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挽手》starmoon

5、四．绽放

　　嚓嚓…..嚓…嚓..嚓…..

　　小光湿湿的金发在柔软的毛巾下仿如柔顺的小草随意摆动,他的眼睛有点红肿,被雨水淋得湿答答的和服已经脱下。妈妈美津子看在眼里,摇摇头,皱着眉笑了。
　　“..妈,你笑什么?”光总觉得妈妈是笑自己没用吧?这样的琐事都可以令自己大哭一场,下意识地用毛巾盖住自己红通通的脸。可是光却感觉到妈妈的手缓缓地搭在他的肩上。
　　“小光,我不是觉得你没用。我觉得..小光很捧喔。不过小光还是小孩子,有些东西小孩没法承受,就哭出来好了。勉强自己扮大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啊,我和爸爸都比较喜欢小时会撒娇的小光。”妈妈平静的声音划过光的眼眶,在轻轻地抚摸着他淌泪的脸颊,隔着毛巾可以听见小光微微的抽泣。
　　“关于生活方面..虽然叔父话说得不好听,但他还是疼你的。小光不必挂心,生活一定没问题的。所以不要把妈妈看得如此懦弱,小光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妈喔。”小光并没有觉得妈妈懦弱,反而觉得自己很没用。可是不管孩子怎样,父母都用双手拥抱他们吧,即使不在也好..小光庆幸自己如此幸福。妈妈用双手拍着他的背,但泪如泉涌无法控制地暴泻。
　　今夜也会作这个梦吧。看见父亲遥远的背影渐渐消失,他不会再回来了,不知道他是否笑着?不知道父亲会否带着遗撼..可是自己却很后悔,在父亲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努力珍惜过。
　　有些说不出口的话,永远都无法再说出来。
　　可是看见父亲远去的背影,只能抹掉眼泪,大声地向他呼唤..再见。不知道他是否听到,可是这已经是自己可以为父亲做的,唯一的事。
　　然后,告诉他。过了今夜以后,我不会再发这个梦了。

　　“小光..对不起..之前我不知道你父亲的事..”隔日在学校的午饭时间,明皱着眉对光说。今天再没有下雨,反而在云霞下是耀眼的阳光,微微的春风在无形地为所有人添上愉快的气息。
　　二人在天台上,静静地看着樱花盛放满天的璀灿,小光咬了一口炸鸡,微笑着“不要紧。我又没有告诉你,你当然不会知道啊。”看见明用极担心的眼光看着自己,他不禁大笑“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吧!我没事啦!”
　　虽然看见小光笑着,但明依然有点挂心“..小光,你现在生活不要紧吧?”
　　“没有啊。我现在住在叔父家,妈妈还是每天都做饭盒给我吃,我的成绩还是这样差..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呢。虽然父亲走了是有点寂寞..但若非如此的话,我现在都不可能回到日本和你一同念书啊。”明凝望着正在吃饭的光,带着幸福的笑意。
　　“小光..现在已经没事了呢..”
　　“啊?明你说什么?”光瞪大自己的灰眸问。
　　“嘻嘻..没有呢。”
　　二人望向澄蓝天空上在闲游的白云,编织着一个又一个重逢又分离的故事。可是白云比人洒脱得多,爱来便来,爱走就走,不留一丝痕迹。
　　在离开过后的记忆都逃不过一点点地从脑海消失的命运。
　　小光想起千京,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到底是什么,还有她到底是什么人,也许都已经不要紧。只要在她身边能够得到一点点快乐幸福,二人之间的关系都不必要道明吧。反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复杂,复杂到恨不得把所有名份都舍弃。
　　光又在口袋里拿起那把扇子,在阳光下木纹在闪亮。每次看见它总会联想到千京能令一切溶化的温柔笑容,那站在飘晃白纱前的倩影,还有在棋盘上胜过自己的坚定眼瞳。
　　别人看在眼里,总觉得小光在向着扇子无故地傻笑。
　　“咦?光很喜欢这把扇子吗?”明收好空饭盒,看见光在对着扇子笑了起来,不禁问。
　　光有点愕然“..喜欢吗?”他无法控制这个习惯,在千京把扇子交给他的时候,每天就会莫名奇妙地看上几遍。然后,默默地思念着她的笑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也许吧。这把扇子是别人送给我的,每次看见它,就想起这个人..”光才刚刚在沉重的心情中走出来,他不想再深究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不过..今天还是去向她道谢..吧。光把扇子收起,抬头让风任意吹抚。
　　那天大雨过后,当时的阳光和现在一样,又好像有点不同。

