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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道听途说的记忆 ...

  •   随着天边传来的教堂钟声,如浓墨般的黑色从地平线晕染开来,将晚霞的色泽调和得愈发深邃。夜幕如往常那般降临了这座意大利北方的小城。
      不同于平民区里星星点点的亮光,独占山丘的柯塞蒂庄园内毫不吝惜地亮起了大片灯火,就像是浓厚夜色里的一座灯塔。只不过它所指引的方向,绝不会是安稳平静的港岸。
      落地窗前投影透出树枝的剪影忽一震颤,乌鸦扑腾着翅膀振翅而起,凄厉的长啸划破静寂。而在夜幕隐秘的角落里涌动的暗流,正沿着裂缝不断溢出修缮雅致的古老花园。
      仆人们手中抱着筹备晚宴的用品步履匆,女仆长狠狠训斥着粗心大意的姑娘,手中的活也没停下;二楼房屋内女眷们谈笑风生,翻看把玩着精美华丽的首饰盒的物品,隔着屏风传出一声声娇笑;男人们则在一楼烟雾缭绕的会客室里高谈阔论。安逸享乐的时间逐渐流逝,城楼外的疲倦的守卫们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闲散之心。毕竟光是听着如浪潮般的欢声与优美动听的旋律就已经够足够令人煎熬,不如趁着主人们沉醉在天伦之乐时也好好享受一把,作为整日辛苦劳作的犒劳——他们如此肖想着,两人对视抛给对方一个眼神,随即蹑手蹑脚地溜进了隐秘的花园,其中那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还不忘炫耀一番腋下藏着的酒瓶,脸上洋洋得意的神色溢于言表。
      就在他们勾肩搭背转身离开的瞬间,修剪成栅栏形状的草丛后现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裹着对她而言过于宽大的暗灰色披风,将她从头到脚都遮了个严实。她一手抓着布以免因为迅速的移动而使帽檐从头顶滑落,而另一只手则缩在披风里面,动作小心而机敏。那女人朝侍卫们离去的方向注视了几秒,找准了时机便弓着身子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藏在绿植里通往马厩的暗道。
      而在花园凉亭里迫不及待地拔开酒瓶木塞的一高一矮两人浑然不觉异样,以及那即将席卷而来的灾祸。
      她策马先行离开了山丘,沿着城郊的道路前行,在靠近市中心的住宅区的外围时她跳下马,并为它卸下了马鞍和缰绳,奋力扔进了一望无垠的麦田。
      庄园外的天地,无一例外都是浸没在黑夜里的。利维娅却觉得自在,她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苍白的月光得以使她看清前方的道路,同时也照亮了她的面容。兜帽的斑驳阴影下藏着与此地格格不入的东方面孔,发黄的肤色和眼下沉积的暗沉是掩饰不住的长年累月积蓄的疲乏,可那深陷在颧骨的黑色瞳仁却依旧清亮。
      风从背后逆着拂来,她没有整理吹得凌乱的碎发,只是一手拨开披风,静静地凝视着怀中安睡的婴孩。她就如立在窗前为孩子哼唱着摇篮曲的母亲那样流露温情,像教会沐浴在月光中的大理石圣母像那般安详慈悲。
      在庄园一侧,本该在宴会落下帷幕后熄灭的灯火忽明忽灭,闪烁着不详的光晕。仲夏的蔷薇花攀满了凉亭围栏,亭子间白瓷地面上歪歪斜斜倒着几瓶酒,瓶口淌下一股酒液正汩汩流淌着,逐渐蓄成圆润的形状。夜幕的渲染下呈现暗红色的液体散发浓郁醇厚的香气,而方才享用它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数周前,利维娅偶然得知一个令她振奋的消息——富商之女塞西利娅·露易莎·贝尼带托与丈夫结婚多年膝下无子,故发布了一则收养讯息。但就在不久前,她的父亲因意外过世,为家中唯二的女儿在家乡都灵留下了数目可观的遗产。由于贝尼带托夫妇遵从遗嘱赶赴都灵在即,纵使收获的请求众多,这桩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于是一个计划在利维娅的心中悄然生根发芽,她决心放手一搏。
