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好久不见》醒初

3、第三章

　　这一头林之扬很懊恼，回去就灌了一肚子啤酒，第二天上班险些迟到。满脑子都是下次见面说什么也要把名分问题解决喽，否则跟嗓子眼里卡着根鱼骨头似的不得劲儿。
　　林之扬想当然的以为不就一句话的事儿说开就好，哪里会知道李彻的想法。
　　李彻和林之扬不同，就某种意义而言其实他是个天生的律师，凡事都只向自己想看到的方向走，于他不利的一概不是个事儿。
　　而现在，林之扬就给他划到“不利”那一边去了。
　　李彻只谈性，不谈爱。并不是因为有过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劳燕分飞这种经历的老套剧情，只是他天生乖巧又是主攻民事纠纷的，手里处理过的离婚诉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冷眼看多了分分合合就练皮实了，任你雨打风吹他大爷岿然不动——这么说其实也有点太苛刻，李彻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太理智也现实。身为律师他看的太清，舆论绝对能杀人于无形，一个难见天日的gay，谈什么爱情。
　　虽然下意识里，李彻有几分羡慕林之扬，直爽，开朗，有什么说什么，也觉得人生在世就是要这么过才够味，但是这种想法也就能冒一冒头，马上就被他打压下去了。毕竟人活着太多顾忌，李彻不想以身试法。
　　所以很快林之扬就发现李彻更忙了。以前不管怎么说隔一两个礼拜也能见一次面，如今都一个月了，整整三十一天，每次约他都说手头上有麻烦案子。林之扬心火直冒。
　　也隐约觉察出李彻是在躲他。
　　换个知趣的也许就真的像歌词里唱的那样退回朋友的位置，否则真就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了。但是林之扬要是会这么知难而退，也就不叫林之扬了。
　　人说烈女怕缠郎，这烈男怕不怕缠郎，林之扬心里也没底。
　　当第五次邀约遭到婉拒，就是林之扬也不禁有几分泄气。但是转念一想，只要人家没有明确表态他就不算失败，于是又抖擞精神发挥过人的厚脸皮着手准备下一次邀约。结果还是不果。那天晚上林之扬挂了电话就直奔楼下便利店抱了半打啤酒上来，一边喝一边大着舌头给自己加油鼓劲。第二天午休的时候就又精神了，电话也没打一个，跟同事说一声就直接跑去了事务所。
　　没有预约的结果是等了一下午，真见到李彻的时候本来倍儿精神的现在都快成倍儿神经了。
　　林之扬坐在没什么人味儿的会客室里浑身不自在。左看看右看看直到李彻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了，忽然想到这家伙高得离谱的咨询费和工作起来六亲不认的个性一个激灵，心说搞不好真会跟他收费，赶紧开口：“那个什么，你也挺忙的我就直说了，咱们这大概算什么关系，你倒是给句话（打到这里搜狗直接就弹出了给菊花，强大，不知会不会给河蟹了），我也好心里有个谱。”
　　李彻隔着宽大的大班桌看着林之扬半天，表情高深莫名，直看得林之扬后脖子都起毛。
　　其实这时候李彻很有些惋惜的。林之扬是个好床伴，个性开朗不别扭，不会仗着这么一星半点的关系就把触手伸到他的地盘里，也不图他什么，让他很舒服。但是现在，确切地说一个多月以前李彻就发觉林之扬开始变得贪心，开始图他的情了。
　　而这恰恰是李彻最给不起的。要钱要利都好说，要情，李彻就只好结束这段关系了。往日那几任床伴也都是如此，一旦开始对李彻有生理以外的要求他就会干脆利落的切断。
　　所以李彻用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这个意思。李彻也不想伤害他，毕竟他身上有李彻为之羡慕的洒脱，他不想毁了。
　　但是李彻果然对林之扬不够了解。所谓洒脱，只能是针对于不在乎的事，真上了心了还能做到洒脱的，估计也就和尚庙里找得到。
　　林之扬不干了。
　　当初那么爽快的同意的是你，现在反悔的也是你，那么我的心情你又置于何地？
　　林之扬嘶嘶的抽气，头一次发觉心痛这种症状不仅仅发生在心脏病人身上。
　　之前就说过了，林之扬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在感情上尤其如此，就像他的偶像是林青霞，从高中到现在都没变过，何况是这辈子第一次爱上的人。
　　人说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他想要的幸福，包括自由。
　　呸。
　　林之扬只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但是他估计错了一点，李彻是一个律师，胜诉率满点的名律师，其心肠远非铁石这类脆弱的东西可比。
　　林之扬天天往事务所跑，弄得连扫厕所的大妈都认识他了。每每在他跟前台小姐纠缠的时候对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人呐，就是不能惹上官司，看上去挺不错的一小伙，都给折腾成什么样了。
　　医院同事也觉察出他不对来了，原先任劳任怨脏活累活抢着干的四有青年转型走颓废路线，跟着查房的时候连病人科室都会搞错，弄得带他的主任吹胡子瞪眼，末了病房还没走出去呢，当着那么多人面就拍拍他肩，说，伤心总是难免的，但是年轻人也不能把感情当饭吃，大丈夫何患无妻？
　　话音一落，四周一片闷咳岔气声，连原本对这个心不在焉的小青年颇有微词的病人也一脸能理解能理解的表情。
　　林之扬尴尬摸鼻子，心说我大丈夫是不愁无妻，愁无夫。
　　可就算已经把缠字诀发挥到极致，李彻还是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