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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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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伯伯拍着李君行的肩膀说道:“君行,你这个媳妇真不错啊。宋翼昌悄么声儿培养了这么个出色的女儿。”
李君行微微点头,笑而不答。他看了一眼宋思意,宋思意正似有似无地把目光投向舞池的中央。
李君行走到她身边,说:“我们去跳舞吧。”
“我不太会……”宋思意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经被李君行拉入了舞池。
宋思意上大学一年级时,在交谊舞社团学的国标慢三慢四,这下总算派上点用场。但多年过去了,步伐早已生疏。一开始,宋思意不知道是该迈左脚还是右脚。但很快,在他的舞步带动下,宋思意渐渐跟上了节奏。
这么近距离靠近他的身体,记得还是下一世。宋思意紧张得不敢抬头,只是紧紧盯在他扣得齐整的金属钮扣上。
“你最近半年学的东西不少啊!”李君行说话了。
宋思意明知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故意问:“你在说什么啊?”
“英语说得这么流利。看来,你写给我的信中说得还是保守了。”
果然是要问说英语的事。
“和外国人说话是以前就会的。”宋思意唉声叹气,“唉,你不会觉得我什么都不会吧?你是不是听说过什么?听说我没读过什么书?”
李君行沉默。
宋思意假装难过道:“原来如此。所以,你让我多学习,就是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对吗?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不会以为我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吧?”
宋思意说这话时虽然没有抬头,但能感到有一股凝视正从头顶射下来。
宋思意眼里聚满哀伤的神情,“我读过书的好吧,只是小时候念书念得不太好。我父亲他们认为我脑子笨,不是读书的料。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
“不,你很聪明。”李君行怎么看宋思意也不像很笨的那种人。
宋思意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她欢快的眸子里闪着光:“真的吗?你也这么觉得?我们国文系的老师也这么说,呵呵。”
李君行对眼前的宋思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她身上藏着好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他总有这种感觉。
他似乎感到有点抱歉:“以后,不必我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我说的也不一定对。”
宋思意晴转多云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说得对,所以我才去的。你如果说得不对,我也就随便应付一下完了。”
李君行听完,露出笑容。
宋思意看他笑了,也开心地“呵呵”笑起来。
最近他笑的频率有点高啊!
正高兴间,她一扭头,正好撞上不远处姚晋妍的目光。虽然只是一瞬,但宋思意明显感到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不怀好意,充满了女人的嫉妒、还有那种被刺痛的愤懑和哀伤。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宋思意,这个女人嫉妒她,她基本可以笃定:姚晋妍一定和李君行有什么?或者,她就是李君行那个相好的!
宋思意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李君行,李君行好像没并注意到。
她心里瞬间燃起斗志!她把头凑到李君行的耳边,小声说:“你以后,要多花点时间在我身上,多来了解一下我。……你的太太,宋思意,她会的东西还有很多。她也会继续努力的,一定不会成你的负担,而是成为你的帮手。”
李君行俯下身来,听她慢慢说完,然后也小声回道:“好。”
宋思意忍不住再次瞥向姚晋妍那边,姚晋妍似有所觉察,立刻把头偏向了别处。
“哎哟,哎呦,对不起!”宋思意忽然一声惊呼,连声向李君行道歉。
她结结实实踩了李君行的一脚,李君行没说什么,她倒“哎哟”起来。她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直接扑向李君行的怀里,李君行松开她的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抱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踩疼你了吧。我说过,我……不太会跳舞。”宋思意被他这样抱着,更加紧张了,有点语无伦次。
“没事。”李君行看她腰绷得直直的,便松开她的腰,转而道,“你还想玩点什么吗?去打打麻将?”
“哦,也好。我也不太会打牌,你别走啊,教我打。”宋思意央求道。
“好。可以。”李君行竟然没有拒绝。
宋思意被李君行带到楼上麻将房。谭松龄一看见他们便站起身来,招呼他们赶快坐下来玩。“来来来,思意你来接我的位子。”因为有李君行在,宋思意也当仁不让,不在怕的,半推半就地坐下。
“我不会打麻将,我带个军师,可以吗?”宋思意说道。
“可以可以,君行你就坐思意旁边教他。”
“怎么码牌?取牌取多少我都不知道呢。”宋思意跟着他们一起洗着麻将。
“简单。你那么聪明,还有君行这么厉害的军师指点,肯定一学就会。”谭松龄打包票地说。
果然,经过李君行的一旁指点,两圈下来,宋思意就把规则摸清了。再加上手气也好得不得了,想要啥就抓啥,想对对子场上马上就出来,想凑句子不是自摸就是上家送来吃,几圈下来,宋思意连胡了好多把。
宋思意高兴得一边倒牌,一边道歉:“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又胡了?”
