开,独留我一人在病床上头脑风暴风中凌乱乱七八糟糟心得一批。

      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在意大利?为什么小翔也在意大利?为什么现在是2003年而不是2022年?我穿越了?那为什么小翔也一起穿越了?这是恶作剧吗?

      “一定是我在做梦!”乱码了整整两分钟,我大脑里的程序得出了这个结论。身体硬件随即开始执行指令,我闭上了眼睛,放空了心绪。

      五分钟后,听到门口有动静,我再次睁开了眼,看见的还是医院的天花板、病床周围的布帘和吊瓶,身体依然无力,只能躺在床上。侧过头去,之前的护士姐姐和一名棕发灰眼、约四十来岁的白人男性一起朝我走来,他们还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但语速太快,又有不少生词,我一点都没听懂。

      “不是梦啊……”我喃喃一句。

      医生听见了我的话,但没听懂内容,便凑过来问我的情况。我简单描述了自己的感受,他又在仪器记录里翻了翻,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跳,又说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后天就能出院。

      “谢谢您,医生。”我笑了笑,借机眯眼看清他手里诊疗记录上患者的名字:Lynn Xu。

      “职责所在,小姐,愿您的容颜能像向日葵那样美丽又健康地绽放。”医生说了一串俏皮话,又嘱咐了些事项,他才离开。

      我向医生道了谢,躺回床上,等“徐佑翔”来看我。“Lynn”是我在社交平台上的小号之一,也曾是我的备选英文名,这里的“我”把它当做了自己在国外的名字吗?我是不是可以猜测,“我”的名字也叫“徐若琳”?唉,目前能得到的信息只有这些,其他的,等四点半“小翔”来的时候,从他那里套话吧。

      不知道他和“我的弟弟”有几分相像,他会看出我已经不是“他的姐姐”了吗?不知道原来的“我”去了哪里,顶替了她的生命和生活,总觉得有些愧疚。但说真的,虽然这具身体依也被病痛缠身,这种活着的感觉依然让人喜悦欣慰。

      天花板上的阳光光斑旋转了30度左右的时候,有个人急急忙忙推开了病房的门,我朝门口看去,一个呼吸急促的十八/九岁少年背着背包冲了进来,面色有些憔悴,额头上还淌着汗,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姐!我去,老天爷,你终于醒了!”他一边喊着,一边三步并两步冲到我的床边,俯下身抱着我的肩膀,头埋进我的颈窝里撒娇,“可吓死我了!你知道这几天我咋过的吗!以后可再不许去夜店酒吧了啊!差点儿我就没姐姐了……”

      他的样貌、身形、声音乃至说话的语气和习惯,都和我记忆里的“徐佑翔”一模一样。

      “对不起啊……以后我肯定不会去那种地方的,这两天辛苦你了。”虽然不知道之前的“我”为什么会去夜店和酒吧,但还是先道个歉哄哄他。说着,我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的头。

      “还有啊还有啊。”“小翔”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严肃中带着心疼,“你必须跟那个鬼佬分手!离他远远地!他居然敢带你去夜店,还让你接触du pin!这种男人要不得!管他是什么‘好莱坞二代’,咱家又不差钱!这种xi du的人咱不能跟他来往!”

      “好,好。”我连连点头。

      “对了,你饿不饿?要不我去搞点吃的。”“小翔”直起身,揉了揉眼睛道。

      “给我带点粥或者浓汤之类的吧。”

      “小翔”应了一句就出门了,留我一个在床上梳理刚才的对话。他的话透露了不少关键信息。第一,“我”有个男朋友或者追求者,米国人,父母或者直系亲属是演员,家中颇有资产,是个瘾君子,至少是经常吸食da ma的程度;第二,“我”很信任或者喜欢这个米国男人,不然不会跟着他去夜店体验生活;第三,我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是在接触了du pin之后,很可能原来的“我”已经因为心脏病发离去了;第四,小翔在这里留学,估计“我”也是一样的;第五,能在2003年供两个孩子出国留学,“我”和“小翔”的家境不差,大于等于没穿越前的我家的配置。