　　“雨似乎已经停了..”二人在伞子抬头望天,厚云在消散后露出天蓝色的海,如吐了一口闷气,阳光遍地。
　　千京把伞子收起,二人站了起来。光凝望着天空有点失神“是蓝天..”
　　“也许我说的这番话有点老土,但大雨过后就是广阔的天空,一切都总会过去吧?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看见彩虹。”千京缓缓地说着。
　　光微微地笑了“彩虹啊..我没看过,但会有机会吗?”
　　一刹间千京的眼睛略过一点悲伤,同样望着天空,笑着“一定有机会吧。”
　　光这时对这一瞬间改变的眼神并没有察觉得到。他早已经忘记在何时何地曾经看过彩虹,记忆消失过后就不会回来了。

　　放学后,光拿着这把扇子走到艺庄,所有人看过这把扇子后都对光非常有礼地请他进庄。就在光步入沐浴于暮色间的园子小楼时,看见站在和室门前的女子都对光的来临而显得很慌张。
　　光已经带着疑问走到和室的走廊,众女子的首领菊理立即挡在他面前,场面尽是尴尬的气氛“这个..光哥哥!当家现在有点不便,你在这里等待一下好吗?”
　　大概是千京在会客吧?光暗暗在心里这样想着,但一点点的好奇心总令他想一窥究竟。但当光想向左偷望的时候,女孩们又故意走向左边挡着他的视线。明明和室的门都已经紧闭着嘛!怎样窥伺都看不见的。但看见女侍们如此慌张,光突然涌出一鼓作弄她们一下的鬼主意。
　　“嗯..那好吧!今天告辞了。”光假装可惜似地转身离去,但就在女侍们松一口气减低防备的时候,光一个箭步立即乘虚而入。
　　女侍们还来不及作反应,光已经走到和室的纸门前把门拉开,揭开了抖动的白纱。
　　凝结的空气中是和室外女侍们微微的尖叫声,和一霎时樱花的起舞,花瓣飘到室内。拉开纸门的光愕然地望向室内,脸颊渐渐变得红通。
　　柔和灯光的室内只有一个人,一个矮屏风后是女子的倩影。屏风掩挡了她的下身,但闪烁的长紫发被飘进来的风缓缓吹起,在她身上穿的是古色古香的高贵女装和服十二单衣。眼前突如其来出现的人令她的俏脸有点慌张。千京看了看门前的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穿的华丽服装,脸变得和光一样红。
　　她立即躲到矮屏风后去,声线被吓得有点抖震“菊理她们..不是已经说了吗?”
　　小光这时在如梦初醒似地向后退,他知道这玩笑开得太过了。本以为在和室内会客,但万万没想到却是试和服!光醉酒似的脚步退到门前,有点脚软地靠在门上。
　　看到她的一霎间,就好像灵魂被摄掉了,胸口的心激动得跳了出来..光的脸愈变愈红,他实在不敢想像如果自己早十五分钟打开门会怎样..大概会被她赶出艺庄吧?光在喘气久后在开始冷静下来,含糊地说了句抱歉。
　　女人心海底针,下一秒她会对自己做什么事完全预不到..光只能偷看一下千京的面色。她大概都已经冷静下来了,脸上的红潮慢慢退去,虽然仍看见她的笑脸,可是这只能说是苦笑,样子显得有点无奈。难道女孩都不喜欢让男生看见她们漂亮的样子?这不可能吧。光这样想着。
　　光仰头的时候也刚好对上千京望向他的视线,二人又立即像触电似地低下头。千京小声问“这个..漂亮吗?”
　　光瞪大眼睛有点不明所意,但他倒是想也不想就可以回答问“很美,我没看过比你更美的女子。”
　　沉默的空间中听得到她一声微微的唉叹,和小声得几乎听不见的耳语“是吧..可是..”
　　可是什么呢?室内再来是难受的沉默,她没有再说下去。
　　光觉得必须要破解这尴尬的气氛,于是站了起来,带着怯意的眼神说“这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试和服,还想开个玩笑..这个,真的对不起。”
　　千京已经抬起头来,温暖的笑容再挂在脸上“还好你不早不迟,否则..”说到这里二人又有点害羞地微红了脸。千京举起那厚重的十二单的长长衣袖,和服上闪亮的布料和完美工学的花纹在斜阳下更高贵目眩,但千京却显得有点苦恼“这批十二单是做给电视台拍戏用的,我刚在试这件样版..我还是换回普通和服较好吧?”
　　“不!”当光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脱口说了出来“这个..让我看见一回嘛!因为真的很漂亮啊,这件和服很高贵。”
　　千京笑了笑“看来你不知道什么是十二单吧?这是给宫廷女子正式场合穿着的最高贵服装。不过绘造得十分漂亮,花样也很生动..绘房的人们真是辛苦了..”
　　光看千京的脸颜,摇了摇头,由衷地道“这件和服很漂亮,可是如果没有你穿上的话,它的美不可能发挥得这样淋漓尽致..”
　　千京呆了呆,哈哈地笑“光!不要再捉弄我啦,刚才这个玩笑已经很可怕了。”
　　“这不是开玩笑啦!是真的。漂亮的和服穿在漂亮的人身上才最美啊。”光搔搔头,如果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在哄女孩子呢。
　　千京被赞得脸颊绯红,微微地笑着。可是不知为何,这温柔的笑容却总带着一片挥之不去的哀伤与无奈,令她的脸颜又凄美了几分“..谢谢。可是..不是我穿的和服,就的确不是的了。虽然不知道将来如何,但现在却是不可能的。”
　　“什么?”什么和服不和服的,光一点都听不明白。
