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
-
雷声轰隆响起，从展厅的玻璃窗户看出去，世界瞬息变化，亮紫色的闪电栖息在高楼，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流动翻滚，城市所笼罩的场景很像末日。
巨大的雷声甚至干扰了室内的商演，主持人话说不到一句便被打断，台上的演员也很尴尬地笑。
陶心然右手腕搭在左手背上，安静地看着台上那些熟悉的人。
主持人用幽默化解尴尬：“看来天气都因为我们这部剧变化了呀，由此我们也一定相信将来这部剧能在内娱掀起波澜。”
秦妄看了眼窗外的黑云，抬眸礼貌地笑笑，收回来的余光则一直落在陶心然身上。
刚刚他像开着玩笑说的话，陶心然怎么回的呢。
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一手揪掉了蔷薇花的一瓣花瓣，轻轻放在唇边，咬了一口，舌尖化开的是涩，“不好吃。”
浅褐色如琥铂色的眸子里很平静，陶心然静静回：“如果可以看得见未来，我就答应你了。”
可是，他们无法预见。
然后人流不息，秦妄被簇拥着离开，再次出现是在舞台上，接受记者问话。
人来人往，表演继续。
恍惚间，梁九川坐到了他身边，像转性了，他声音说不出来的平静问：“词儿，真不喜欢九哥了？”
仰头闭了闭眼睛，陶心然回：“不喜欢。”
“分手吧。”
时针滴答，展厅里的音乐舒缓。
陶心然看着梁九川的脸，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还引导着让他往左靠了点，一瓶拧开瓶的凉矿泉水悉数倒在他身上。
西装沾水，他狼狈的起身，狼狈落魄地回：“好，程词，别后悔。”
那双在荧幕上温和无比的眼睛，此刻像藏了把刀。
钢琴乐曲盖不住室外的雷雨声，天气原因，商演原本商定好的很多节目都取消了，只简单地问了主演一些问题，最后便在匆忙和混乱中结束了。
提着相机往外赶的记者，敬业到极点，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追着现场的明星采访，这样的拥挤和吵闹，让现场一时混乱不堪。
陶心然就待在座位上没动，等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才起身往外走。
原本室内冷气开的足，他都穿上了大衣，却在走到门口时，还是被袭来的冷气吹得一个哆嗦。
雨水倾贯而入涌入城市，像开闸泄洪的大坝。不过半小时，街道上的积水已经过了脚腕，撑着伞的行人在风中凌乱，伞骨折断，一把伞摇摇欲毁。
先出门的明星助理们都坐着保姆车走了，现在会厅门口就只剩下大批没带伞也打不到车的观众粉丝。
烈日骄阳到大雨如瀑，这些人大都只穿着单薄的短袖，此刻孤零零地站在展厅外空旷的长廊上，一手拿着手机，神色焦虑无比。
都是回不了家的人。
出来得晚，陶心然看着自己停在车位里的白色面包车，水都淹了半个轮子，而且按照这雨下的速度估计他们还没到家，水就得淹到油箱，那时候会很危险。
于是想着先定个酒店，在附近将就一晚等雨停吧。
看遍附近的酒店，全都满员了。就连那一家价格昂贵的五星酒店也已经暂停预定了。
嗬，难不成得睡车里了。
而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像要将整个城市淹没。
冷风刮过，雨丝也顺着风斜进来，落到面上，像冰融化，凉到骨子里了。
就在这站了不到五分钟，陶心然从脚心到手背都是冷的，还在考虑着怎么度过今晚，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便覆过来，来人握住了他掌心。
黑色长柄伞伞骨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握住，向他那边倾斜遮住了拂面的冷风冷雨。
鼻间窜入的气息，熟悉而清洌。
慢半拍一样，手心里被塞入一张卡片，陶心然偏头看他，一眼窥见喉结，至上是流利下颌线，西装穿得正经，带着一丝禁欲感。
垂眼看着手心，安然躺着一张房卡。
陶心然笑笑：“什么意思这？秦先生。”
秦妄护着他，站在风口，背脊宽阔，眉目疏冷，漆黑的眸子里映着点星，在这风雨压城的漆黑里，蛊惑人心。
“字面意思。”他喉结微动，嗓音撩人：“请陶先生，和我开房。”
一块石子砸入水面，波澜迭起，涟漪一般散开。
陶心然的思绪尽数被他那声“陶先生”给攫住，一时愣怔，看着他的眼睛，没了举动。
他还知道多少，这样称呼自己，他记得他的前世，认得他拥有悲惨命运的那一生。
唇角轻掀起笑，陶心然若无其事握住房卡，一手插兜，“走呗。”
酒店离展厅不算太远，穿过一条街再过一个马路就到。
雨势太过猛烈，就这么几分钟的路程，裤子衣服都淋湿大半。
最后过马路时，陶心然没注意，脚尖撞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低头看了眼，一个黑漆漆毛茸茸的东西一闪而过。