      利维娅在离开柯塞蒂庄园后径直去往贝尼带托的宅邸。当她抵达那栋低调的洋房时,整个街区都沉浸在睡梦之中。门口的柠檬树斜靠着墙垣,茂密繁盛的枝叶如帘幕般倾泻而下,白色小花点缀其上。她不顾一切越过栅栏蛮横地翻入了花园之中,接着来到大门前撩开碍事的藤蔓用力地拍击大门。
      这样费力闹出的动静显然行之有效。
      不一会儿,一个高挑的女佣怒气冲冲地打开了门。她的手中挑着灯,令利维娅看清了她脸上不悦的神情。她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斜睨了因赶路弄得满身泥灰的利维娅一眼。在她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乞丐。
      “我想见一见贝尼带托夫人。恳请您帮帮我,让我见见她。”利维娅不顾那鄙夷的眼光,急切地请求着。即便她生涩的语句让女佣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女人依然只是自顾自地重复着那句话。她的眼神越过像守护巢穴的棕熊一样堵在门口的女佣,直勾勾地望向黑漆漆的里室,就好像只要她不停止疯狂的祈求,终会在深邃无尽的走廊深处看到属于她的希望。
      “我很抱歉,女士。再怎么说,我们也不是慈善家。”女佣高傲地杵在她面前,单手叉腰没好气地撂下逐客令。
      “夫人明天一早就要赶到火车站。如果因为你而耽误了行程……”她遂向前逼近一步,抬起鞋拔子似的下颌,试图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让这个纠缠不休的疯子知难而退,“接下来的话你就只能跟警察面对面说了。识相点就赶紧走人。”
      然而她低估了女人的执念,那人好像是确准了什么一般,竟顺势一把紧紧攥住了她的裙摆,手臂凸起的筋骨如同干枯的树枝一般绊住了她的腿脚。
      女佣尖利的嘶叫霎时穿透草坪,对面的小楼房里如雷的鼾声戛然而止。惊醒的老侍卫茫然地摸了摸鼻子,披上外套点灯。
      女佣朝着对面的房间中亮起的灯光吼道:“斯丹法诺——你这个老不死的混蛋!赶紧给我滚出来,看看你玩忽职守的后果!”
      “发生什么事了,娜塔莎?”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暴怒的女佣身后响起。
      “夫人……”人高马大的女佣顿时噤声,侧身为主人让道,半弓下脊背向她恭谦地行礼。
      煤油灯的光晕笼盖在身披薄纱晨衣的女主人身上,一头漂亮的亚麻色卷发上泛着细细光泽。
      或许是因为她的出现太过突然,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如同尘埃落定一般的夜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还未等娜塔莎向她的主人说明现在的状况,突然,女人臂弯里的婴孩开始不安地啼哭。
      利维娅瞥见女主人惊愕地绷紧嘴唇,显然这位夫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
      这回她的口中没有发出一个音节,也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仅是默默掀开了披风,让她们看清襁褓中的孩子。
      从专供给侍从的楼房里夺门而出的斯丹法诺这时才左手提灯右手拎着长枪姗姗赶来。
      塞西利娅远远朝他比了停止的手势,低垂着头的娜塔莎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可怜的男人便停也不是跑也不是,他大口喘着粗气,只好快步拖着手里的家伙来到距离她们四五米远的地方守着。
      半晌,被安抚下来的婴儿不再胡乱挥动她的胳膊,安静地将小手握成拳,蜷缩进被褥里。
      “在一个月前,我和我的丈夫曾到访过拉文纳大教堂。我们本想从教会挑选一个孩子成为家庭的一员,可是后来我们收到了很多请求。”
      “对此我很感激,于我而言这就是上天的恩赐,所以我会为原生家庭提供力所能及的一些帮助。”沉默已久的塞西莉娅淡笑着开口道。不顾仆人们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女子继续追问:“那么你想要得到些什么呢?”
