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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她手忙脚乱地踢上拖鞋,一把拉开卧室的门。

      蔚清介正慵懒地仰躺在沙发上打字,怀里抱着窝瓜抱枕,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头一抬,微诧:“怎么了?”

      明亮的客厅将她脑中的混沌驱散得一干二净,傅宜秾懊恼地闭闭眼。

      对啊,她怎么反应这么大。

      “我……我上厕所。”傅宜秾肃然道。

      二人茫然对视片刻,蔚清介戏谑道:“……那你去呗,怎么,一个人害怕吗?”说着他作势起身,勾勾手:“说点好听的,哥哥可以纡尊陪你壮胆。”

      傅宜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傻呆呆地站在门口出神,都怪这个狗东西,大晚上发些乱七八糟的话。

      “谁要你陪!”

      见她有些尴尬又些许慌乱的背影,蔚清介懵了几秒,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手机,突然怔住,下一秒,笑意不受控制地从他眼中溢出。

      水声哗哗作响,傅宜秾冲了一把脸,凉意让她彻底清醒。

      回到客厅时,蔚清介似乎等她很久,侧躺支着头,笑得不怀好意。他的视线紧紧地黏着她,压低嗓音,刻意将字眼咬得缠绵:

      “柚子,行吗……”

      傅宜秾倒水的手微微一抖,一股麻意电击般地冲向耳尖。

      她鬼使神差地干巴巴道:“什么行吗?”

      蔚清介眼中笑意更甚,嗓音低沉:“当然是,做些坏坏的事情……行吗?”

      此话一出,就是傅宜秾再迷糊也反应过来,这厮就是在故意逗她。“砰”一声,傅宜秾重重放下水杯,一言不发地瞪他。

      蔚清介终于憋不住,沉沉笑出声。

      傅宜秾恼羞成怒要回屋,蔚清介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忙憋起笑,出声拦她:“我是认真的,别走啊柚子。我是说,咱们可以恶搞别人,你有讨厌的人吗?吓一吓你哥怎么样?”

      瞧他一副兴致勃勃小学鸡的样子,原来这就是他嘴里“坏坏的事情”……傅宜秾一时又羞又怒,蔚清介简直是个无聊透顶的幼稚鬼!

      她的眼睛几近冒火,一字一句道:“我要睡了!”

      蔚清介一贯欠了吧唧,故意挑挑眉拖长腔调:“哦我知道了,你刚才,是不是想歪了——”

      乱七八糟的思绪又飘回脑中,傅宜秾怒道:“我没有!”

      蔚清介满眼笑意,一脸不信,嘴上却敷衍般顺着捋毛:“对对,你没有,是我想歪了。月黑风高,总是会想点羞羞的事情,人之常情,你懂吧?”

      懂个大头鬼!

      傅宜秾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就不该把这狗男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男人的低笑似乎始终萦绕不散,傅宜秾只觉自己的脸颊烧红,她怒极转身故意用大力阖上门,企图将笑声隔断。

      蔚清介贱嗖嗖的样子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她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厮一定正躺在沙发上,笑得胸膛起伏轻颤。

      傅宜秾狠狠地卷着被子将头一裹,强迫自己闭眼入睡。

      *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傅宜秾顶着一头乱发打开卧室门,蓦然被耀眼的阳光刺了眼。她下意识地抬手,片刻后适应亮光,放眼望去,外面已天气大好,无尽的白覆盖整个城市,怡然闲静。

      刚睡醒,她的脑子慢半拍,看见沙发上叠得齐齐整整的被子,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身后的门“咔嚓”一声轻响,她下意识地回头。

      蔚清介迈入屋时,第一眼就看到她,顿时眉眼一弯:“醒了?”

      傅宜秾慢吞吞地“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喝水。

      蔚清介换鞋时,顺手从鞋柜抽屉里拿了两只垃圾袋,蹲在她跟前,给茶几旁的垃圾桶换上。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蔚清介有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仔细看亦能辨得隐隐泛青的血管……

      傅宜秾愣愣看着他的动作,思绪乱飞,突然惊醒过来——不好!昨天的垃圾忘记收拾了,蔚清介一定看到了里面的啤酒罐。

      果然,他在套完垃圾袋后,并不着急起身。

      傅宜秾道:“那个……”

      蔚清介个子很高,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也不减压迫,他两臂撑在她身侧,几近将她整个人圈住,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我早上去扔垃圾时,发现了很多啤酒罐。”

      傅宜秾嘴硬道:“……都说了,是做啤酒鸭。”

      蔚清介勾唇:“哦,那鸭子呢?厨房里干干净净,冰箱里空得连老鼠都不稀罕,十天前我走的时候锅碗瓢盆怎么放,现在还是怎么放。”

      他阴阳怪气地笑道:“来,本人见识少,想看看怎么凭空炖鸭子。”

      傅宜秾抿抿唇,看着他兴师问罪的模样,不知该说些什么。二人沉默对视片刻,傅宜秾一言不发,一股愈来愈强烈的委屈感渐渐浮上心头。

      蔚清介本气她糟践自己的身体,却在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时瞳孔微颤,指责的话如鲠在喉。

      他微微移开视线,轻声道:“你委屈什么?我又没骂你,明明是……我还没哭呢……”