　　“不..我什么都没说。”千京使劲地摇头,恍如要阻止某种蔓延下去的思想。抬头的时候已经再没有刚才这层淡淡的阴霾“你来找我,应该是..你已经没事了吧?”
　　“对啊!..那天以后,已经再没有看见父亲背影的梦了。”光之前几乎忘记了这次来的目的,眉头略皱地笑了“之前我一直看见父亲无力的背影离我远去..但现在再看不到他,好像又有点寂寞..虽然我知道他怎样都不可能回来了..”
　　“这种感受很难受吧?在梦中看见他很痛苦,可是再看不见的时候又是难耐的落寞..”千京正视着光“因为当年我的母亲大人离开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光有点吃惊,立即冲口而出“你的妈妈?..!”说出口才知道不对,他立即掩住了口。千京却笑了“我不会怪你啦..你一直都是这样,我就是欣赏如此直性子的你呢。”
　　光被她一赞,不禁又面红耳热起来。千京啜了一口绿茶,续说下去“母亲大人本来身体很好..可是在我和姊姊诞生后,她的遗传病才突然发作,在我小时候就去世..自此之后艺庄需要新的当家。但因为姊姊遗传了母亲的病,只有我..才可以暂当..”
　　千京的声音愈来愈小,头也俯得愈来愈低,甚至看不了她的脸。光很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话在喉际却竟然无法开口。
　　可是千京很快就回复本来的样子“抱歉..想起了母亲。”
　　光立即双手乱摇“不用!如果这让你痛苦的话,就不要说了!”
　　“光..真好呢..”千京放下眼帘,可是却完全猜不到她的内心,她的眼眸很清澈,可是湖水下是无法触及的暗涌“可是这些事我不想隐藏..我一直跟父亲学习艺庄一切工作,直到两年前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当家,父亲和姊姊帮助了我很多呢。”
　　“你的家人真好呢..”光由衷地赞叹。想起自己,家中除了妈妈和令子姨,没一个曾对他好面色的,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千京知道似乎又截到光的一点苦处,脸颜变得更温柔“小光,如果可以的话,我大概也可以做你的亲人吧?”
　　看见千京笑咪咪的神情,光大大地吃惊“亲..亲人?!”说到底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突然雾出这句吓人的话令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可是,虽然他们相识不久,但小光却觉得和千京是莫名奇妙的相投。甚至感觉就像很久不见的老朋友般,自己想什么对方都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一直带到记忆的深处,冲破时间洪沟间的曾厚灰尘,深入到这脆弱得已经无法辩认的记忆里。
　　“呵呵..”千京看见光失神的表情,得意地笑着“你可不要想到别处去!我的意思是若你有什么心事的话,我可以尽我的能力帮助你而已。就像家人一样,就算不能解决说出来都是好的。这个..怎样说呢..”
　　这是怎么样的关系呢?光走到棋盘前,轻轻抚摸着光洁的盘面,凝望棋盘上自己的灰瞳,一刻间心血来潮“我们..做相互的对手吧。是对手，也是好朋友..”
　　霎间光和千京对这句话都触动似地震惊起来。掀动那被时间冲击过后既坚强又脆弱的记忆,可是却又被弹了回去。过去快乐的时光如一刻泡影,可望而不可触及,泛起的涟漪令这段幻影和真实隔绝。曾经是事实的事实,却已不再是现实..
　　和死去的人一样,飞逝的过去永远是最美却不能再复返的瑰宝。
　　光没有察觉得到千京一秒间眼神微妙的变化,很快又回复之前一贯的笑脸,笑得非常灿烂“好吧!我们就这样一直地下棋吧..真捧呢。”
　　千京走到棋盘前,和光一子一子地下起棋来。只有在这一黑一白的世界里,她才是她自己,棋子和九星间可以伺见真正的她。她不想失去唯一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东西。
　　可是这些事情,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当光在自己面前,展露那久久不见的笑颜,也犹如在努力地否定了她的存在一样。她不敢正视,只好自己的脸上也挂上笑脸。所有的笑脸都是对真正的她的否定。
　　只有在这既冰冷又热情的棋盘上,慎重地下上一子又一子,才恍忽看见那个陌生的自己。
　　到底自己是什么?自己是谁?
　　千京凝视着光的脸..光是自己存在的最大证明。可是当光向着她笑,呼唤她名字的时候,她的存在又突然地被打破,碎成一片片。在所有碎片之中,她都只看见现在的自己,千千万万块镜子映照着的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不。千京就是自己,至少在光面前,她永远都是千京,不会是任何人。当被他知道真正的自己的时候,光就不会再对她怀有笑容了吧。
　　所以在光的眼中,她是千京..这个真正的自己,不如就随着流逝的时光,在他俩二人的记忆湖泊中慢慢地沉下,沉下...
　　一切都是这样平静的残酷。