极细的一声“喵”被他捕捉到。
回头，雨中，树枝摇晃，乌云没有流动，路边垃圾桶被那只猫撞歪了一点，他看见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苍青如翡翠，一晃，那只猫便从狭窄的巷道跑走，消失不见。
唯脚腕触感还在，猫儿身上细软的毛蹭过，丝毫不粘腻，还是干的。
这样程度的雨中，那只猫身上的毛一点也没沾湿。
秦妄注意到他的目光，停下，淡漠地扫过那街道一眼，问：“怎么了？”
停顿一秒，“没事。”陶心然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雨声噼里啪啦，雨水倒灌，鞋都湿透，进酒店前一秒，陶心然看见了一直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面包车，车牌挡了，玻璃里贴着单向透视膜，防窥，也便于窥探。
不动声色收回目光，陶心然跟着秦妄进了酒店。
办理入住，顶层的VIP套房，房间很大价格不菲，酒店的服务周到齐全到贴心的程度。
简单地冲完澡出来，陶心然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衣，一手搭着条干毛巾擦头发，一眼看见落地窗下身形高挑清瘦的男人，他穿着深色浴袍，腰间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腹肌若隐若现。
黑发湿透耷在额角，凤眼单薄，手中握着酒杯盛着红酒，诱人的樱桃红。
他身侧的小餐桌上布置了蜡烛，烛火摇曳，光芒温暖，餐盘上似乎是他做的晚餐，牛排红酒，缀着小花，精致好看。
两个单人沙发相对摆放，一边置物篮里还盛放了一大束红色的玫瑰。
室内点着香薰，很清淡的香味，显得氛围轻盈而浪漫。
陶心然看着秦妄，慵懒撩人，眉目深邃好看，站那便让人心动。
抓了把湿发走过去，陶心然弯起唇角：“烛光晚餐？”
秦妄看着他，凤眸微挑，他轻抿了口红酒，“嗯”了声。
弯腰捧起红玫瑰，走过来。渐渐能看清他喉结上的一尾黑痣，性感冷淡。
“答应过，要送你玫瑰。”
捧花送到他怀里。秦妄微躬背脊，脖颈修长，额发漆黑，独属于他的气息侵入。
“喜欢吗？”
他嗓音磁性，说起撩人的话来似乎没人拒绝得了。
陶心然接过那捧花，“昂”了声，看着他深情模样又忍不住笑了，“用心良苦啊。”
他指了指餐桌上的牛排，开口问：“特地做这一桌来和我比拼厨艺？”
“比不了你的，尝尝。”秦妄不揭穿他，始终温和。
陶心然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用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入口即化，酱汁佐牛肉，一切都搭配的刚刚好，味道一点不输给外面那些西餐厅的大厨。
“我怀疑你是点的酒店厨师来做的。”
秦妄坐他对面，低低问：“那喜欢吗？”
“嗯，还行吧。”陶心然轻轻笑，叉了块牛排送他嘴里了，“喜欢。”
“就是秦老师别贵人多忘事啊，今天送我玫瑰，明天又装没这件事，那我可冤啊。”
手指被人抓住，秦妄抬眸看他，带了认真轻轻回：“我都记得。”
“啊？”陶心然望进他的眼里。
雨声如穿堂琵笆声不停，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房间里亮起橘黄色的光，在黑暗中犹如灯塔。
四野惟余风声雨声，城市在被雨水淹没吞噬，烛火照亮这方小小的空间，他们也只剩下彼此。
秦妄重复了一遍，“我记起来了。”
他有些散漫地笑，“记起来，你在悬崖下面偷吻我。”
“？狗才偷吻你。”陶心然想笑，怎么不再会编点。
中枪的某狗也不恼，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哄一样，“坐过来。”
陶心然没过去，秦妄起身过来了，高大身影覆下，睡袍蹭着他手臂，长指轻轻捏过他耳垂，呼吸温热地喷洒在他脖颈。
蚂蚁爬过一般酥麻战栗，陶心然莫名地心跳有点快，耳朵也红了。
那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耳畔，秦妄嗓音一如既往地低，“热？嗯？”
大手捏过他的下巴，轻轻捧起来，他们额头相贴亲密无间。
“跟哥哥说。”
一指从唇角抚到鼻尖，睫毛纤长擦过皮肤。
呼吸声起伏，心脏在胸腔内跳得咚咚作响，陶心然后背绷直。
他抓住他手，轻轻嗯了声，要化掉。
秦妄一指轻轻擦过他的唇，薄唇均匀，微微偏粉，在烛光下很诱人，他闭眼轻轻吻上去。
技巧挑弄，吮吸唇瓣，一点一点用舌尖勾，撬开他的牙齿。
雨声起伏，他听得见他的呼吸声，缠绕一起，温热的，还有他身上的气息，柔和一面如小猫，只给他看。
圈他入怀里，这个吻深到几近令人窒息。
眼睫轻颤，陶心然抬眸，这样的近距离里，他好像看见了秦妄眼里的星。
窗外世界颠倒不正常，飞速变化。此刻他脑海里想到圣经里的一句话，“爱是恒久忍耐。”