李君行附和着笑:“缺三!龙三!大番!”
又是大胡!大家都惊呼宋思意厉害。
对家的一位太太一边掏钱,一边说:“君行,你媳妇连胡四把了,真有打牌的天赋啊。”
李君行只是笑。
“以后三缺一叫你啊,思意。”
宋思意拱手道说:“牌胡新手。承让,承让啦。”
“哈哈哈哈哈哈……”
宋思意和这群小姐、太太们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多才结束。李君行也陪她玩到这么晚。待到最后散场后,和主人家一一告别,已是凌晨了。
张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路边。待他俩从大门出来,张司机从车上下来,熟练地给他们打开车门。
车开出去不久,宋思意突然想起问李君行:“我刚刚打牌赢了多少钱?”
“大概有3000。”李君行把摞好的钱递给她。
“3000?哇,这么厚?天哪,我也太厉害了吧。”宋思意惊喜地拿着那一沓票子,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是她来到民国见过的最大的一笔钱了。
她斩钉截铁地说:“分你一半。”
宋思意把钱分成两沓,一沓自己留着,一沓递到李君行面前:“主公一半,军师一半!”
李君行被她这一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宋思意催促道:“愣着干嘛?快,拿着拿着!”宋思意拉过他的手,把钱放进去,又把他的手合上。
看他把钱收了放进口袋了,宋思意才满意地打了个哈欠。
好困啊。
宋思意被汽车晃悠了几下,就开始晕晕乎乎的了。瞌睡虫渐渐爬了上来。宋思意眼皮挣扎了几下,就再也睁不开了。
宋思意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了。
她迷迷糊糊地记得昨晚下车时,李君行叫了她几声,自己想答应来着,但实在是睡得太沉了,就是醒不过来。她记得是李君行把她抱上楼的。后面发生了什么?实在太困,想不起来了。
宋思意洗漱下楼,到处找,就是没找到李君行。
宋思意问小兰:“小兰,大少爷呢?”
“回少奶奶话,大少爷天蒙蒙亮就跟老爷还有警卫营的人出去了。”
“出去了?出去干嘛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宋思意“噢”了一声,心里顿时涌起失落的情绪。
“没事了,你去忙吧。”
“是,少奶奶。”说完,小兰就回厨房去忙了。
所有李君行的警卫都带走了,他这是办完公务,回去陵远了吗?不会是就这么不辞而别吧?
早饭也吃得没胃口。问红殷,红殷也不知道,二弟李仕行一直在前线,没回来。
宋思意去轮船公司上班也无精打采的,芙蓉大学也不去了。一整天,宋思意都闷闷不乐。这个李君行也太无情了。即使是普通朋友,也需要告个别吧?留个字条什么的也可以啊,我又不是看不懂!
一下班,宋思意就立刻叫了黄包车,往家里赶。她多希望李君行只是出门办点事,现在已经回家等他吃完饭了。
但是,宋思意回到家时,满怀的希望破灭了。家中景象依然是跟她上午出门时一样,只有管家、下人等忙忙碌碌。他并不在家。
八点、九点、十点、十一点、十二点,李君行还是没有回来。下人们也全都去睡了。
宋思意心灰意冷。她来到三楼的一处阳台,在这里可以看到广阔的天空。此时,一轮金黄的圆月正当空,天上星星点点,银河璀璨。宋思意倚靠在乳白色木制栏杆上,望着天上,久久地望着……
李君行,你现在在干什么啊?你一定知道,我还活着对吧?等我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你,你的前世简直是太太太可恶了!冷酷、无情、高傲、自负又自私、没礼貌,还瞧不起人!总是欺负我!结婚第一天,你就快把我给气死了!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用得着我的地方,就想起我,用不上我了,连招呼都不打就忽然消失。简直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李君行,你过得好吗?我很好,但就是好想你。啊,已经快一年了……
想到这里,宋思意竟抽泣来。她越想越难过,越哭越厉害,肩膀都因抽泣而开始抖动起来。
一只带着温暖体温的手从身后揽住了她,扶住她哭得抖动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