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白日梦空间》夜兰幽叶

15、10

　　冲天的火光燃起，打火机被重新点燃，随之而来的，是黑色安息日扯出了老人的灵魂，锋利的箭矢从它口中探出，扎向老人的眉心。

　　早在看见大爷把打火机从乔鲁诺手里拿过来的那一刻，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虽然是跟骑共享单车差不多的速度——径直飘了过去。虽然我没能阻止打火机被浇灭，也没能阻止它被再次点燃，但我好歹是在黑色安息日出现的那一刻赶上了。

　　夜游神的左手挡在箭尖和老人的灵魂之间，尖利的箭头刺入掌心，却无法再前进一分。我忍着钻心的痛，被箭扎透的手反握住箭头用力向外撇，黑色安息日的头被强行顶到了一边，箭尖远离了老人的灵魂。夜游神的另一只手抓着老人灵魂的肩膀，发动了能力，老人的灵魂犹如虚影，穿透了黑色安息日的手，又随着肉/身的牵引回到了体内。我抱着老人的身体，向乔鲁诺所在的阳光里冲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手里的猎物逃脱了，触发了什么自动指令，黑色安息日突然消失在了阴影里。

　　我赶忙让夜游神回到自己身边，怕自己来不及反应，不敢把替身收回去，警惕地望着四周的阴影。

　　“老爷子怎么样了……”我看了眼倒在乔鲁诺怀里人事不知的大爷，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改变了一些什么，若是大爷的命运注定会在今天终结……那么，之后的剧情里，我是不是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Lorine？”乔鲁诺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忙侧过头，问他“怎么了”，虽然他听不见我的话，但通过夜游神表现出来的夸张动作，他应该能猜到我的意思。

　　他看了夜游神两秒，随即将视线转移到四周继续警戒，“果然不是我的错觉，我能听见你的声音了，不过你刚刚说的都是中文，我听不懂。”

　　“啥？！”我一惊，不由得又脱口而出一句。我着实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原本就算我在他和路人周围笑出猪叫，所有人也都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他突然就能听见我说话了？！

　　他抱着老爷子慢慢站起身，一边用眼睛继续寻找着消失的敌人，一边继续说道：“如果你刚才是在问爷爷的情况的话，他的生命体征很稳定，身体上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醒过来。”

　　我松了半口气，随即在脑内组织翻译语言，回忆那些单词的发音，“替身在……”

　　我话才说了一半，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堵了回去，我看见黑色安息日向乔鲁诺的影子与屋檐阴影的交汇伸出手，从他的影子里拉出了黄金体验。

　　“你也看见‘点火’了吧。”黑色安息日的嘴中伸出箭矢，直指黄金体验的咽喉，“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你有两条路可以走……”

　　乔鲁诺惊愕地回过头，操控黄金体验握住箭矢，以手掌被割伤的代价，让自己没有被箭矢捅个对穿。抓住箭矢在某种意义上也控制了对方的行动，黄金体验顺势将箭头往旁边一瞥，同时伸脚往反方向绊，黑色安息日被绊了一个趔趄，黄金体验又顺势挥出右拳猛击对方的面部。可黑色安息日依然没松手，在不具备地理优势的平地上，纵使黄金体验如何挣扎反击，力量上的差距让乔鲁诺无法挣脱黑色安息日的钳制，甚至在箭矢的角力上，他也逐渐落入下风。箭尖刺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血花自乔鲁诺的颈侧爆开。

　　上述这一段描写仅仅发生在两秒之间，而这两秒我也终于让夜游神赶到黄金体验身边，抓住他的臂膀，施展能力将他拉出黑色安息日的桎梏。

　　“乔鲁诺！离开影子！”甫一脱身，我便向他喊到，这种情况下不论是时间还是我的塑料意大利语都不容许我向他解释黑色安息日的替身能力，只能给他报答案。

　　乔鲁诺闻言便立刻带着昏迷的老爷子奔向庭院中心，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失去目标的黑色安息日呆立在影子里，它在等，等天完全黑透，没有一丝日光，便可以再次展开杀/戮。

