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我们摇橹》七品御史

13、第13章

　　包厢里雅致的装饰，悠扬的小提琴声，红酒在美丽的玻璃杯里更加晶莹剔透，看着夏若初优雅地使着刀叉，暖暖食之无味地嚼着鹅肝。她知道这是上好的鹅肝，值得行家一句色香味俱全的美赞，也配得上它高昂的价格，却非她所爱。食物于她并非人民币：吞下一块钱硬币或嚼烂一百元的大钞对她来讲，同样不具备美感。食物之间是平等，值得最纯粹的欣赏，当然每个人味蕾存在差异。臭豆腐有人也能尝出燕窝的高雅。
　　在夏若初的面前，努力想要展现的优雅经常捉襟见肘。暖暖只是埋头，能照顾到餐桌上的礼仪她已满足。口中的鹅肝，被五马分尸化成唾液，她只是不挑食。
　　“如意自己想吃鹅肝，又不过来。鹅肝虽然是精品，可是我好不容易回国，还是对中华美食比较有好感。不如你带我去美食街逛逛。”
　　若初的建议正中暖暖下怀：“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又偏偏赶上造化，这就是人生啊。
　　当归暖暖和夏若初从包间出来的时候，对面包间也开了门，一对情侣正搂搂抱抱，你侬我侬，那亲密的样子恨不得合二为一。
　　一米八的高个，一双丹凤眼含情脉脉，越是入眼越是眼熟。龙瑾玉！
　　犹如晴天霹雳，归暖暖第一反应便是夏若初在旁边，急忙踱了过去，想拉着若初迅速离开，免得扑个照面。倒不是担心当场“抓奸”，只是刚刚新婚，让夏若初看见一定会以为自己过得不好。这一来，归暖暖还真有点急了，拉着若初的手便要往门口退。眼看就要得逞，却听到后面如索命一般的魔音：“若初？”
　　夏若初回头，暖暖的表情在空中凝结，脖子僵住了。
　　不断靠近的皮鞋声和高跟鞋噼里啪啦声踩在地毯上，声音沉闷得如一把重锤敲在暖暖的神经线上。
　　瑾玉转眼间已到了身后，暖暖更是一下子没能把头转过去，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不去理这错综复杂的情形。
　　“若初，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我还以为你在忙什么呢。原来是忙着追女孩子。”这下脖子还真就石化了，只感觉背后一阵冷飕飕的。他们是认识的，归暖暖早就知道，只是听语气似乎还挺熟稔的。
　　“哈哈。”夏若初干笑了两声，“你不要误会。我哪有你的命好，新婚不久芳名仍在外。”
　　龙瑾玉顿时十分没有诚意地一阵大笑，听得暖暖怒火中烧： “哈哈，说这是什么话。我今天和朱点点商谈这期影视计划。她的经纪人刚好有事先走了，点点身体又不太舒服，所以只好先照顾着她。”
　　终于还是让若初看了笑话，眼前一片黑，血气直往脑袋奔腾。林岚曾说：“暖暖啊，你就似那沙袋，戳啊戳，软软的，打过去才知道硬得要命。”暖暖火气上来了，心里暗骂龙瑾玉你这给脸不要脸的，给个西瓜当滑板。暖暖想回头，跟龙瑾玉打声招呼：“Hi，老公。”很好奇他的反应，但是最后一丝理智挽留住了一时冲动。
　　透过餐厅的玻璃，暖暖仔细打量着朱点点。话说朱点点，是影视圈里正捧着的一个新人，超强的运气让人惊叹不红都难。许多人都在猜测她背后肯定有人。这是颜如意“专八”时给暖暖说的。
　　柳眉细眼，长得倒也符合群众的美女标准。可是真正让暖暖叫绝的是瑾玉刚说完，朱点点立马身子一软，顺势靠在龙瑾玉身上，扶着额，似乎病得不轻。这要红，果然还是要有点演技和一颗灵活应变的脑袋瓜。
　　当然还有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发展的机会，未来影后后备军朱点点效颦着西子捧心，仍不忘飞燕之娇态，颦笑间，伸出玉手：“夏先生，幸会幸会。这几日大大小小的报纸都是你归国的新闻。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见。”
　　夏若初并没有赏脸，却是一脸迷茫：“你是？”
　　一句话便让朱点点立刻脸色煞白，伸出去的玉手僵硬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混演艺圈这碗饭的，人气与知名度就是其赖以生存的武器。
　　暖暖心里一阵暖流经过，她知道若初是在为她打不平。只是越是这样，她才纠结，心里恨不得高呼一声：“龙瑾玉，哪凉快哪呆着去。”可是这不是她该讲的话，这些年来，她唯一没有退化的只有腹诽的能力。
