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夫人》跳脱情

6、第 6 章

　　入得城门，有往来的翩翩公子、官宦人家娥眉高鬓的仕女千金、贩夫走卒、西域人、胡人，各式男女……城道两旁是井然有序排开繁华市井的各式小摊，再后面是峰峦叠嶂般高屋庭院环绕。这高屋庭院犹如一群怀胎九月的孕妇，肚子里的生命儿个个活灵活现，身前的人儿更是生机勃勃有似江南水乡船头与河畔的灯笼。
　　丹青等三人在城道上简单溜达了一趟，掌灯时分便找了家客栈安置下来。随后再出门，放眼处是张灯结彩，不时有华服美貌妆容女子过去，会有多情公子经过身旁见到丹青，便因其身上静女的书画气质而折服，克制却是忍不住的赞许目光，此时的丹青亦会难得地娇羞。
　　走在宵禁前的城道上，“且在此居住些时日应是不错。”紫玉言。
　　“家乡一切皆安排妥当了罢。”丹青道。
　　“自是。”紫玉言，“丹青呢。”
　　“身处闹市而深居简出，非挚交友人是尽少往来。家里庭中花树亦已托邻居蕊娘照看。故暂且无别事。”丹青淡泊。
　　“如是甚好。”紫玉言。
　　“也许可以住上些日子，赏过牡丹，再观莲。平时尚可作画以应生趣。”丹青莞尔一笑，“紫玉公子则可继续读书、吹笛以修心立命。”
　　“难得出门游玩，自是要尽兴的。”一旁疏影道，脸上是几分孩提的天真。“你这丫头，讲得时常陪我待在家里不曾出远门罢？”
　　“也不全是啦。”疏影笑吟吟道。
　　“如此我们明天不妨由城里寻家闲余屋子住下，如此应是比客栈方便及省节开销不少。”紫玉提议。
　　丹青与疏影儿女皆点头。“若有处庭院花园之类的便更好了。”丹青言。
　　“嗯。为今要事乃先回客栈好好休息一晚，待天亮再作打算。”紫玉道。回到客栈休息了一夜。
　　待次日辰时丹青三人便带了行李出门坐上马车往城内各处偏静地方寻觅。待至午时用过午饭又和掌柜一番打听，未时左右终于在城内偏静处寻得一处带庭院花园的三进陈旧宅邸。房主是位年近古稀的老妇人，名张翠花，时值春天的暖阳洒在她的脸上却不见多少和煦。她身旁是一位豆蔻之年看不出丫鬟还是小姐模样的姑娘。翠花显得几分落寞，“房子几乎空着，三位看了若喜欢，不妨住下便是，住费好商量。待老身让春媛领你们四处看下。”言罢便让身旁春媛前面领路－－
　　原来，翠花有个独子名白长，此人生性纨绔，早过得而立之年，却是整日流连烟花柳巷，沉迷酒色，身边一群呼之即来狐朋狗友。翠花和老伴为着此事整日不得安宁，不曾想之前的溺爱竟造就这般下场，于是决定为儿子寻一门良家女子，女方家里也是避难时期落脚至此的落魄商户，一听对方是个大户人家，终究也算得吃住无忧有个好归属罢？也无甚打听，父母收了聘礼便命女儿嫁出。翠花和老伴以为儿子结婚了便能有所收敛，谁知没多久又是顽性不改，继而又为其娶了一房娇滴滴的小妾，禀性难移，终是徒劳。备受冷落的妻子也渐渐和邻里不远处一位风流公子暗通款曲，一次偶然被白长的猪朋狗友阿呆碰到，便与白长讲了此事，此白长平日里便是前呼后拥俨然一副地头蛇模样又个是自以为是的小肚鸡肠货色，哪里忍得这般凌辱，次日夜里便骗得妻子出门，又来到其情夫家，二话不说便将二人杀害。不日便被官府审判死刑。家里娇滴滴的小妾早已坐不住，如今不待亡人头七过去，便和小情人阿呆暗里转运的大部分家产，可怜的翠花和老伴发现之时，那小妾早已远在天涯无处觅。风韵犹存的翠花一夜间苍老，老伴也落得一口气不顺便撒手人寰。
　　丹青三人由宅门进来，经过回廊，两边是厨房和尘埃落满的阁楼，中间一个不大的假山池上面长了些青苔，和几支近乎干枯的竹子、水里是几只浮萍东倒西歪地野蛮生长。回廊尽头转弯处是个宽大的月亮门，月亮门里是花园，花园里种了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青菜，几棵朱砂梅和一些野花却是无精打采，倒也有着几分卓尔不群。花园进去是宅邸的正厅，正厅外边两旁各有一间厢房，正厅里两旁各有三间房间。翠花和春媛各住一间，其余皆空着。丹青三人看了一下，倒也挺满意。“环境甚可，只是看着有些萧条罢。”紫玉言。
　　“虽说显得几分萧条，倒也算得清幽。”丹青道。
　　几人和春媛回到宅邸门口。
　　“三位客人觉得如何？”翠花脸上是沧桑与难以遮盖的淡淡沉郁，这沉郁因丹青等三人的到来似乎有了几分生机。
　　丹青和紫玉点头，于是双方达成协议。以后翠花便让春媛帮忙搬行李，并一起打扫整理屋子。
　　“你是这里的丫鬟吗？”疏影问。
　　“我是白夫人捡养来的。”春媛轻浅一笑。
　　“我和春媛差不多，亦自小便由夫人买来在身旁当丫鬟。”疏影道。
　　“不过，白夫人对我尚好。虽说把我当丫鬟各种使唤，不过，有时又会把我当女儿似的疼爱。”春媛道。
　　“你我皆是苦命人。不过，我比你幸运些，至少夫人一直将我当妹妹般看待。”疏影微笑，转而又苦恼道，“现在，我几乎记不清爹娘的样子了。”
　　“我甚至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春媛略有伤感。转而莞尔，望着疏影，“以后我们便是姐妹罢？”
　　疏影点头。在丹青的叫唤中离去。
　　“我们得出门再买些生活用品罢。”丹青言。望一眼身旁紫玉和疏影。
　　入夜时分，外出的丹青三人终于回到住处。月儿高照，身处异乡的丹青，疏影、紫玉望着窗外月色，进入浅睡，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