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碧玉》伊可韩

21、皇宫盛宴

　　振威王的三个侍妾都是很美的女人，只是风格不同而已。谢媛凝是二品大员之女，高挑优雅，看到她，沈小语就想起新闻联播的女播音员，一样的端庄美丽。她虽怀有八个月的身孕，除了肚子大一些之外，身材并不臃肿。武将之女赵韵妍，五官小巧，眉目如画，自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娇态。七卫族的小公主墨令兰蜜色肌肤，身材健美，面部轮廓深刻清晰，有点混血儿的感觉。她们三人出身虽不同，但是都珠翠环绕，锦衣华服，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言谈举止颇有相似之处，这大概要归功于她们平日“情同姐妹，形影不离”。

　　侍妾各有单独居住的院落，不过既然振威王让她们教沈小语宫廷礼仪，她们便一齐来到王爷住的千星园。刚见沈小语的时候，她们也是把她好一个上下打量，但是从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敌意来。这些女人都是在官场王府修炼多年的人精儿，沈小语在现代就不够精明事故，来到古代虽然略有长进，仍是一颗嫩菜芽，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在她们面前少言寡语。倒是她们几个谈笑甚欢，弄得沈小语很纳闷，要么她们对振威王没有爱情，要么她们之间不是真正的友情，反正她是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独占一个男人的爱，她宁愿离开。

　　振威王看她对宴会的事情很不上心，只好亲自替她挑选礼服。宴会虽然从中午开始，一大早就得起床打扮。沈小语上身是宝石蓝的束胸，下身同色曳地长裙，上面缀满了星星点点的金色猫眼，这些猫眼石灵活明亮，能够随着光线的强弱而变化，行走移动间，宛若波光粼粼的海面荡漾起伏，旖旎风流。外披透明的水袖薄纱明衣，肌肤在纱罗间若隐若现。她的一头长发偏分，仍然垂在身后，但是振威王嫌太简单，只好又让婢女给她在左侧的发际簪了几粒小珍珠，得到王爷称赞，说她懂得以少胜多。她本不愿化妆，谁知振威王说素面朝天参加宫廷宴会是很失礼的行为，只好拿出自己从现代带来的化妆包，精雕细琢一番。

　　振威王一直站在沈小语身后看她梳妆打扮，对于她那些模样古怪的化妆品十分好奇，并且盒子上的字迹也非晏朝所有，问她，她只是说你当然没见过，这是几百年之后的东西。他只当她又在胡扯，十分生气。沈小语盛装完毕，觉得很满意，又拿出香水沾了几滴，抹在耳后，手腕，抬头从镜子里看见振威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离去。

　　“我后悔让你打扮得这么美了。”振威王把她拉到怀里，好想一个人独占她的美丽，不让别人分享。

　　沈小语挣脱他的怀抱，恶意地说：“我最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四处招蜂引蝶，谢谢你，不然我还没有这个机会。”振威王气得面色铁青，又拿她毫无办法。

　　他们进宫时乘坐的马车都与平时不同，要华丽的多。三位侍妾同车，振威王与沈小语另乘一辆马车。他今天也做蓝衣打扮，头上带着抹额，一颗泪滴型的蓝宝石垂在额头正中央，给他那张绝色的面庞平添几分妖异。

　　皇宫里从内到外，处处体现出皇上九五至尊的气派，沈小语能想到的形容词就只有“金碧辉煌”，“富丽堂皇”之类的。当振威王携着沈小语的手走进大厅时，大家都侧首望着他们，人头攒动的厅里，居然鸦雀无声。他们的目光如同无声的评论，令沈小语如芒刺在背。

　　振威王对众人的瞩目熟视无睹，拉着沈小语的手，直接向皇上引见。沈小语浑身不自在，却不敢令振威王丢面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向皇上请安。皇上仔细打量，发现她面如凝脂，目如点漆，亭亭玉立，绰约嫣然，好一个玉人，与他弟弟倒是堪称金童玉女，只可惜她一脸的不情愿，就怕弟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振威王的侍妾与其他贵妇同席，沈小语被振威王强拉着手，硬是坐在离皇上最近的一桌，更加引人注目，虽然有美酒佳肴，她也食不下咽。觉察到她的异样，振威王俯首在她耳边，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小语点点头，悄声说：“我要如厕。”

　　振威王笑着说：“要我派人带你去吗？”

　　“这怎么好意思开口。”

　　沈小语终于借机离开了宴会，外面虽冷，但是空气清新。宫女认得她是王爷的新宠，也没人管她，她自己便在梅花绽放的园子里四处闲逛。

　　从振威王和她进门的那一霎那，有个人便盯上了她。看见她独自离席，也起身尾随在后，终于在假山后面赶上了她。

　　“你就是振威王的新欢？”他的声音在沉思中的沈小语听来，如同鬼魅。

　　“不是。”沈小语对他的唐突和无理十分不满，那新欢二字刺得她心头一痛，转身便要走开，却被他拦住。她只好抬头看着他，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男子，相貌粗犷，体格壮硕。

　　“听说你美貌非凡，今天一见，也不过尔尔，不及我姐姐的一半美。”

　　沈小语就知道王爷的所作所为会给她找来仇视和敌意，最冤的是她无意和众美争宠，就不知道这位忿忿不平的男子是谁。

　　“那只能怪你消息有误，我既不是王爷的新欢，长得也不美丽。你要替你姐姐找茬，是找错人了。”