　　当下到终局的时候,室外已经是黑沉沉夜幕。樱花的花瓣装上了华灯,在黑暗中一点点燃烧地飘晃凋零。光抓起背包,快乐地对千京说着“明天我都可以来吗?”
　　“可以啊,何时都可以。”千京笑咪咪地看着光的身影在黑暗中远走,回头,对自己笑了笑,又远走..直到真的看不见他,淹没在花海里。千京才真正地把笑脸取下来,有点傻气地望着他刚才还在奔走的背影。闭上眼睛,看电影般不断地倒卷,再倒卷..
　　他们很相投,一点都不像初相识,甚至有一点老朋友的感觉。可是千京告诉自己,千京和小光只是一个月前才认识的。
　　她走到残局前,细细地抚摸星罗棋布的盘面,竟然不舍得亲手去破坏它。
　　可是就算如此珍惜,努力地保留,到最后都敌不过时间,将一切轻轻地吹走。总有一天,大概连自己都会忘记,真正的自己。
　　千京把黑子和白子分好,放到各至的棋盒中,棋盘又再变回宽广的天空。她每天都在等待有棋局在它身上开始,结束。不是自己单独地唱戏,而是二人精彩的布局。
　　但千京却害怕每一次的分离,甚至每一次接近,都在一寸一寸地后退。因为二人太接近的话,也会直接地带给二人痛楚。
　　她只希望可以作光如梦似幻的棋友。
　　这时弥姫悄声地走进来,眉头略皱地看着千京,默默地“为什么要欺骗他呢..你不会快乐吧。”
　　千京摇了摇头,笑了起来“那有呢?只是有点寂寞..看来人的记忆还是不要太好为妙,因为当所有人都忘记而你却又记起的话,会很寂寞的。”
　　“那我应该希望你继续记挂还是忘记了的好?”弥姬叹了口气“辛苦你了..我不会跟随母亲的步伐..当我好了的时候,你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千京举起那沉重却华丽的十二单“就算到了那时候,我都不会自由..反正本来所有人都没有自由的。”
　　“你打算..永远都不和进藤说吗?要知道..有些事情,陷进去的话就不可能回头,还会带给双方痛苦。”弥姬的心神有点不定,她真的不希望看见这样的千京。
　　“我不会..陷进去吧?”千京回头,苦笑“我和小光只是棋友..当到一个时候,我就会自动在他眼前消失,让大家在洪流中忘记大家。”
　　谁知道千京心里不这样想?
　　可是为了重担,为了早知道最后都没有结果的关系,她只能勉强自己。

　　到最后放手的时候,就如樱花在枯萎前垂死挣扎地作出华丽的绽放。
　　然后,便再没有以后。

　　挽手．四．绽放

　　===待续===

　　写的时候一直在脑海幻想出情景,很想写到像电影般的感觉。
　　所以挽手的方式好像有点怪,由声音开始,和交错出现的场景,感觉就好像看电影一样。
　　这种感觉真好。很适合挽手的感觉。
　　可是如果因为这样的方式而看得不明白的,对不起呢。

　　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