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挽手》starmoon

6、五．盛樱

　　…啪!..啪!....啪!......啪!

　　棋盘上是黑子和白子间交战的景况,美丽而分明的两种颜色在棋盘的交叉点上混战在一起。不在当局中的人,也难以知道对局的攻算,布局,还有棋士间心情的交流。
　　在满室华丽布料与和服的和室中,不同布匹花纹共同编织成一个七彩迷幻的世界,但亦因太华贵而变得虚假。反之在室中正中央的一副不起眼的围棋,用最朴素的黑白二色,却可以交织出不同的梦,比彩色更千变万化,比花纹更令人心动。
　　一局终毕,二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棋局。错误和改进之处,在每一局过后都可以得到升华,享受这短暂相聚的时间下,连窗外的暮色霎降也不知晓。
　　那天以后,小光每天放学后就不请自来,一直和千京下棋直到满天夜光。他喜欢和千京下棋的感觉,总觉得棋风是自己最熟悉而亲切的,而且每当输棋后看见她带歉意的笑颜,败北的不快就立即烟消云散了。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和她下棋多好?可能连一天的时间也嫌不够吧。
　　正因为非常珍惜和期待二人每天短促的相谈,所以他俩一起过的时间总是溜得特别快,好像一眨间时间就飘走了。所以每天离开的时候,他们心里总有着各自的不舍。有时千京还宁愿放下繁重的工作,都尽量把握和光相处的时刻。总在夜深的时候默默地检讨着今天的棋局有什么漏动,然后想起对方的笑脸,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这段时间并不长久,但感觉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十年,相方都已经建立了微妙的默契。若说他们只是认识了一个月,可能谁都不会相信吧。
　　今天也是如此,当他们从棋盘中抽身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阴沉了。但依然意犹未尽似地,想明天的时刻快点来临。二人相视而笑,仿如世界只能容立对方一样。
　　光每晚离开艺壮的时候,都会在街上乘着春日的晚风,在脑中想着千京刚才的一举一动,然后会心一笑。但心中总有一点问题是挥之不去的吧,他有时都会用心地思量着二人这样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口里告诉自己名份的东西暧昧都没关系,可是光心中还是禁不住与千京明灭不定的幻想。二人也许是知己吧,但总觉得面对千京的时候总有些事情无法开口,而她也满怀心事而自己无法知道。也许是在口中所说的亲人吧,但二人的默契和彼此间无形的一点暧昧的情,又好像不是亲人这般简单。
　　光停下脚步,眺望楼房间遥远的夜空,思绪随风飘逸,禁不住地想。如果有一天,千京和自己也有可能成为恋人的吧?一想到这里,光又立即强烈地摇头,耳根都烧得红烫。现在才认识不久,就突然想起这种从没想过的感觉,连自己都觉得害羞呢。
　　难道自己不希望千京有一天能成为自己的恋人吗?光实在不能否认。在他心中,千京无疑是最好的女性了,甚至完美得仿如梦幻般不存在世上。但正因为她太完美了,恍然就像是一泡幻影,可能到想捉住的时候她就会从空中消失。
　　仔细地想,千京很美,棋艺和手势也令人惊叹,常常穿着素紫色的和服,如不吃人间烟火的天仙。这样接近自己的她真的是存在的吗?可是光很怕走近这一步,因为他感觉到千京总是在无形间和自己保存着一定的距离,既亲近又遥远。在快要接受的时候她就会故意退后,而且有时在一刹之间,千京总会对自己流露着无法猜透的无奈眼神,眼眸中深不见底,无法寻探。
　　这就是女孩的害臊吧?光是这样想的,千京和自己相识不久,有介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何况总有些时候,千京让自己想起的事情,自己都因为无法告诉她而刻意避开那双视线。
　　自己亦总在不经意间,无法控止地透过千京的身影和记忆深处中那个身影相叠在一起,然后心中就是一鼓莫名的痛楚。这个人光已经在慢慢涌流的时间廊中完全丢失对他样子的印象,只知道他是构成自己童年回忆的重要的人。可是正因为多年来再没有联络,只好在这茫茫的人海中失散了,或许以后再也遇不到他吧?
　　这个人如果现在还在这里的话,大概也应该和自己同年纪吧。光很想寻回这段被遗忘的记忆,可是却只有在千京的面前才可以微唤起来。
　　可是,记忆中的这个人决不可能是千京呢。光抬起笑脸,自顾自地走下去。

