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Collect

6、第 6 章

　　谢漾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他眼睛。这个人的脸上是笑，他穿着灰色西装裤，白色衬衣，手腕上戴着表，温润干净。但是谢漾看到的眼睛里是没有感情，冷漠，麻木，死寂，甚至有点悲悯。就好像他是神，审判众生一切，生死由他掌握。这样的眼睛，在曾经生活在那一处的谢漾见过很多。同类相吸，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谢漾放开他，有些抱歉地伸出右手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了。”蔡祝余温和回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谢漾刻意去触碰那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那里有茧子。

　　“谢漾，你干什么呢？赶紧来”二楼的薛离发现谢漾人不见了，转身寻人就见到他和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帅哥在握手，有些带火气地叫了他一声。

　　谢漾知道对面的男人有问题，可是他没有任何证据，任何立场去逮捕。即使他不万般想放手，也不得不放手，然后离开。蔡祝温饶有兴致地看着在上楼的那道背影。一双漂亮的眼睛，很适合变成黑沉的模样。谢漾刚上楼就看见徐姜良带人钻进一个门，他也跟着进去。

　　他们顺着楼梯走下去，再拐走近到一扇门前，若有若无的低喘和□□碰撞身飘来，打头的徐姜良一脚踹开门，门里的人被因这一举动而惊吓到。

　　马沅瘫躺在地上像个破娃娃，脸上浮现出红色指印，她看到门外的警察那一瞬间笑了。她身边还有几个女孩儿被男人摁着不断侵略。徐姜良最快反应过来，两三步上前将欧洽踹翻在地，一手把另外一个男人从女孩儿身上掀翻下来，其他警员快速反应过来，出手将女孩儿救下。

　　欧洽被打断，恶狠狠地扭头望去，眼里充满着愤怒，在看到穿着警服的警察时，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以后的监狱生活。

　　警方带着欧洽指认同伙，然后一并带走。警车在酒吧外面鸣笛，女孩儿们穿着警官买的衬衣被一一救出，马沅站在谢漾身边，冷眼看着欧洽垂着头，戴着冰凉的手铐给警车上走。

　　“谢警官，我想去和他说句话。”

　　“去吧。”

　　马沅轻捏掌心里的水果刀，衬衣长袖正好掩盖住刀。

　　徐姜良看到马沅走过来，他一边摁着欧洽，一边耐心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徐警官，我可以和他说几句话吗？”

　　位置一点没动的徐姜良：“好”

　　马沅走近贴着欧洽，眸中掠过一抹决绝，掌心刀戳进开□□，鲜血和吃痛的闷哼一起溢出，她对他笑，笑得灿烂又癫狂，“我在地狱等你。”

　　周围寂静一秒，随后尖叫声此起彼伏，徐姜良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去抢刀，刀刃猛地抽出，带血的侧刃划过徐姜良的掌心平添一抹血色，淡淡的疼痛蔓延，血液凝珠从掌心破皮的细缝里溢出。

　　马沅的刀在所有人都震惊的时候举向了自己的心脏。一时间，场面混乱，围观群众刺耳的尖叫声，警察慌乱地拨打120。徐姜良看着这一切，太阳穴狠跳。

　　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儿。马沅报仇成功选择自杀了。他们好不容易抓到的欧洽，这下直接人没了，审都还没审呢。

　　最后薛离带人在原地等救护车，但所有人都知道，除非他心脏长在右边，否则他活下来的可能性为零。事情证明，确实为零，马沅也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徐姜良不顾手上的手，直接和谢漾带人回局里审讯，基本没有什么有用信息。这群人里最大的头——欧洽，已经死亡，他头顶的老板与背后的产业链，无迹可查。

　　灰暗依旧在潮湿的角落里肆意滋生。

　　从审讯室出来的谢漾瞅了一眼徐姜良的受伤的手，那只手被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黑色领带裹着，一看就知道手主人的敷衍。谢漾伸手，食指点了点受伤手的腕骨内侧，无奈道：“徐队长，不管管伤口？它都要抗议了，去医院一趟？”

　　徐姜良犹豫一秒点头同意：“行，顺带去医院看看受害者们，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谢漾开车带着徐姜良去医院处理伤口，之后他们一起去了林若的病房，刚进去就看到王雪抱着女儿哭，林若轻声细语哄着王雪，情绪看上去比较稳定。王雪简直难以想象，她的女儿到底遭受了什么，一想就觉得连呼吸都在泛疼。

　　谢漾感觉到徐姜良心情依旧低气压。他开口：“林若小朋友，现在感觉怎么样？”小姑娘闻声抬头，看到两个漂亮哥哥，她记得他们，是救她们出来的警察叔叔。她笑了起来，嗓音稚嫩无比：“警察叔叔，你好，我没有事儿啦。” 谢漾试探性询问：“那…小姑娘你回忆起那些事儿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发现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

　　林若还没开口，听到这话，王雪暴怒唰得站起来，冲着谢漾大声叫嚷：“你什么意思啊，我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你让她回忆那些干什么！你怎么不去问别人！你是不是看我老公去世了，我没老公，孩子没有爸爸，就这么欺负我们母女！”

　　他们来这儿之前，去看了一圈受害者，大多数女孩儿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好不容易有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得，一见他们是男性，本能地感觉恐惧与抗拒。

　　谢漾也知道让一个小姑娘去回忆会非常痛苦，但他们实在没有其他线索。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道歉时，意料之外，林若出声，她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妈妈，没关系，我没事啦，警察叔叔，我们都是被关着得，进出都是戴眼罩。不好意思啊。” 林若以前纯真可爱，可在那种地方待过之后，她知道了很多这个年龄不该知道的事情，也明白自己遭受了什么。她不知道她的未来会是如何，至少现在，她会努力活下去，她还有妈妈，她要陪着妈妈。

　　王雪跌坐回座位掩面哭泣，林若冲两位警察叔叔抱歉笑了笑，伸手抱住妈妈撒娇安慰，一幅天真烂漫的模样，料谁也不会想到她身上会发生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临走前，徐姜良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夜深沉沉，徐姜良走到车跟前，倚靠在车背前，点了根烟，猩红火星明明暗暗，烟雾缭绕，长睫微垂，时不时轻颤一下，像是在沉思什么。

　　谢漾拿着治疗伤口的药走了过来，奇怪道：“你怎么抽起来烟来了？”

　　徐姜良把烟扔地上，鞋底踩上左右晃动，将其碾灭，他瞭睫对上他眼睛，目光锐利似刀锋，不答反问：“谢漾，当时我们在酒吧，你看到了谁？”

　　谢漾当时的反应与眼神，不可能是遇见了朋友和同事，如果说是前任，谢漾自己可能会躲避，但绝不会阻止他的举动，不让他起来。毕竟他和谢漾才认识，对对方的交际圈根本不熟悉。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谢漾看到的那个人，谢漾不仅认识，还有仇，而且谢漾还怕会连累到他。

　　但是，问题是，让一位警察避而不见，甚至还怕连累另一位警察的人，得是个什么“大人物。”更重要的是，谢漾为什么会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