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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睡莲幽梦湖上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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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沈小语,觉得不时有一阵奇香袭来,那香味里含着一种莫名的忧伤,使她的心不禁揪了起来。这样,睡意也就淡了,她慢慢地在黑暗中睁开了眼,这才觉得身下湿凉,十分不适,不由得用手摸了一下。这一摸不要紧,吓得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原来不知她躺在什么地方,又湿又粘,凹凸不平。
就在她起身之后,才发现包围着她的黑暗正慢慢淡去,花瓣一样的东西向她的四周缓缓张开,而她正坐在一排嫩黄的花蕊似的东西上,那正是奇香的来源。沈小语惊骇万分,骤然起身,试图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正在这时,头顶倏然一暗,噗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地上晃得厉害,她一个不稳,又摔倒在花蕊上。
沈小语惊奇地抬起头,看到落下来的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他身着墨蓝色的长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紧抿,下巴的线条仿佛刀削斧凿,坚硬而冷漠,从相貌到神态,都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好像是天生的王者。此时他的双脚正分别踏在两片花瓣的尖上,居然还站得稳稳的。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沈小语戒备地看着他,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周围,只见花瓣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碧水,她又不会游泳!
那个男人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眼里有种克制着的惊疑与热切。然而这种眼神倏忽而逝,再望去,仍是波澜不惊的漠然。
“待我将你带离幽梦湖,再告诉你也不迟。”说着,竟然大手一抓,把沈小语夹在了腋下,看她拼命挣扎,又低头冷冷地说,“这幽梦湖的水,融铁融金,你若是比金器更结实,不防跳跳试试。”
沈小语立刻停止了挣扎,倒不是被他的话唬住了,而是突然意识到,要是惹恼了这个男人,他把自己留在这儿或是丢下湖去,都只有死路一条。要逃跑,也要等上岸再说。
那男人夹着她,先在花瓣上稍站片刻,然后纵身向湖中飞去。沈小语大着胆子探头一看,不由得吓得尖叫起来,这湖水一望无际,他能在水面上跳多远啊?
男子汗流浃背,咬牙说:“闭嘴!”
沈小语听话地闭嘴,连眼睛也闭上了。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身体被抛出去了,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正看到自己凌空向另外一个男子飞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好在那个男子也把她稳稳接住,仍旧是拎在手中,一声不响地向岸边奔去,先前的男子已经奔出好远,只剩得一个墨蓝的背影。
好不容易来到岸上,沈小语早被一身冷汗湿透了衣裳。直到两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双腿才颤得没那么厉害了。这时候她才有心情打量四周,只见地上远远近近躺了很多蒙面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这时她心中虽然惊悸莫名,却已叫不出声,只悄悄地又出了一身冷汗。
那先前的男子已经骑马过来,身后跟了一辆黑黝黝的马车。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他显得尤为倨傲,只见他利索地翻身下马,朝后来的男子略一颌首,便向沈小语大步走来。沈小语扫了他们一眼,立刻放弃了逃跑的企图。他们两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年轻男子,而她体育课经常不及格。
他个子很高,略略俯身看着沈小语。每当他这样凝视着自己,沈小语就觉得他仿佛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和自己说。然而他只是平淡地说:“我叫展聿淇,姑娘怎么称呼?”
“沈小语。”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不堪,喉咙被火烧过一般。
那后来的男子不声不响递过来一个软软的水囊,然后跳上展聿淇骑来的马,低声说:“展少爷,时候不早,再不走,恐怕会被别人瞧见。”说话的时候,沈小语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也是个眉清目朗的俊秀人物。
展聿淇点了点头,向沈小语示意上马车,自己也随后跳了上来。马车外观普通,内里却另有乾坤,宽敞透亮不说,那一色红底金花的软缎密密实实地把车厢四周包了个严,暖而舒适。展聿淇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可是看他绷得挺直的身板,就知道他没有真正地放松。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在这儿了吧?”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来这儿。不过江湖上一直有个传说:睡莲幽梦湖上开,惊见仙子翩跹来。玉体横陈淡蕊丛,得之魔功方可成。如果你真是仙子,那理当知道原因。”
“我当然不是什么仙子,要我真是仙子,还会任你摆布吗?”
展聿淇倏地转身盯着她,说:“我也不相信什么仙子。可是这幽梦湖里别说睡莲,水草都没有一根。刀剑铁器掉进去都立刻镕得无影无踪。可是昨天晚上就突然在湖中央长出一朵睡莲来,而你既然是睡莲中生出来的,就没有理由说自己不是仙子了。”
沈小语焦急地掰过他的身子说:“你仔细看看,我哪儿有点仙气?我不过是个英语系的学生,什么法术也不会。”
展聿淇被沈小语突然靠过来的身子弄得很不自在,只好低垂下眼睛。哪知一低头,就被眼前的春光羞红了脸。沈小语的连衣裙本身就是深V领,胸前风光若隐若现,刚刚又被冷汗湿透,连内里的胸衣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脱下身上的外袍,丢给沈小语,又朝外坐了坐,眼睛闭得更紧了。
沈小语接过他的衣服,往身上一盖,觉得他至少是个君子,心中的顾虑略略少了一些。人一放松,困意就来了,竟忘记自己那一肚皮的问题,昏昏睡了过去。
马车徐徐远去,从阴影里走出一个黑衣黑披风的男子。他脸上覆着黄金打造的薄薄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鹜狭长的眼睛。
“没有人看见吗?哼。”然后他的视线就落在地上那一片横七竖八的蒙面人身上,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孤灯,让他们永远睡下去吧。”
身后的白衣美男领了命令,抬手撒出了一把银针。而先前的面具男子早已转身离去,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飞舞,趁得他的身形格外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