　　也许自己真的在一点一点地为光而在意吧?就算如何想阻止也好,光的笑脸总无时无刻地在脑海浮现。千京坐在窄廊上,望向春天中期正在如烈火般盛放的樱花,在天空中飘晃不断。她很想控制自己无止的思绪,可是这一切都是感觉,按捺不住。
　　就算明知道自己已不再是自己,不可以和光再接近了,但当看见他的身影时,自己总是无限地期待着下一次,再下一次..但看见光对自己展露满足的笑颜,她却一再地被之割伤。光的笑容不是对真正的自己展露的,如果让他知道真正的自己,他就连对这个自己都不会再有任何奢恋吧。为了保持这短暂的时间,千京对他不露一丝痕迹。就如樱花一样,漫天盛放后就快速枯凋。
　　但千京不会舍不得吗?她无法欺骗自己,只好现在和光保持着美丽又遥远的距离,令自己的思绪不会再一步蔓延下去。这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千京在和光独处的时候就如万针刺背,可是太接近的话,恐怕自己真的会按捺不住..她很明白,光是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喜欢的人吧。
　　她叹了一口气,多么想把一身沉重的和服脱光,但就算现在可以回复真正的自己,都无法挽回一些东西了..从手中拿起长笛,轻轻地对樱吹奏。这是自己不能用嘴巴表达的心情,不能从眼中溢出的泪水。轻柔的笛声在飘舞的樱间回旋不断,音色溶和空气跳伏。令人心醉,也心痛。
　　只在不知不觉间,时间在指间流去,夕照西斜,光跳动的身影依然不见。菊理悄悄地走到窄廊,脸上是既欣赏又陶醉的样子“当家..吹得真美,就好像樱花和笛音相伴眷恋地起舞一样..”女孩子就是喜欢浪漫,可是菊理知道千京心中苦涩,实在不忍把再伤害的话语说出口了。
　　“有什么事吗?”千京收起笛子,如快速地收起真正的自己般,微笑地问。菊理有点失措,拿起一份档案道“这是刚刚收到的,商店街那边有订购和服的工作。弥姬姐到医院检查了,但当家应该还在等光哥哥吧..所以..”
　　菊理知道这几天千京都因为和光对局而把工作押后,所以正面有难色。可是千京却把档案接在手里,略看一看就道“好吧,我待回就去拜访客人。”她默默地仰望樱花飞舞的落日,不知是可惜还是松一口气“光这天大概不会来了。”
　　菊理看在眼里,是无法诉说的难受。

　　换过便装后,千京便步到商店街去。
　　华灯初上,街里是一片繁华的景象,四周都是矮旧的店子或新式的茶馆,在入夜后香气扑鼻,加上小町特有的浓情风味,令逛街的人在落日下更见愉快。踏着石板路,千京一边向前走一边在详看菊理交给自己的文件,正往那客人的商店走去。
　　因看得太入神的关系,冷不防被路过的人撞倒了,文件散落在灰白的路旁。千京立即弯身把四散在地上的纸张拾起来,一张,两张..走到一间正在亮着柔和灯光的商店的橱窗前,拾起最后一张。
　　“呼..真大意呢..”千京捶捶自己的脑袋,站起来往店子的橱窗望去。一瞬间在手中的文件被突然用力的双手握得皱起,脚一动不动地站在橱窗的玻璃前。千京看见自己震动的双眼,也清楚看见店内晃动的人影。
　　“喂喂!小光,这个也不错吧?”明在货架上拿起一个猫猫摆设,快乐地挽起光的手“这份作礼物真好,就这个吧!”
　　光被明的手挽住了,看见这摆设的价钱,急忙道“喂!我的零钱不多,你还挑这样贵的!”明把它拿到光的面前,二人都凑近地仔细看着“你就别嫌三嫌四吧!这是你回来第一年送给三谷的礼物啊,而且我都和你一同分付了!”
　　听不见店内的声音,可是看见光和这女孩子正凑得很近地选择摆设,二人都很愉快地露出微笑..千京拿在手中的文件都被握得起皱了,她微微地轻咬下唇。一鼓难以形容的痛感正蔓延至全身,双脚连抬起的力气都失去了,可是她还是闭上眼睛轻轻地摇头。
　　这是自己所预料到的事情,千京不断地对自己说。自己是光的谁人?什么都不是,她连对光妒忌的资格都没有,又何必如此在意呢?反正自己和他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将来亦不会有,而且为了让他不会知道这件事,放手也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就不应该再在意什么..可是虽然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但胸口还是难以抹去楚痛。
　　“可是..三谷应该不太喜欢绿色吧?我记得是这样的..”光指这个绿色猫猫的摆设,明爽快地说“那没问题!我去问老板换换别种颜色好了。”
　　目送明的身影,光回头向街外望去,却突然督见在夜幕降临的街旁,是千京穿着白色长衣的高挑身影。光有点兴奋得喘不过气来,千京可能一早就已经看见自己吧?晚色下仍然是素色的风衣,她也瞧自己微微一笑,可是脸色总好像有点过份的苍白。
　　光立即悄悄地步出店子,晚间略寒的风朴在脸上,他笑着地问“你一早看见我,就该进来打招呼啊!是来工作吗?”
　　“我看见你和同学在逛,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呢。”千京在街灯昏黄照射下苍白的脸正在笑着“因为有工作,正好你没有来艺庄,所以我就出来了。”
　　“那个..对不起呢,我来不及去通知你,你没有白等吧?”光立即慌忙地道歉,生怕千京误会“我只是有些东西要买..她也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我知道啊..你不用解释了。”千京笑咪咪的,令光有点害羞“对了,我也得快点到客人里去,可不能叫人等太久。那么明天见了。”
　　千京急步地道个别就走到光身后去,光凝望着她溶在夜色的匆匆背影,是无限的不舍。心中期盼如果千京再和自己说多一点话就好了..而且,刚才的神色好像还有点奇怪。她不会误会自己和明就好了..
　　“小光,你独自一个在街上呆站是怎么了?”明挽着精美的袋子走出店外,一脸疑问,光只是含糊地混过去了。
　　回首时千京雪白的身影已经在街上淹没,真的如来得快去得快的幻影。光呆呆地叹了一口气,她是如此和自己不同的人,再怎样也只能把自己当成朋友吧。
　　光怎样都不可能知道,千京就是在为了他而心痛疾首。

