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时暮》初阳时暮

13、还钱

　　如今时遥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屋内几人，无人不是针对自己。不知何缘故，这几人完全是看阿阳脸色行事，只要阿阳对自己的态度不改变，这几人决计不会给自己好脸色。而这名叫景媛的小女孩绝对是个刺头，敢顶撞穆辰良，唯独怕阿阳，着实是件怪事。只是无人谈起，他也无计可施，只得默默地观察，试图厘清其中的关系。
　　然而却是越想越混乱。都说嫉妒会蒙蔽人的双眼，时遥却是正中其中。
　　这不，几人吃完饭之后开始了漫无边际的交谈，无非是些奇闻异事。瞧着夜渐渐深了，司徒离起身告辞。穆辰良盯着景媛洗漱之后，便拉着阿阳说道：“走啊，去洗澡了。”
　　阿阳抬眼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只有暮时遥满脸震惊，蹭地一下站起来：“你们一起洗？”
　　“有什么疑问？”回话的是阿阳，似乎对此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了，只剩时遥一个人立在客厅，独自凌乱。仿佛听到心破碎的声音，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昔时有东方浩鸣如此，如今有穆辰良如此。时遥已经觉得头顶一片绿了。
　　只听得浴室中一阵哗啦啦声响，不消十分钟便见得两人出来了。看着两人裹着浴袍的样子，暮时遥已经妒火中烧了。
　　之后阿阳拿着毛巾给人擦拭头发，端的是亲密无间。时遥看着像是喝了五大碗醋。
　　暮时遥已经分不清到底谁跟谁是一对了。司徒离与他很是亲密，穆辰良与他也很是亲密，甚至连洗澡都要一起，那已经不是打翻醋缸子所能比拟的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再拥有机会。时遥看了两圈，失望地离去。
　　临走前，阿阳突然出声叫住他。时遥很想就这样摔门而去，只是难得那人主动叫住自己，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而看着那人。
　　阿阳少待一会儿，转身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好一通翻找后，然后捏紧拳头，走到时遥面前：“既然你要走了，这钱还给你吧。”
　　说着就摊开手掌，那是一张卡，上面隐隐存在岁月的痕迹，看起来颇有些年月了。
　　暮时遥不由得怔住了，还？我什么时候借钱给他了？暮时遥暗道，心下十分纳闷，很是想不通，是以摇摇头说：“这是什么意思？”
　　“前些年你存在我这的钱，如今还你。从此后我们便再无瓜葛了。”阿阳淡淡地说道。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有联系？”暮时遥总是能抓住关键，连钱的来历也不再问了。
　　“难道你还想跟我有联系吗？如今合作已经结束，你我之间也没有再见的必要……”
　　“够了！你执意如此，我便如你所愿！”
　　此时时遥已经不是愤怒妒忌，想到刚刚两人共浴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再至如今的彻底割裂之举，心中怒火越来越大，已经是怒不可遏，当即喝断阿阳的话。一把抢过银行卡，摔门而出。
　　这一连串动作倒是将穆辰良吓了一跳，看着安静空荡的房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看了五哥一眼，默默地换了睡衣上床睡去了。
　　却说时遥怒气冲冲地奔回酒店，什么都没说，躲在房间去独自伤心了。
　　这一晚，时遥没有睡着，也没法睡着，一直在反复思考近日种种。
　　面对着人的重重羞辱还腆着脸上门，究竟有多少分是因为爱情，又有多少分是因为愧疚呢？时遥不忍去想，却不得不想。只是越想着，越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人不一样。
　　或许他还在生气当年的事？他本该拥有辉煌的前程，却因为自己，曾经的理想与抱负都随着时间而流散。如今的他已落寞至此，与人同住在那老旧的楼房、逼仄狭小的空间中，每□□九晚五，生活毫无激情。
　　他如此埋怨自己，或许也是应该。
　　时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哪里睡得着。只有天上一轮皓月，趁着人们不注意，透过窗缝，悄悄溜了进来，映照出朦胧的身影，在时光中不断地被拉长、拉长……
　　正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没有撞得头破血流，又怎肯回头。时容很清楚她哥的性格，若是无所求，自然不在意。若有所决定，便决不放弃。如今见他哥那个模样，知道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心下松了一口气。至于当初分开的原因，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当即订了最早的班机：只要飞走了，他就没法再多想了。如此方得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天色晦暗，离日出尚早，时容就敲开了她哥的门。时遥很快就开了门，可见这一晚他没能睡着。时容也不待人说什么，拉上就往机场奔去。时遥一阵精神恍惚，任凭他妹妹拉走了。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时遥一直都闷闷的，连话都不说。
　　看着机场起飞降落的飞机，时遥的思绪一下子被拉远了。时遥不禁想到，当年要是早点飞回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自己一意孤行，或许他已经达成所愿，不会屈居于一地了。直到临近登机，却突然往回奔去。
　　时容见他哥行事悖常，跟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吼道：“他都不要你了，还死乞白赖地赶上去，到底是为了啥！”
　　时遥停下脚步，伫立一旁，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想带他一起走。”
　　“他不会愿意的。”看着时遥停下脚步，时容追了上去，温声软语劝道：“你们已经分开八年了，他如今过得很好，就算是为了他好，你也不应该再去打扰他了。”
　　“我放不下！”时遥说着，斩钉截铁，却又无比凄凉。
　　时容着急道：“这几日他对你的态度，难道你心里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虽然我很想当做没看见，想着就这样离开他的生活，但到底意难平，尤其是看到他的生活现状，心中更是不落忍。曾经没办法，但现在能给他最好的。”
　　看着时遥远去的身影，时容急得直跺脚，本以为尘埃落定，却不料临了了，还是后悔了。如今死灰复燃，还不知前程如何。她哥决定的事情，时容从来都没办法改变。只不过这些年心无挂碍，自然都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