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碧玉》伊可韩

13、晴天霹雳

　　那天骑马回来后，司寇之风说有些私事要忙，就没有再带沈小语出去。她几次三番想问他在忙什么，但是他严肃的脸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让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婉姝看沈小语一天到晚恹恹的，便主动提出教她药草厨艺，倒也让她打发了一些时间。这两样东西都对她的胃口，竟是越学越上瘾，婉姝让她缠得都有些招架不住。

　　“婉姝，如果你不累的话，再教我一下‘飞鱼戏云’这道菜好吗？”

　　“今天你已经学了不少东西了，难道你想一口吃成个胖子？还是你急着想把我的本领都学会，好一脚把我踢开？”跟沈小语待久了，婉姝也变得开朗了许多，学会打趣人了。其实沈小语觉得她是个很有内涵的女子，只是轻易不示人。

　　“好了好了，我改天再学吧。我们坐下来吃栗子。”先前她们丢了一把栗子到炉膛里，这会儿已经噼里啪啦地裂开了。沈小语像只偷吃的猫，用火钩子把栗子扒拉出来，被那香味诱得想去用手拿，又被烫得缩了回来。

　　婉姝抿嘴笑着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嘴馋的女人，还不知道遮掩，以后在人跟前就不要这么心急了，让人家笑话！”

　　沈小语已经捡了一颗栗子，两手倒着散热，头也不抬得说：“怕什么？我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也不是给司寇护卫看的吗？”

　　她这轻轻的一句话让沈小语愣住了，第一她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也许心里早就长了草，却不敢面对；第二她没有料到婉姝会问她这种事情。

　　见她不说话，婉姝幽幽说道：“司寇护卫在场的时候，你的眼睛总跟着他转，人也格外精神些。这些天他忙，你就像霜打得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倘若有一天他不在了，那你该怎么办呢？”

　　“如果他想的和我想的一样，那当然好。如果是我想多了，我也不会再纠缠。”沈小语斩钉截铁地说道。

　　婉姝嫣然一笑，“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是我多心了。”

　　“谢谢你关心我。”

　　“真要道谢，也应该是我向你道谢。若不是你买下我们的店，现在我们一家大概早就流落街头了。我以前的时候，也曾幻想会有一个英雄来解救我们，不过没想到会是一个弱女子。”

　　“你有一技之长，怎么也能混口饭吃。不必谢我，店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在作坊里弄出来的。”

　　“我从没想到有人会欣赏我的东西。即使是爹爹，也觉得这些女人家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倒是你，让它们变得炙手可热，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如果你自己都失去了信心，又怎么去说服别人？”

　　“我不像雨儿那样美丽，也没有雨儿的聪明才智，所以从来不是很有信心。”

　　“不要因为不长眼的人不懂你的好，就妄自菲薄。你的美丽和才华，总有人欣赏。”沈小语想到她的丈夫和妓女私奔，对她一定是巨大的打击，这种伤害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

　　“你的夫君待你可好？”婉姝大胆问道。

　　这个夫君本是她杜撰出来的，沈小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有含糊答道：“还好吧。”

　　“我想他也会对你很好的。”

　　晚上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沈小语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想着白天被婉姝搅起的心事。我可是喜欢司寇之风？她回忆着自己的恋爱史，求证相同之处。她正儿八经的恋爱只有一次，在此之前无非都是别人喜欢她，她不喜欢人家；或是她喜欢人家，那人却不喜欢她。

　　姜炎，她唯一的一个男朋友。想起这个名字，心里默念着，竟觉得那样陌生。

　　大三开学的第一天，沈小语骑车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要迟到了，她匆忙得往主楼赶，却忙中出错，凉拖磕在楼梯的防滑层上，从脚上掉了下去。那时她已快要到楼梯的顶端，眼睁睁地看着鞋子滚到了最下面，一群赶着上课的学生目瞪口呆地仰头看着她或是面无表情地继续爬楼梯，她尴尬得真想跳下去。一个男生默不作声地替她捡起鞋子，送到她面前。沈小语连声道谢，穿上鞋子就急着逃离现场。这时候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她才迈出去一步，另一只脚上的鞋子又滚到了楼梯底下。她真不想活了，却又不能不去捡，只好在众目睽睽下，光着一只脚下楼。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地掠过她的身边，替她把鞋子捡了回来。还是那个男生，他脸上带着笑，那种笑容让你觉得就是再掉一次鞋也没有什么丢脸的！

　　巧的是，他们上的是同一门公选课，因为迟到，他们两个正好坐在了一起。他们的相识浪漫，相处也愉快，两个人意趣相投，彼此欣赏，她宿舍的同学都很羡慕，觉得他们肯定属于那种以后能结婚的校园情侣。他们相爱的半年，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找上门来，很不客气地羞辱了她和她家人一番，她才知道原来自称业务员之子的姜炎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女企业家的儿子。而他竟然一直煞费苦心地瞒着她，难道他也害怕她贪图他家的富贵？还是她只是他的玩伴，不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尽管她的父母禁止她再去找他，她还是想当面问个明白。可是听到的却是他退学去美国留学的消息。那一刻她欲哭无泪，真到伤心处，反而哭不出来。都说当他不再爱你的时候，你就放手走开，她明白这个道理，做起来却真的很难。后来父亲和她长谈了一次，告诉了她姑姑的故事。原来在家中，姑姑的事是讳莫如深的，她只隐约知道姑姑的死是非正常死亡，却没想到姑姑不是死了，而是有一天出门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和一个高干子弟相恋，那个人就是姜炎的父亲。虽然沈小语的爷爷奶奶无数次上告，却都是不了了之，甚至公安局都不给立案。两个老人悲愤交加，病卧床榻几年，终于含恨而终。所以沈小语的父亲一直告诫女儿远离权贵，结婚也要门当户对。好在沈小语一直是个淡泊名利，安守本分的人，倒也不必父母操心，谁曾想担心的事情终成事实。如果没有认识他，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睡着了吗？”轻轻地叩门声之后，是司寇之风低沉的声音。

　　沈小语的心骤然一跳，好像自己的彻夜难眠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她穿好衣服开了门，门外的司寇之风披了一身的月光，带着秋夜的寒气，越发显得清冷，让沈小语心中的烈火灭了不少，动作也拘谨起来。

　　“这么晚你还没有睡？”也许是因为夜色的原因吧，司寇之风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声音也温柔的醉人。

　　“我明明已经睡下了，是你把我吵醒的。”

　　司寇之风踱到屋子中央，却不坐下，背对着沈小语说：“明天我就要走了。”

　　沈小语心中一痛，脑子里嗡嗡作响，浑身软的只想找个地方坐下。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快乐总是这样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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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轩辕绮：司寇之风不是尚寒汀，尚寒汀脸上有疤，即使去掉，和原来相差也不大。可以想象一个脸上豆子很多的人，等豆豆消下去了，别人还是认得出来的，顶多脸上干净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