　　“这个..光哥哥..”今天光来访艺庄的时候,也是菊理带路。她走在光的身边,又突然停了下来,欲言又止。光不禁用疑问的眼神望向她,她只是低下头叹了口气“光哥哥,你昨天没来,害当家等久了..不过,这都..唉...”
　　看见菊理如此担心,光皱着眉说“对不起..我昨天在商店街遇见她,已经和她解释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不..没问题。只是..唉。不能说出口的东西真是很痛苦呢..”菊理走到樱花繁放的小园中,脸上大是困扰。可是光一点都不明白“就算我不是当家,我也已经很为难了..更何况当家本身..”
　　“怎么了?难道千京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谈起与千京有关的事情,光不自觉地有点焦急。但菊理却为难地摇头“不..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诉说的事,所以也不能给你知道。抱歉..”
　　看见菊理极之为难的模样,光不忍再问下去,可是看着通往小楼的路,那纸门深闭的和室,还有窄廊上正燃点的花灯,他真的很想知道这隐藏着的秘密。
　　走到小楼的拱门前,菊理却停下来,向光躬身说“光哥哥,当家在门外点了灯表示她正在会客..对不起,今天可能不方便了。”
　　光想起昨天失约的事情,所以只是可惜地摇了摇头,说了声不要紧。只听见和室内飘散着微微的谈笑声,禁不住强烈的好奇,向菊理问道“你知道里面的客人是谁吗?”
　　“应该是昨天在商店街开服装店的内山先生吧..”菊理和小光一同回到园子去,一说起这个人菊理就十分不满“这位客人..年年都托我们订制和服,可是他却是个色鬼!连我都给他用言语调戏过..对不起呢,我似乎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天真率直的菊理说话总是有点不知轻重,光一闻之立即紧张起来“什么?!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千京一位少女怎能和他们谈生意?!这样..”光想到样子长得异常动人的千京,和这些色中饿鬼谈生意..一想更是惊怕,正想回头阻止他们,但自己以什么身份闯进去?至此不禁有点心灰。
　　菊理却十分放心“这样的客人啊,真的太多了。有些人甚至只听闻当家长得美貌才借订购和服去追求她,不过放心吧。这里怎样都是艺庄的地方,加上我们和当家都会格外小心的。”
　　菊理把光送出艺庄,可是光却不断忐忑地陷入沉思,脸色愈变愈灰心..他真是打从心底地妒忌这班客人吧?可是他既然什么都不是,再难堪也无计可施吧。千京是当家,她当然要面对客人..反而自己就是这种可以随便不见的人吗?也许千京觉得这些客人可能比自己更重要吧?
　　想及此,光不禁使劲地摇头“脑袋在想什么啊你?!连和她的关系是怎样的都说不上来..怎会有对他们不满的资格..而且..”也许在千京心里,自己真的是这样无关重要的人吧..可是就算自己如何难耐,都不能把这一切告诉她。要不然她会怎样想?之前的一切美好幻想都只是虚假而已,可是自己竟然为了这个虚假的梦得以继续下去而把自己的内心一并封闭吗..
　　如果一切都隐瞒的话更不会长久,光是很清楚的..可是为了这薄簿的暧昧关系现在不会消失,光不会对任何人诉说吧。
　　就这样地一直陷于胡思乱想的状态,如此一想就持续了几天。看着课本无心上课,期盼放学后到艺庄去找她,可是一天又一天地,菊理都露出这歉意的神色“今天..还不行吗?”令光乱七八糟的思绪变得更活跃,机会好像愈发渺茫了..
　　“光哥哥..请你不要怪当家吧。她一办起工作时就非常认真,其他人有时都会被冷落,可是这不代表什么的!”菊理拚命地道,可是光默默地望向深闭的纸门上,传出仿如愉快的谈笑声,眼帘也因灰心而塌下来。可还是很勉强地挤出个笑容“没办法啦..她是当家,平日一定很忙吧。”
　　可是光的脸分明就是一副黯然的模样,转个身去离开艺庄。菊理立即努力地解释“光哥哥,工事过后就不会这样了。而且..请你真的不要怪责当家..就算真是这样做,她亦真的有难以告诉别人的理由..”
　　菊理的声线几乎带着哭音了,光立即回头安慰她“我真的没有介怀啊..也许她真的很忙吧。”光在这几天不停胡思乱想的情况下,大概已经估得到千京这样做的企图吧。就算菊理一再解说,都觉得一定是因为千京对自己已经厌烦了。当然光不会说出口,若然真是这样就算了吧..“只是..明天之后就要开始考试了,之后的一个星期都不能再来了。如果明天都不能的话,就算了吧。”
　　望着光的背影,菊理牢牢地记着这句话。