　　“看来那个‘替身’只能在阴影里行动，而且力量和速度都很强，至少在我的‘黄金体验’之上。”乔鲁诺也看出了黑色安息日的行为模式，“他能从影子里拉出别人的灵魂，却不会主动攻击你的‘夜游神’，大概是因为你本就是没有影子的‘灵魂状态’。”

　　“那么，把他拉到阳光下会怎么样呢？”他有些习惯性地自问自答，“恐怕会像吸血鬼那样，就算不能杀死他，也能削弱他的力量。”

　　我表示了肯定，并说我们得尽快，快到晚上了。

　　“Lorine，夜游神的手刚才被箭刺穿了，那你的手怎么样了。”乔鲁诺看了眼被他放在地上的、依然昏迷不醒的老爷子，话题转得有些突兀。

　　“除了一开始有点痛以外，就没感觉了。”夜游神握了握那只被刺穿的手，除了手心的破口会溢出黑色的雾气，我并没有感到很强烈的痛感，“问题不大，说不定我的本体压根没受伤呢哈哈哈哈……”

　　“这样吗。”他来了句不置可否的回应，“麻烦你照看一下爷爷，那个替身就交给我。”

　　“没问题，但我的‘夜游神’会跟着你。”

　　“抱歉，恐怕目前我并不需要你的能力。”他说道，“我需要先被他‘抓住’，才能设法将他拖出影子。”

　　“可万一……”

　　“喂！你在干什么？！乔鲁诺·乔巴拿！”一声怒喝打断了我的话，我和乔鲁诺都不由得向上方看去，只见康一正站在台阶上，指着我们吼道，“你！和你身边的那个替身！你们对老爷爷做了什么？！”

　　“我看见了！打火机点燃之后，老爷爷就晕倒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一听这话，我和乔鲁诺皆是一惊，紧接着，他便喊着让康一离开楼梯的阴影，一边冲向康一。我的夜游神也紧随其后，可由于我自身的反应速度和替身速度上的差距，落后了他一大段距离。黑色安息日果然向康一发动了攻击，但好歹乔鲁诺赶上了，黄金体验与我先前一样，用自己被刺穿的手掌阻碍了箭矢的进攻，同时牵制住了黑色安息日，夜游神拉出了回音.Act 3。与此同时，楼梯扶手完全变化成了牵牛花垂落一地，阴影消失，阳光点燃了黑色安息日的躯体，却让他抓住一点缝隙的影子逃脱了。

　　我看见了乔鲁诺滴血的手掌，皱了皱眉头。如果这真的是漫画世界的话，这样的损伤翻一页或者下一个分镜估计就好了，但是这里对他来说是现实，这样的贯穿伤不知有没有伤到掌骨肌腱，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果然还是等会儿提醒他“黄金体验可以给自己疗伤”这件事吧，如果他能比在原著里更早领悟这个技能，后面要是我不在，应该也能更加顺利一些……

　　我正暗自思索的时候，一旁幸免于难的康一正质问乔鲁诺“箭”的事，而乔鲁诺根本不知道他“箭”的意义，两个人简直鸡同鸭讲。

　　“你为什么要救我？！”康一盯着乔鲁诺，突然从“箭”的话题移开，问了这么一句，“我可是不会‘感恩’你这个小偷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康一愿意松口合作的信号，前提是乔鲁诺给他一个信服的理由。

　　“给打火机‘点火’的行为，起源于我的‘失误’。这个失误让我的朋友受了伤，也让无辜的老爷爷至今昏迷不醒。”乔鲁诺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缓缓回道，语气中却难得带着一丝怒意，这显然不是冲着康一的，而是冲着康一身后的、在阴影里踱步的黑色安息日，“我现在的心情有些糟糕，但我坚信我的一切行动都是正确的。”

