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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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之期将至，莫知令与江闲愁踏上了前往半月阁的路。两匹骏马，并辔而行。
此时正值春夏，江南各处，碧意盎然，生气勃发。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这句说得便是此等美景吧！”
江闲愁轻笑一声道：“莫知令，你几曾学起那些酸腐的秀才了？”
“怎见得吟诗的便是酸腐秀才，便说我刚才所念之句，李太白便是一个任侠使气的人。仗剑江湖，诗意江湖，岂不妙哉！”
江闲愁瞧了莫知令一眼，嘴边笑意满满：“莫知令，我竟不知你竟还是个文士？”
莫知令亦笑了起来，春日暖阳，莫不令人心旷神怡：“人若在血腥里呆久了，自然会对淡然之地有所向往。而我如今，也不过是向往罢了。”
他这话里，仍是带了浓浓无奈。
江闲愁扬起长鞭，击了下马臀。
“莫大庄主若要沉溺于幻境，那也罢了，我便不作陪了。此时之于我而言，恐怕对上古弓更有些兴趣！”
江闲愁的声音悠扬如牧笛，纵是嘲弄之话亦令莫知令心中无气。
莫知令垂下眉睑，喃喃低语：“你又何曾知道，我所沉溺的是什么。”
这一日，他们落脚在一处竹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在，餐风露宿之于江湖人而言，再正常不过。
夜半，火堆之上，火光明灭。江闲愁已在火光对面沉沉入睡，莫知令却睡不着了。他这般的好睡，半点警觉也无，实在叫人担忧。
远处笛声清扬，莫知令起身，寻声而去。
那女子宛若惊鸿，翩然而过。
莫知令一眼之下竟已痴了，回过神来之时，女子早已不知所踪。莫知令颓然地返回，却见江闲愁已然醒了。
明月高悬，圆月将满，清辉雅然。
“怎么起了？可是发现了不妥之处？”莫知令瞧了江闲愁一眼，倒未瞧出不妥之处，还是问了一声。
江闲愁微笑道：“这夜半恼人的笛声，既引了莫大庄主去了，又怎会唤不醒我这入睡之人呢？”
“哦？”莫知令佯装诧异地说，“你也听到了？这倒好，若是你以后常睡不醒了，我便以笛声相唤！”
江闲愁淡淡地叹了声，清冷的眸光缓缓移向高悬明月。
“这笛声……”
“这笛声如何？莫知令自然知道江闲愁的博闻强识，这笛声乍听之下并无不妥。但随后所现之人，却实在是很不妥。
莫知令并非傻人，如何想不到其中关窍。可细思之下，却又觉得缺了些什么，总也不能将一切联起来。
此时，江闲愁皱眉道：“这笛声悠扬之至，似出自名家之手，而山野之中，竟有名家。此是奇一。这奇二吗，倒要问问你莫大庄主了？”
“问我？”
“自然。”江闲愁的眸光直直地落在莫知令身上，倒叫莫知令全身不适了。
“怎么，山野之地，遇上了狐仙？”
“呃……”莫知令一怔，他是如何得知的？
江闲愁却只笑而不答。
莫知令脸色微沉，江闲愁之神情之中，自是带了嘲笑之意。他心有恼怒，只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怪乎？”
江闲愁扯了扯嘴角，却不似笑，且悠远绵长的眼神地望着空寂幽林。
“山野狐仙鬼怪之说，由来已久。只可惜未尝一见。若是得见，此生，夫复何求？莫大庄主，你说，是否如此呢？”
“呃……”莫知令语塞，此话倒说得他私藏了些什么似的。他莫知令待旁人许是小气了些，可待他江闲愁可没小气过。
莫知令道：“狐仙鬼怪不过是媚人惑人之物，世上岂会有真物。江大公子未免想多了？”
“既是如此，那么敢问莫庄主适才所遇何物？”
“有美一人。”
江闲愁颔首道：“空山幽林，伊人独行。却不知是何等伊人叫我们莫大庄主，魂魄皆失？”
莫知令皱眉，江闲愁此语竟将他说得似是没见过美人一般。莫知令对美的事物皆有爱好，莫说美人，便是五湖山水，只要有半点美意，便可成为他的心头爱。
“这山林中的美人，或者美，却可能是毒蛇猛兽，不知莫大庄主怕是不怕？”
莫知令勾了勾唇角，脸上扬起淡然笑意：“若真是美人，牡丹花下死，做鬼……”
“呵。”江闲愁轻笑一声道，“你莫说得这般轻巧，待到真死时，可不会如此这般由着你耍嘴皮子了！”
“我倒想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杀得了我？”
江闲愁笑而不语，莫知令又道：“况且，有你在，在剑谱排行第一的江大公子面前，动刀动剑，似乎也不过是班门弄斧。”
“你竟这样确定我会救你？”
“你不会吗？”莫知令反问。
江闲愁笑了下，没有回答。救与不救岂是说便可了的，危难触及眼前，方可知会救否。
月将西沉，莫知令不由慨叹：“卿本佳人啊。”
江闲愁眉间愁容不展，四下风声泠泠，古树幽幽，却是空无一人之相。轻脆的银铃声悄然而到，在这幽林之中显然越发可怖。
“也罢，纵是狐仙，你我总也是要见上一见的。”
“狐仙？”江闲愁忽地笑了起来，“狐仙或山怪？有趣，实在有趣之极！”
“有趣？”莫知令不解，他二人虽是成名于江湖的人，手底下功夫自是不弱，可若真正要匹敌那些鬼媚东西，却又是力不能及的。
江闲愁道：“我自知博识，晓天文，知地理，却还未曾见狐仙。实在想见的很，不知狐仙大人可否现身一见呢？”
莫知令皱了皱眉，手臂微微动了动，袖中的剑早已蓄势待发。
江闲愁瞧了眼莫知令，嘴角之上，笑意漫漫。莫知令实在不解，江闲愁这是做什么，用自己做枚引子？
铃声渐近，只听江闲愁朗声道：“可见这位狐仙是个女子。”此话，分明是说给那一位听的。
“何以见得？”
江闲愁笑道：“脂粉浓香，也只有闺中女儿方用。”
莫知令亦笑，眼梢落在江闲愁那张秀气的脸上道：“我却不知，江大公子对女子，亦颇有研究？”
江闲愁并不答他，只又道：“用得是京城五品斋的胭脂。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莫知令问。
江闲愁仍是不答他，只道：“狐仙大人定是受骗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