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碧玉》伊可韩

3、在劫难逃

　　不知走的是什么路，马车颠簸的很，沈小语一会儿就被晃醒了。偷偷瞄了身边的展聿淇一眼，他仍是阖着双目，纹丝不动，手却按在剑柄上。已经入夜了吧，先前车里还明晃晃的，现在只有微弱的光。沈小语想挑开帘子看看外面，手刚伸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抓住，那只手宽厚温热，却迅速地移开了。

　　“你若是不老实，我就只能点你的穴了。”展聿淇低沉的声音里满含着威胁，听得沈小语心里凉凉的。

　　“你抓我来，也是想练什么魔功吗？不过我不会武功，你抓住我也没什么用。”知道自己逃不掉，沈小语反而冷静下来，至少先弄清对方的企图。

　　展聿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江湖上传闻想练采食魔功的人，需生食你的血肉，不然就会走火入魔，所以你会不会武功倒是不打紧。”

　　他说得那样平淡随意，在沈小语听来却如五雷轰顶。好半天她没有吭声，脑中不停地盘旋着各种念头。

　　“不过我不练魔功，请你跟我走一趟也不是害你。倘若你落到其它人手中，倒是很有可能被生吃了。”

　　沈小语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那你抓我是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如果是好事，你早巴不得告诉我了。”

　　展聿淇的回应是不置可否，沈小语也奈何不了他。

　　马车继续颠簸着，天已经完全黑了。沈小语断定他们走的是荒郊野外，一路上没有一点人声，只有飞禽走兽和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展聿淇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沈小语扭头看他，却正遇上他那双炯炯的眸子，黑暗中仿佛一团燃着的火。尽管两人都迅速地撇开脸，却在各自的心里引起了不小的悸动。

　　沈小语总觉得展聿淇看自己的目光就好像他早就认识她似的，而他眼中压抑着的那些浓烈的情绪，更加叫她迷惑。然而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完全不知道何去何从。还有父母，他们该会多么担心，她不敢想，她的失踪对父母来说，会是怎样的噩梦。

　　展聿淇喜欢这样的黑暗，有了夜色的掩饰，他可以肆无忌惮得打量沈小语，练武的人眼力本就不同于常人，更何况眼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然而她终究不能属于他，能有一刻待在她身边也是好的。她的脸几乎融入夜的浓黑中，可是那柔美的轮廓依然像他梦中出现的一样，深深地撼动他的理智，他的冷情，他的责任，仿佛只要再多看她一眼，他就会不顾一切，只依从自己的心意。

　　沈小语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那两道炙热的目光，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过往的天伦之乐，忽然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眼泪浸润了她的脸庞。

　　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马车忽然停下了。展聿淇问道：“燃锦，可是到了。”

　　外面一个恭恭敬敬的声音说到：“是的，少爷。”

　　两人各自收回心思，静静地下了车。外面的月色其实很好，沈小语看到他们是停在一个破败的木屋前面，旁边密林环绕，还听得到远处潺潺的流水声。

　　“城里乱，沈小姐就先在这儿委屈一晚吧！”说着，展聿淇先往木屋方向去了。

　　吃完一顿简单的晚饭，沈小语要求去河边洗漱，展聿淇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木屋后面就有一条小溪，趁着月色，沈小语发现水很清澈，也不深，便低头洗了一把脸。瞥了一眼旁边电线杆子一样的展聿淇，她忽然心念一动。

　　“麻烦你转过身去，我要洗澡。”沈小语压下兴奋，尽量平静地说道。

　　展聿淇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大胆，不过倒是很有风度地走远，背过身去。

　　沈小语快速地脱下裙子，仅着内衣内裤，装模作样地撩水洗了几下，然后把裙子往水里一丢，这是上游，裙子马上顺水而下。

　　沈小语尖叫一声，“我的裙子！”

　　展聿淇迅速跑过来，看到她衣衫尽退的样子，如遭雷击，马上生生止步。月光下，她如临水海棠，嫣然幽独，那玲珑的曲线让他血脉贲张。

　　沈小语一边暗自庆幸这一招堵对了，一边佯装焦急地大叫：“快点，快帮我把衣服追回来。”

　　展聿淇收回理智，急急地向下游奔去。沈小语抓住这个机会，捡起地上的包，拼命向树林中跑去。等展聿淇拿着裙子回来，哪还有她的影子。

　　这时燃锦也赶过来了，看到展聿淇呆愣的样子，他若有所思地说：“少爷，万不可有杂念，少主的命就靠她了。”

　　一丝痛苦掠过他的脸，很快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淡漠的神色，冷冷说道：“你先回屋里，我一个人去找就行了。”

　　他知道沈小语跑不远，虽然树林幽深，但是她身上独特的香味会是很好的向导。

　　沈小语逃进树林后，并不着急跑远，而是先找了一丛密密的灌木躲了起来。她知道展聿淇耳力好，能听到她的足迹，自己一动不动，或许能逃过他的追踪。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不该带着包逃跑，那包里的香水早就蹭掉了瓶盖，细细地留下了一路记号，只是她没有察觉而已。

　　果然，展聿淇一会儿就停在了沈小语藏身的灌木前，凭着极好的耳力，辨出了她的位置。

　　他不敢再看她裸露的肌肤，偏着头把自己的外衣递过去，沈小语却赌气把它丢在地上。

　　展聿淇粗鲁地拉过她，硬是把外衣给她穿上，咬牙切齿地说：“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做。对你没什么好处。”

　　沈小语倔犟地瞪着他，狠狠地把涌上来的眼泪逼回去。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