　　“我乔鲁诺.乔巴拿有一个梦想。”他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台词，“我坚信这个梦想是正确且光明的。”

　　“朋友？是你身边的这个替身吗？”康一指着我的夜游神道。

　　“没错。她叫‘夜游神’。”乔鲁诺代替我回道。

　　“嗨。”夜游神也表示友好地向康一抬手打了招呼，而那句招呼是夜游神身后的我发出来的，替身不过是配合我张了口型。我的这个举动，是想测试是只有乔鲁诺能听见我的声音，还是所有人都能听见。

　　“啊你好。”康一也回了一句，看来不止乔鲁诺，旁人也能听见我的声音。

　　康一松口了，说出了“箭”的能力和黑色安息日作为远距离自动型替身的特性。

　　“你朋友的替身，‘夜游神’，应该属于‘远距离操纵型’，本体也应该在看着这里吧，不然不可能做到这么精细的动作。”边说着，康一环视着四周，不知是想找出我的本体，还是在戒备阴影处漫步的黑色安息日。

　　嘶……康一还真挺敏感的啊，不过他应该猜不到我现在是灵魂状态，就站在他的背后。他估计认为我躲在附近的建筑物里，用望远镜啥的在观察这里的情况吧。

　　“很遗憾，干掉这个替身的本体是不可能的，他的本体在监狱里，被看管得很严。”乔鲁诺道，“阳光可以干掉那个替身，我们得想办法把它拽到阳光里来。”不知为何，乔鲁诺紧皱着眉头，可依然盯着黑色安息日，是在思考对策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又往西移了几分，乔鲁诺提议绕到校舍的另一边，再想办法诱敌深入。目前的我还不想暴露自己，便让夜游神带上老爷子，紧跟在乔鲁诺身后向外边跑去。我知道黑色安息日之后会通过经过的鸟类的影子移动到树荫里，抓住乔鲁诺的脚，虽然最后也能干掉那个替身，但这是他冒着自己的脚腕被捏碎的风险的。我不想让他经历这样的险情，可若是得将黑色安息日引过来，诱饵肯定是他自己，虽然很心疼，但我姑且还是放任了剧情发展，只不过在康一的回音 Act.3将重力施加到黑色安息日身上时，夜游神立刻将黄金体验带了出来，同时从地下掏出一把树根。

　　“帮大忙了啊，Lorine。”乔鲁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向康一道，“康一君，请你继续维持自己的能力，千万不要取消。”

　　树被过剩的能量耗尽了生命，迅速枯萎陨落，黑色安息日亦被日光点燃，在黄金体验的一串“木大”连打下，化为飞灰。

　　危机彻底解除，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一边的康一和乔鲁诺已经就电话问题进行又一次争执，不过好歹说服了康一，没有立刻向承太郎告状。毕竟康一的这通关于“箭”的电话一旦打出去，被组织里的人监听到的话，他的意大利之旅可能就不太平了。

　　“啊……唉？我怎么躺在这里啊……”老爷子突兀响起的声音吸引了我们三个人的目光，“我记得……刚才是在打扫楼梯的啊？”

　　“您刚刚突然晕倒了，应该是中暑。”乔鲁诺把正流血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开始睁眼说瞎话，“我们正打算把您送去医务室，您现在感觉还好吗？”

　　“啊……到是感觉没什么大碍。我怎么会突然中暑晕倒呢……”

　　“是不是您最近太过劳累了？您应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毕竟年纪已经很大了。”

　　“也许吧……”老爷子被乔鲁诺忽悠了过去，从地上站了起来，“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得尽快把楼梯打扫完才行啊……”

　　最终，老爷子在乔鲁诺的好言相劝下准时下班回家休息了，而清洗楼梯的担子便被乔鲁诺揽了下来。

　　拿到了自己证件的康一也走了，只剩下我和乔鲁诺。

　　我从墙的另一边掏出医药箱，方才我趁着乔鲁诺劝说老爷子的时候，回了一趟他的宿舍，拿来了医药箱藏在墙后。他手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可掌心的血洞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或许你可以试试……嗯……”我一边往他手上缠绷带，一边努力翻阅脑子里不太厚的意大利语词典，“用黄金体验变出血肉，堵住伤口……”