　　“光哥哥!快点来吧!!当家把会客的时间抻后了,现在还可以去见她呢!!”今天来到艺庄,菊理一看见光就快速地拉他到园子后去。看样子她一定花了不少唇舌向千京要求吧?光心里不禁感谢她,可是如果是不想见的话,也许安排也没用吧?
　　光越过拱门,步到小楼下的石路前,千京正在纸门前等待着他。笑容依旧,可是这笑容在光心中却像利剑,一寸寸地刺入他的心胸。既然已经厌烦,为何还要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呢?
　　光走上窄廊,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抱歉,我有阻碍你工作吗?”
　　看在眼里,就算是单单这样的一句话,千京已经感觉到光对自己的疏远和不满。她的心正抽痛着,可是表面上却只是眼神变了变而已“光,这几天因为有点麻烦的工作,无法和你下棋,真的很抱歉呢..菊理已经告诉我了。我今天很努力才能更改时间的。”
　　光在窄廊上坐下来,自尊心的一半好像已经受伤了,他强忍着“是吗?真是麻烦你了。我这次只是在考试前来看看,不会阻你太久的。”
　　光的每句话,语气都像鞭打,令千京的心一阵阵强烈的抽痛“光,你怎么了,一点都不阻碍啊。有什么事情的话跟我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呢?”
　　“不。就算我有心事,这些都不能告诉你..就像你不能告诉我的事情一样。”虽然光已经努力地维持脸上的笑容,可是声线却不受控制地冷漠“反正我来不来都没所谓的吧。”
　　“光,你说什么..”千京的身体顿时全身乏力,倚在纸门上,脸色一下子煞白。但光好像看不见地,强忍着感情直说下去“对不起..这样说是我不对。你有很多繁重的工作,我应该不打扰你才是。”
　　“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你明白吗?”千京的情绪已经有点不稳,忍不住大声道。但光却站起来“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怎可能知道?”
　　光几乎用吼的声音回头向千京道,却发现她已经因脚软而坐在门边,本来挂着笑容的脸变得死灰,呆滞得甚至仿如再没有任何情感“既然你这样想的话..你就把它当成事实好了。”
　　平静得再没有感情的声音。
　　园中的樱花开得正盛,花瓣如雨般不断倾泻飞舞,可是留在衣襟却无声无息地溜到地上,是沉到深海的短暂缘分吧。快速地来去,如令人留恋却叫人空虚的幻像,它总有一天会爆破,最后余下的却只有无尽的空洞。
　　这一切都不是什么..
　　也许不见面可能更好吧..
　　二人的内心如倒在血泊,一时间连感觉是如何都不知所云。

　　不见面的话,可能就更好吧?
　　但真的是这样吗?

　　樱花无言地在风中起舞着,十分拚命地,让华丽的自己快速步向灭亡。
　　但这一切对樱的感情判语,也只是人一厢情愿的主观而已。

　　挽手．五．盛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