      “只要您带她离开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重要。”她摇摇头,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交到贝尼带托夫人的怀里。
      “我想这个小家伙有必要知道她的母亲叫什么。”塞西利娅看着怀中安睡的婴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您愿意的话,那么现在她的母亲就是您。”
      月亮躲进飘逸的云层,在晦暗不清的月光中利维娅的眼角分明闪烁着泪光。
      利维娅在这幢宅子前伫立良久,似乎高贵优雅的夫人抱着她的孩子关门的景象还停留在她的眼前迟迟无法消散。
      请给予这个孩子自由的人生。
      她想要再多看看她的孩子,眷恋地、饱含爱意地。她还想和她一同活下去,不受任何桎梏的拘束。她当然明白这些愿望如同泡影般虚无缥缈,所以只能向神明伸出双手在心中虔诚地祈祷着。
      祈愿或许已经传达到了,她这样想着从贝尼带托府转身离去。
      紧接着,利维娅加快步伐沿泥泞的小径向着教会的方向走去。而在那之前的必经之地,便是这个城市被神明遗忘的角落,永夜笼罩的贫民窟。
      身披斗篷的女人在狭小逼仄的里巷潜行。黑暗彻底吞噬了她伶仃的身影,她的身躯太过瘦弱,以至于看起来似乎即将被隐藏在角落中豺狼般不怀好意的一双双眼睛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她明白这里处处蛰伏着危机,凌厉的眸子戒备地注意着周遭的情况,同时斗篷里的手悄然握紧锋利的匕首。
      很显然,威胁不只是来自那些四处游荡且极其饥饿的野狗。从黑夜降临直至满月高高地悬挂在天际,流逝的时间足以让庄园的人们发现某个失去行踪的女佣——以及刚出世不久的,传承了柯塞蒂血统的小女儿。
      庄园的主人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可怜的女人无法拒绝也不能违抗契约主人的命令,包括她的名字、她的灵魂,还有她的女儿,她的一切都属于那个将她从某个远洋商队的贩子手中买下的男人,富尔维奥·柯塞蒂。
      一阵不属于初夏的凉风吹过捎走微热的体温,女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她的身后遥远的山丘,皎洁的月光将庄园的影子拉长,一路吞食着她沿途的行迹。这是她永远也无法摆脱的阴影。
      利维娅屏住气息尽力不让四处弥漫的酸臭空气吸进肺腔。
      蓬头垢面的人们和垃圾挤在一块,他们身边肮脏又潮湿的阴沟里满是到处乱窜的老鼠,头顶破布勉强搭起的房顶乌泱泱接连成了杂乱的一片。
      他们眼神空洞,对这里糟糕的一切司空见惯。在这片阳光触及不到的角落,生命的逝去反倒更像是一种恩赐。尽管死后连尸体都无法入土为安,只能裹着破布或者草席堆在坟场,再草草地撒上一层沙土。而那些埋得不够深的,不久后便会成为饥饿的野狗或饿疯了的人的餐食。
      那是整个贫民窟里最不稀缺的东西。她不顾蜂拥的苍蝇,从堆成土丘似的尸块中抓起一个包进布里,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当利维娅马不停蹄地抵达教会时,那些前来追捕她的卫兵刚好循迹而来。
      脚步声的接近似乎带来了阴郁的气息,一帮背着枪械的人陆陆续续包围了教会周边。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却在异土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夜晚的寒凉气温让只穿着单薄汗衫的男人不自觉搓了搓裸露的臂膀,显然他们也是沉浸在放纵的夜晚毫无防备就被仓促地指派了任务。
      站在队首的男人嫌恶地啐了一口唾沫,表达对在本该休息的时间不得不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和来路不明的小儿而大张旗鼓地出兵的不满。
      而趁此间隙,那个不起眼的身影早已攀上了河堤的高台,瘦小的背影坚毅而决绝。
      “该死!那个女人——她想要跳河!”曼格尼首先发现异常,抄着枪杆的手直接挥向了在他身旁眼神四处游荡的男人的后脑勺怒吼道,“托马斯你这个蠢货!还有其他人,还不快去拦下她?不许让她就这么死了!”
      “嘶……哪个混蛋,使那么大的劲!”当他吃痛地捂着被揍的脑袋打算和始作俑者算账时,对上了曼格尼狠戾的眼神。
      “是、是,长官!”他哆哆嗦嗦的谢罪被无情打断,接着又被后方一拥而上的士兵撞了个趔趄。
      在一阵混乱不堪的声响里,反应迅捷的曼格尼很快就冲到了河畔边,只可惜为时已晚。
      晚风卷起了她的斗篷,露出了棕色的靴子和灰色的裙摆,散落的黑发迎风飞舞,与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她的身体在空中迅速下坠,很快就在漆黑的河道里不见了踪迹。
      这个颇为经验丰富的男人咬紧了牙关,愤恨地锤了几下护栏,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就在利维娅坠落的那个瞬间,他清楚地瞧见了她怀抱着的襁褓。
      曼格尼着实没有料到,那个素来沉默寡言的东洋女人竟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自己一心寻死倒也罢了,居然还要将那多半是她的亲生骨肉拖下水。
      “喂,你。收拾收拾,一会准备去下游捞尸体了。”
      曼格尼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随口便指派了一个部下安排后事。