　　他沉默了两秒，道：“试试看吧。”他话音刚落，手上的绷带便开始扭曲变化，变为血肉状的一团组织，与周围破损融合在一起。新长出的皮肤看上去很稚嫩，比他原本的肤色还要浅一度，带着淡淡的粉，就像新生儿的皮肤。

　　“成功了呢。”乔鲁诺握了握手掌，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看起来他的手切实恢复如初了。

　　我收起了药箱，里面的东西暂时用不到了。

　　他将清扫工具收进楼梯下的储物间，拾起台阶上燃烧着的打火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只要这样度过剩下的19个小时就好了。”乔鲁诺将打火机摆回由书架、座钟和小柜子围成的屏障里，在床边坐下，偏过头来看向我，“能跟我聊聊天吗，Lorine？”

　　“啊……可以。”我习惯性地拿起平时交流用的那本记事本，突然想起来他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已经不需要纸笔了，便又将它放回书桌上，“说真的，我还不太习惯这样直接与你交流……咳，我的口语实在有些糟糕……”

　　“没关系，我可以陪你慢慢练习。”他说，随即开启了话题，“为什么你会知道康一君来找我，是为了要回他的护照，而不是把他当作来找我我的‘同学’呢？”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他一定是从我的行动中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给他剧透这件事情我也一直在思考，但直接跟他说“嘿乔鲁诺！你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其实是漫画中的角色，我提前看过了你未来几天加入□□并推翻boss当上老大的全过程。”，这样的场景总觉得很奇怪，况且他会相信吗？虽说我已经是他关系相当密切的朋友了，但也不可能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更何况是这么离谱的事。所以，我的决定是不给他剧透，而是在与他并肩作战的同时，尽可能“自然地”提前给他揭示敌方的能力，并且想办法帮他和小队里的其他人避开危险。

　　但我还是被他发现了异常，并引起了他的疑虑。幸好，我和他之间有语言壁垒，他也知道我的意大利语还不熟练，我那相当长的组织语言的时间，并不会增加他对我的怀疑。

　　“女人的直觉……好啦开玩笑的。”我给出了一个不靠谱的答案后，顿了顿接着道，“不敲门就进来的行为很奇怪……而且你躲着他，所以我猜他是你的……额……‘victim’。”

　　“对了，刚刚就一直想问，‘热情’是什么啊？为什么那个黑色的‘替身’要攻击我们？”我试图用问题打断了他向我的套话。

　　乔鲁诺却没有直接回答我，双手交叠支在自己的膝盖上，下巴抵在手指上歪头看着我，似笑非笑。这幅样子很可爱，但我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坏。

　　“这些，你其实都知道吧。”他的话让我下意识虎躯一震，得亏我的身躯如同空气，不然凭我的表情神态，根本藏不住什么。

　　“知道什么？”我故意装傻，来为自己思考该如何狡辩争取时间。实在不行，我就先把最离谱的真相告诉他，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用结果瞎扯过程。

　　“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很正常。”出乎意料的，他居然放过我了。

　　“不过，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乔鲁诺坐直了身体，神色严肃起来，火焰的光在那双碧色眼眸上跳动，淹没了那一闪而过的忧色和愧疚，“加入了组织后，接下来的路上一定会充满危险和争斗，如果被卷入了替身使者战斗，我希望你能不要管我，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你本就是个‘无关人员’，虽说在未来我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但这不值得你赌上自己的性命。若是真的有危险，你尽管自己逃走吧，我不会责怪你。”

　　“我答应你。”我知道刚才在战斗中受的伤让他担心了，飞快地向他保证，“我很惜命的，不会去作死。不过你也得向我承诺，好歹多在意一下自己，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好。”乔鲁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