　　“当年我姐姐名贯京华，可是她眼里只有王爷一人。谁知嫁过去之后并不幸福，王爷待她十分冷淡。那年姐姐身怀六甲，王爷下令射箭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你知道当时我也在场，没等我开口求情，那些利箭已经射出去了。如果姐姐没有嫁给王爷，现在一定也还活着。”

　　沈小语这时才明白他是王妃的弟弟，看他对姐姐一片深情，虽然很同情，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可是你，你这么平凡，凭什么独得王爷的宠爱？我真为姐姐不平。”他忽然狠狠抓着沈小语的肩头使劲摇晃着，凶神恶煞一般说道。

　　沈小语有点害怕，想朝他洒点痒痒水，又于心不忍，毕竟他也是承受着丧失亲人的疼痛。

　　忽然横刺里一拳打来，那男子突然松手，沈小语差点摔倒，幸好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

　　振威王冷冷地看着一脸吃惊的男人，威胁道：“若是对我有意见，尽管找我，下次你动她一根寒毛，哪只手做的，我就砍掉你那只手！”

　　他满意地看着那男人含恨而去，转身怒视着沈小语说：“你在皇宫里也敢乱跑？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不想待在里面。”

　　“我叫人先送你回去，我一会儿再回去。”其实宫里的宴席是不能随便提前离开的，可是看到她面有忧戚，振威王也不愿勉强她。

　　回到府中，沈小语直奔尚挽澜的住处，这次他在家中。见到她，尚挽澜并不意外，只是把她领进书房，关上了门。

　　“你说你是洛影的侄女，那你父亲叫什么？”显然还在怀疑沈小语的身份，尚挽澜很认真地求证她的真假。

　　“沈洛宁。”

　　听了这个答案，尚挽澜沉思不语，半晌才说：“世上竞有这等奇事！你可是被一个叫章敏文的女人弄到画中的？”

　　“不错。这么说来姑姑也是被她害了？”

　　“她是洛影的同学，两人都喜欢一个姓姜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只对你姑姑有情，所以设计把洛影送回了晏朝。也不知洛影失踪后，她有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心。”

　　沈小语听到姓姜的男人，顿时明白是她前男友的父亲，于是苦笑一下，说道：“她得到了，不过他们的儿子很小的时候，他就死了。我就是因为和她的儿子要好，才被弄走的。想来一是怕儿子不死心和我绝交，二是看见我心惊。现在我明白她为什么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那么吃惊了。如果我果真嫁到他们家，每天看到我，对她肯定是一种折磨。”

　　“当年我去幽梦湖寻死，碰巧遇到莲花盛开，心想死在那上面倒也干净。谁知在那儿看到洛影，那时我的毒性已发，身不由己地伤害了她。她失去贞节，痛不欲生，我怕她寻死，就点了她的穴，带她离开了幽梦湖。后来我答应帮她寻找回家的路，她无依无靠，也只得跟着我。两年之后，她终于答应嫁给我，谁知她到了尚家堡之后没多久，就和我姐夫展临渊私奔了。我虽然心灰意冷，却没有忘记对她的承诺，四处寻访，竞然找到了回去的方法。”说到这儿，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镯子，里面有一朵活灵活现的莲花。“只要到幽梦湖畔，戴上两只一模一样的手镯，莲花会再度出现，由当初带她离开的人送她回到莲花上，她就会回到她的年代。我一直不明白哪儿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现在我懂了。这是当年带你姑姑来这儿的镯子，你的在哪儿？”

　　“我不记得了。我被人带上岸的时候，手镯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尚挽澜一脸急切地追问：“谁带你上岸的？肯定在他手上。”

　　“你外甥。”

　　“这真是天意啊！他有没有中毒？”

　　“他没有中毒，你儿子中毒了。”

　　“你…….？”

　　“对，我和我姑姑一样不幸。”

　　“现在王爷不是对你很好吗？府中人人都知道你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

　　“难道我姑姑没有告诉过你，在我们那个年代，都是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王爷妻妾众多，我是不会和别人抢男人的。像我这样的好姑娘，应该嫁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男人。你们晏朝的男人，狂妄自大，好色冲动，不尊重女人，我一定要回到我的年代才行。”

　　尚挽澜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分辨到：“怎么可能都像你说的那么坏，我就不是这样的。我对洛影从无二心。”

　　沈小语嘿嘿一笑：“你后来可是娶了妻，又生了子啊！”

　　尚挽澜急忙分辨道：“即使你姑姑和姐夫走了，我也没有想过别人。我那是被人下了药，后来不得不负责。”

　　“要是我找到我的手镯，你能不能把你这个也给我，不然我也没法回去。”

　　“不行，你得找到你姑姑，如果她不想回去的话，我再给你。”

　　沈小语想要是能带着姑姑一起回去，自然是最好的，就是不知道要从何找起。尚挽澜给她出主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尚挽澜虽然有点年纪了，但是性格像小孩子一样，单纯，执著，比他的外甥和儿子好相处的多。据他说姑姑和沈小语长得很像，而展临渊和展聿淇如出一辙，照着这两条线索来找，就容易的多。沈小语暗想，那这么多年来你不也是一无所获吗？

　　就在沈小语和尚挽澜设计出府计划，稍微有些眉目的时候，振威王府出了一件大事，谢媛凝被人下毒，大出血而亡，胎儿也死在腹中。府中的医生和太医同时诊断出，有人在她服用的安胎药里下了毒，毒药十分罕见。全府上下严加搜索，终于在芳菲苑的假山洞里找出一个小巧的铜壶来，那个铜壶里的药粉正是害死谢媛凝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