      这话一出,傅宜秾彻底憋不住了,开口带着哭腔,斥问道:“你不是要走吗?现在是什么意思?分手了还要管我喝不喝酒,管我炖没炖鸭子,蔚清介,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傅宜秾从小就不会放狠话,她甚至不知道,她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怒火和质问,在他眼里如同炸了毛的幼猫,可笑又可爱。

      然而,偏偏就是这般,都让蔚清介几近招架不住。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满眼都是她生气的模样,愧疚和心疼如苦水般倾泻满腔。他太了解傅宜秾了,她从来如此,就算气急了,也是先气哭自己。

      他见不得她委屈。

      蔚清介张了张嘴:“我……”

      傅宜秾抹了一把眼,却止不住泪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她懊恼自己的没出息。

      蔚清介慌张地伸手抚去她的泪珠,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喉咙如同被塞了棉花,只哑声重复:“柚子,别哭,对不起……”

      傅宜秾赌气地拍开他的手,自顾自抽出几张湿巾擦脸,蔚清介手脚不自在,巴巴地捧着湿巾袋。

      哭都哭了,傅宜秾索性把话摊开说,她吸了吸鼻子。

      “不是分手了吗,你为什么又回来?”

      别人无法看见他这个诡异的理由除外。

      她想了十天也想不明白,当时明明是一件吃醋拌嘴小事,却能演变成这般境地。牧况然曾评价他们这段感情,说,“他倔你更倔,万一哪天都不愿低头,迟早分手。”

      他们都有错。

      这么多年他们并非一直如胶似漆,产生矛盾时总有一个人要先低头,那个人一直都是他。这是第一次,她其实可以先认输。想要复合的话就在嘴边,傅宜秾的预感告诉她,如果不说,她可能要彻底失去他……

      看她落泪,蔚清介只觉得心肺抽疼,他哑着嗓子开口:“我错了……”

      *

      十天前,发生了一件小事:

      那是他们的高中同学聚会。彼时青葱岁月的少男少女早已将稚嫩的外壳剥落得一干二净,嘴里的情分能与青天比肩,实则连假笑都要靠杯中的两三口苦酒维系。

      她只当听不懂,其实心里早已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拨开人群,只见蔚清介如当年一样众星拱月。他站在人群中笑语盈盈,周围环绕的一多半都是美女,欢声笑语落在她的耳中,兴许是酒意作乱,她只觉得十分聒噪。

      傅宜秾找理由去趟洗手间。

      “蔚哥和傅宜秾竟然还在一起呢,他俩都谈了多少年了。”说者无心,听者却有些不太高兴,傅宜秾握着厕所门把手没动。

      “当时老褚说他栽了,我还不信,真栽傅宜秾那种乖乖女身上了?”有人语气嬉笑。

      “可别,你又不是我们班的,不了解傅宜秾,她只是长得乖,惹毛了敢揍人的!”

      “哈哈蔚清介居然喜欢这种的。”水龙头停了,“不过,蔚哥和老褚他们那种人啊,花样多。老褚还说他深情专一,放屁吧,男人的话可不能信。”

      旁边的人好奇,“哦,怎么说?”

      知情人缓缓道:“高一时,你们猜谁给大佬递过情书?”

      “谁啊?”
      “给蔚大佬递过情书的不多了去了!”
      “卧槽,等等!我好像隐隐约约听说过,不会是许听月许校花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

      门后,傅宜秾眉头一蹙,许听月是当年杏叶一中的风云人物,学习好颜值高才艺多,是许多慕艾少年心里的白月光。

      那人道:“高一上学期,傅宜秾还没转学过来那时候。听说啊,三中校霸陶知澳特别喜欢许听月,蔚清介跟他还为了许听月打过一架!”

      “卧槽!好劲爆!真的假的?”
      “是不是蔚大佬把姓陶的打进医院那次?”
      “我的天!”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傅宜秾再好……啧,男人嘛。”

      零碎的笑谈渐渐远去,傅宜秾搜寻记忆,却始终想不起来跟许听月有关的一丝一毫。

      高中的蔚清介是个爱玩的混账,一有机会就逃掉自习课去打篮球。他常常黏在她身后,脑子里更多的是玩乐的主意,需要她盯着才能静下心来学习。

      在她的印象里,蔚清介跟许听月就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然而那些人说的,她却丝毫不知,或者说,她忘了。

      聚会散场,天空竟开始飘雪。兴许是勾起曾经的回忆,蔚清介兴致盎然地提出回高中看看。

      傅宜秾满脑子都是许听月的事,蔚清介却浑然不觉,说跟某某同学吵过架,也说牧况然曾经对某某女生似乎有点小心思……

      人一旦多想,就很难停下。

      她淡声道:“原来我有好多事都不知道。”

      蔚清介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气氛顿时僵住,试探问道:“怎么了?”

      傅宜秾直言:“许听月是怎么回事?”

      “谁?”冷不丁听见多年前的名字,蔚清介反应良久,“哦,她啊,怎么了?”

      呵,居然还记得。傅宜秾冷声道:“我来一中之前,你是不是跟三中校霸打过一架?还把人打进医院了!”

      蔚清介一脸不当回事地随意笑道:“你怎么知道?都什么猴年马月的破事了,提这些做什么……”他的余光无意撞见她的脸色,笑意顿时隐去。

      傅宜秾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个被人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蔚清介认错很快,连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连许听月长什么样都不忘了。”

      骗人。

      冷风凛冽,雪片飞卷着落在她的睫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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