而此刻如疯狂演绎，极致的，灿烂烟火一瞬地绽开。
情到了，欲望也在，一触即发，那晚……
等第二天醒来，看见窗外一层不变的乌云时，陶心然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昏了头，连黑夜和白天都分不清楚了。
而身体的酸痛感提醒着他，他半靠着背坐起身。
怎么就甘愿成了下面那一个？这么受罪。
陶心然坐了会，查看手机有没有新消息。
没多久，秦妄便捧着粥进来，精心做的早餐，还煎了个蛋，摆成爱心，腻死人了都。
昨晚秦妄用了fsl，动作也尽量轻着，不过年轻人实在精力旺盛……，磨得人不行。
还好陶心然体质算不错，受得住，只是疼痛难免。
“来，吃点东西。”秦妄动作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皮蛋瘦肉粥，递到他唇边。
陶心然掀开眼皮，凉凉地看他，气色好，神清气爽，眼睛里都是笑意。
他倒是爽了，一点没后遗症。
“昂”懒懒地把粥吃进嘴里，陶心然伸手摸了本枕头边的书看，只能先躺着修养会，等下腰没那么痛再走。
秦妄伸出手指，轻轻擦了擦他唇角的水渍，似命令：“先吃饭，嗯？”
“我转移注意力看会书。”
秦妄低笑了声，透着股坏：“疼得厉害？”
“太紧了，得多练练。”
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地说出这话的？
陶心然伸手锤了他一把，力气不大软绵绵的，像棉花砸上来。
“你倒是爽了，什么也不用管。”
秦妄抓着他手，闷声笑，又喂了勺粥过去，哄一样：“先吃完早餐，补充点力气再打我。”
“今天给你做鸡汤补补。”他笑着，凤眸里映着点点碎光，“怎么会不管呢。”
陶心然吃进一大勺粥，然后就被人摸了耳朵尖，他嗓音低低的，磁性低醇，说情话，“我得管我老婆啊。”
指尖摩挲耳垂，温热，逗弄，安抚。
秦妄的声音如影随形，“他太好看啦。”眼睫垂下，目光扫过他下身那一片被被褥遮盖住的地方，他继续开口：
“只有我能看。”
靠，陶心然耳朵红了个透，连着脖子和脸都飞速发烫，这人怎么这样啊。
感情平时那正经样，都是闷着骚。
雨下不停歇，乌云笼罩，这样晦暗的天气里，陶心然却感觉到了温暖，如同雪地里开出一朵小黄花，明媚灿烂。
任他喂自己吃完了一盅粥，时不时听他说些荤话，陶心然听到后面都快免疫了。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早饭，他抬眼看向窗外，喃喃说了句：“什么时候能雨停？”
秦妄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清理好这些回来。
他坐上床来，用有力的手臂抱着他，让陶心然靠在自己怀里，随手拿起他刚刚看的书翻过几页，“不停正好。”
“多待几天，陪我，老婆。”
陶心然下巴磕在他手臂上，看着他翻书多翻了一页，指挥：“往前一页。”
“待几天，你别兽性大发。”他可受不住。
秦妄轻轻捏了捏他脸，语气宠溺，“有阴影了？我看昨晚你也挺爽。”
……这人真是不要脸。
陶心然比不过，哼哼唧唧拍走他的爪子，懒洋洋道：“我有伤，你得戒荤。”
秦妄就势倾身而下，大手掠过他劲瘦的腰间往下探，“我看看，伤得厉害不，今天陪你去医院？”
陶心然不愿去，便一直躲，借口回：“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伤，等几天自然就好了，你别折腾就行。”
秦妄搂着他，低头轻轻吻了吻他额头，“嗯，我待会去给你买药。”
“老公帮你擦。”唇印在额头上，他嘬出个红红的印来。
额头一阵温热黏湿，陶心然赖他身上了，他的胸膛坚硬温暖，听得见有力的心跳。
像缩在一个温暖的避风港里，陶心然也有了依赖的人，开始念念叨叨：“其实，我以前特别讨厌你。”
一页书的内容看到结尾，秦妄翻过一页，低低道：“嗯？怎么个讨厌法。”
陶心然气鼓鼓的开口：“嫉妒你啊，凭什么你那么幸运，我就得那么倒霉，永远给你做陪衬。”
愣了下，秦妄眸光深晦了点，他心疼，“以后不会了。”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回忆起过往，他们都是在泥潭里挣扎的人。
不过他做了一件大胆的事，结果未可知，不过现在看来，他爱的男孩已经摆脱痛苦了，他应该得到了自由，他为他由衷地感到高兴。
陶心然抬头，定定地看着那双单薄锐利的凤眼，眼尾微微上调，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高洁。
窗外的一切在雨水中混乱，他们在这狭窄一方小世界里构建自己的天地。
明日不可追，过去不可忆，唯一能抓住的只有现在，纵使片刻欢愉。
手指轻轻描摹起他的眉眼，陶心然问：“喜欢我多久啦？”
掌心温热包裹住他的手指，秦妄低低回：“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