      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回来了,给我带了一份奶油浓汤和几块面包。在他的搀扶下我坐了起来,靠在床垫上,一点点撕碎面包浸到汤里。

      “你今天没课了?”我搅合着汤,一边问他。

      “语言班不是四点就下课了吗?”“小翔”咬了口面包,这是估计是他的开胃菜,等会儿肯定还得出去吃点别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饭量可不小,“英语课我请假了,等你好了我再去上。”

      “小翔”没有申请大学,现在在上语言班,还没参加语言考试。“啊,这样。”我应了一句,开始小口喝汤,汤的奶味很浓,里面还有切得细细的罗勒和蘑菇,挺好吃的,“学校那里,你帮我请假了吗?”

      “我问过你的导师了,他说申请他会解决,让我告诉你好好休息。哦对了,刚刚出去的时候,我给爸妈打了电话,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

      “唉?他们……他们怎么说……没骂你吧?”我有些心虚。

      “你说呢?”“小翔”非常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妈都快吓死了,她说明天就请假,来意大利看我们,要不是爸公司里事情走不开,他肯定也要飞过来,把我的腿打断。”

      “啊哈哈哈哈……”我尬笑着,“都是我的锅,我道歉……”

      “习惯了……”他咕哝了一句,把剩下的面包全塞进嘴里,话语有些含糊,“谁让我生下来就是你的保镖啊……”

      这话,我的弟弟也说过一样的。

      我放下汤碗,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索O翻盖手机,漆黑的电子屏反射出这个时代的“我”的容貌,除了头发短些,五官和脸型,就连唇边小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我突然有个想法,我和“我”,小翔和“小翔”,该不是平行世界同位体那样的存在吧?

      一些自私的想法从心底冒了出来,既然这个世界里“徐若琳”的灵魂已经离开了,那我可以替她活着吧?我也是“徐若琳”啊,我也可以接着在这个世界爱“我的家人”啊……可我真正的父母和弟弟要怎么办,他们是切实地失去了我……

      “他又给你发短信了?”“小翔”看到我的表情,眉头一皱。

      “啊?啊,不是。”我迅速调整了神态收敛了心绪,随口扯了个谎,“我在算时间,愁due呢,快到deadline了,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等我吃完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便说要出去再吃点东西,顺便回我俩一起租的公寓换套衣服洗个澡,晚上他会来陪夜。

      “小翔”走后,我开始翻看起“我”的手机,往来的一条条短信中有不少眼熟的地名,不难看出我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就读的是那不勒斯大学的数学系。

      一穿越就到了那不勒斯,时间还是2003年,这么巧?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当晚睡着后,我便尝试灵魂出窍。我成功了,但却没像以前那样出现在乔鲁诺周围。我飘在病床上,低头便能看见自己熟睡的身体和另一张病床上躺着的“小翔”。

      我的能力还在,灵魂状态的我依然能控制自己对物体的物理触碰,能虚化接触到的物体,也能发出声音。夜游神顺应我的召唤出现,它的模样与原先并无太大分别,只是眼睛一直是睁开的,也没戴着那张奇怪的京剧脸谱。

      出去看看吧,得先确定我现在所处的那不勒斯,是不是乔鲁诺所在的那不勒斯。这么想着,我收回夜游神,开始移动自己的灵魂,准备去寻找自己熟悉的街区。

      忽然听到小翔那边有了些动静,我回过头去,捕捉到他直愣愣看向我的方向的视线。心底一惊,他刚刚该不是看到夜游神了吧?

      小翔慢慢眨了眨眼,起身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我的身体,随后看了眼心电图和氧气流量,转头走向了厕所。

      我舒了口气,穿过窗户离开了医院。

      ——————————

      妹成功复活!
      不过她有自己的顾虑,不会立马去跟乔鲁诺相认,而是重新当起了STK……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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