      当然队里的士兵早已不能淡定自若——若是首领按照一贯的做法追究,也许不等朝阳从海平面升起,他们就会成为这条黑洞洞的河流的浮尸。
      “事情就是这样。我看得很清楚,您完全可以相信我的眼力。”
      坐在书桌前的男人缄默不言,手中的烟蒂仍在燃烧,灼热的烟灰就这样径直落在红木雕花桌上。
      曼格尼仍旧看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纵使他已经和富尔维奥有了近半生的交情。富尔维奥仍旧是他的首领,这回是他渎职在先,他很明白他的性命也取决于首领的一念之差。
      “哦,亲爱的曼格尼,瞧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坐在丝绒椅上的男人起身来到曼格尼的身侧,祥和地拍拍他的肩。
      “事情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他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昨晚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本以为今儿定是个暴风雨的日子,没想到还出太阳了。”
      他的视线转移到视野宽阔的落地窗。正值破晓时分,迎接清晨的阳光强有力地穿透云层,从山巅到山麓散落的城镇和森林全都一览无遗。
      “既然你说没有见到遗体,那不如和我打个赌。”他眯起双眼,姿态有如享用上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时那般放松。
      “我赌她们没有死。”富尔维奥收起看向窗外的视线,转而直勾勾地盯向曼格尼。
      “如果我赢了,那你就等着为柯塞蒂家族效劳一辈子了。限期就算到我这把老骨头挺不住的时候吧。”
      “能为您效劳是我曼格尼的荣幸。”
      曼格尼微微欠身,没能直视富尔维奥,也无从得知他的神情。他只知道他已然被铐上枷锁,就在这个被阳光普照的世界里稀疏平常的一天。
      辛勤劳作的人们总是争分夺秒,尽管时间还早,城镇的大街小巷逐渐挤满了忙碌的身影。
      清晨的贝尼带托府也没闲着,三两个仆人和车夫往返于住宅和停在大门外的数辆马车,陆续将打点完毕的手提箱扛进车厢中。这些大小各异的行李中除了装有主人的贵重物品,还有于昨晚加紧去置办的婴儿用品。
      虽然此次贝尼带托的搬迁略显仓促,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即将前往都灵迎接更美好的生活。而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栋宅邸将会变得冷冷清清,等待着它最终的命运也许是空置或者变卖。
      待仆人们将房间里有用的物品清空得七七八八,贝尼带托夫妇俩最后才走出屋外,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矮胖的女仆,怀中捧着一个搁在软垫上的襁褓,这让她几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能慢悠悠地挪动着身子行走。
      走在前头的男人显然有他的心事。他的眉头紧蹙,嘴唇崩成一条直线,牵着太太的手臂也不似往常那般放松。他努力表现得非常严肃且平静,但又忍不住不时地斜眼回看身后的女仆,不着痕迹地把他的视线投至那个大包袱里。
      他对于妻子荒唐的决意感到莫名其妙。领养孩子并不是他的本意,尤其还是个对继承财产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女孩儿。他从一早醒来就试图用理性一词说服她改变注意,因为在深夜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做出的决定的人十有八九会在未来感到后悔。
      而促使塞西利娅做出抉择的正是那晚女人毅然决然如同殉道者一般的眼神。后来她在被褥里翻出藏在夹层里的一封简短的信和一条项链,从潦草的字迹看来那应该是女人在仓卒之际写下的,虽然里面夹杂着一些笔误,但她的言语间却透露着一股向死而生的力量。
      这不禁让她想起那个为了爱人远走他乡的好友。
      塞西利娅倚窗而立,眼神望向远方若隐若现的群山之上高悬于夜空的月亮。此刻在远隔万里的西西里,她是否也正在与她注视着同一轮明月?
      风吹开了百叶窗,窗板磕碰上墙的声响让卡洛塔猛地从梦中惊醒。她感到一阵凉意,于是缩进了被子里。不知是否因风寒还未痊愈,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曾孑然度过无数个无梦夜晚的她再次见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个亚麻色长发的女人坐在摇椅里,壁炉里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卡洛塔都下意识地去回避这些记忆,因为她无法忘却母亲受到的伤痛,并且惧怕重蹈覆辙。
      但经过这一夜,她似乎想起了一些隐藏在伤情下的旧梦。
      曾经她的母亲是那样受人尊敬,她很擅长绣出复杂精美的蕾丝花边,会教她针线活和写字算数,为她读故事书,带她走遍大街小巷问候街坊邻里,向她敞开温暖的怀抱。
      昏倦的头脑让她好久才忽然想起从箱底翻出了一个首饰盒。她轻轻展开包裹的绸缎,丝绒衬垫上赫然摆放的是泛着深邃光泽的紫水晶项链,这是如今的她和过往唯一的联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道听途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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