　　龙瑾玉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和朱点点是有那么一点奸情，但是听到瑾玉如此温文尔雅的“呛声”，不免对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有了几分兴致。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勾勒了完美的身材比例，发髻处一朵镶着水晶钻的金色蝴蝶结，本该是妖媚的打扮，却带着干净的简单。：“她是——？”从餐厅的玻璃可以看出大致五官的轮廓，总觉得眼熟，又记不起。玻璃透出的影像经由餐厅淡黄的灯光效应下有些模糊，更带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暖暖迟疑地握着拳头，将指甲掐进肉里，她是不想闹的。可是这个场面似乎一直在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惨淡就是用来面对的，只是迟早的问题。
　　暖暖回头的瞬间，清晰地看到龙瑾玉僵在半空中的笑容，竟有种淋漓畅快。
　　时间静止如狼盯狐狸。当然不管是狼还是狐狸都没有闲情逸致去享受时间给予的宁静，只能竖起耳朵体验生活给予的心跳：扑通扑通。
　　一阵冷空气飘过，眼前的大致情形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剧本。
　　朱点点娇容里带着点隐忍的怒意，在她眼里，暖暖大抵就是那路边的野花。而龙瑾玉闻着了野花香。两男争一女，这是女主角的戏份，朱点点非常愤怒，她被抢戏了。
　　龙瑾玉眼睛犀利如豹。靠自觉维持秩序，如同黄瓜打锣——不靠谱。所以他看到的仅仅是戴在头上的绿帽子发着10000瓦伏特的光芒，至于他丢出去的，不过是浮云，身边的朱点点就更是浮云了。古代男子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三妻四妾的，只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在他眼里，归暖暖就是那不能拥有三妻四妾的庶民！更何况今天的归暖暖，与平日在家素颜朝天似乎不太一样。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觉得有味道。若是这味道透着出墙红杏的香，什么闲情逸致都是浮云了。
　　暖暖本着一股怒气，直视龙瑾玉那如豺狼虎豹的嘴脸。气场讲究阴阳两合，这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人至贱则无敌，而龙瑾玉正处于无敌中。归暖暖气场慢慢被削弱，视线从水平线转战地平线，最后满腔怒火化成两把利刃射穿地面。
　　四人形成一种僵局，沉默是金，吞金可死。
　　夏若初打破了沉默：“暖暖是我的远房妹妹。”
　　“妹妹”一直是一个历史上比较有争议的话题，经常与哥哥频繁地挂靠在一起。在韩剧里，哥哥化身为OBA，妹妹有另一个称呼“那个女人”，通常指代女主角。可东海贵族里硬要攀亲带故，谁不是谁的远房？
　　上次在零下暖暖书吧拍到的照片，今日亲眼所见不过是进一步论证：夏若初和归暖暖分明私下就有接触。如今形势这么敏感，除非铁证如山，单凭一两次“偶尔”的碰面根本就玩不死他们：“怎么没有叫上我？我和若初也很久没见了。”
　　“我想你应该很忙。”暖暖瞧了朱点点一眼，意有所指。又想这样的乌烟瘴气实在是不宜让若初看到，“你们既然——在谈公事，那我和啊初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便想告辞。
　　龙瑾玉却说：“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朱点点小女人模样地在旁附和：“那一起去吧。”笑得那岂止是一个如花可比喻的。
　　归暖暖长大以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一次见两： “瑾玉，你先送她回去吧。朱小姐不是不太舒服吗？”
　　满心期待龙瑾玉顺着人情走，却再一次见识到龙瑾玉招人嫌的本领：“她的经纪人等一下会在楼下等她。”
　　暖暖和夏若初同时将目光送至朱点点面前，朱点点先是错愕了下，见龙瑾玉“关怀备至”地望着自己，立刻虚弱一笑，带着西美人病恹恹的倦容：“是啊。我的经纪人等一下就过来了。今天晚上还有一个通告。你们不要担心我。”
　　归暖暖表现出宽容大度的正宫娘娘的姿态：“那朱小姐你可得好好休息。”诚心诚意的，为她的演技喝彩。
　　朱点点也不明真相，笑得一脸明星相，把面前的人当成是她最铁杆的粉丝：“谢谢关心。”
　　朱点点本就是众星拱月的当红花旦，目送三人离开大厅后，坐在餐厅显眼的沙发上对着路人依然是谈笑有风情。这便是风度。
　　风度是外显的，温度是内敛的。吹着空调，身穿华服却是不保暖的。朱点点拿起手机，还不忘保持对外一致的风度，对着电流的另一端却是趾高气昂：“李小宝，还不快过来载我！老娘要冻死了。”
　　挂掉电话，想起刚刚离去的三人，才想起刚才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11号，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