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奇实录》十三有余

3、第三章

　　敏锐地感觉窗外有异动，祁连睁开眼睛，只花三秒眼神就恢复了清明。

　　他悄悄起身，手在枕头下摸了一下就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

　　今晚月色皎洁，隐约还能闻到一点附近夜市飘来的烧烤味。但若是仔细听，一片静谧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嗒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窗台下缓缓往上攀爬。
　　若换在平常，完全可以怀疑这是不是个小偷或者准备入室抢劫的歹徒。但这里是十七楼，也不像某些老式小区旁边有一根长长连着的排水管道。再说，这里是卧室也不是阳台，一个正常人要是想爬上来不仅要克服恐高，最起码也得找个能下脚的地儿，而此刻窗外除了空气就是光滑的瓷砖，任何人也很难做到徒手攀爬。
　　除非，此刻趴在窗外的不是人。

　　“别动。”祁连淡声道，在那窗外的东西冒头的瞬间就把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头，“再动一枪崩了你。”

　　“嘿嘿。”那东西给月光一照，能看清确实是个人，但要是对上了他的眼睛，又觉得很瘆人了。只见那“人”的瞳仁拉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瞳孔也呈现某些冷血动物特有的灰黄色，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双壁虎或者蜥蜴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嘴里吐出一条长而卷的鲜艳红舌猥琐地舔过你的眼睛。

　　“滚。”祁连把枪口凑近了些，几乎挨着了那个蜥蜴人的脑袋，“别让我说第二遍。”

　　“祁队长火气挺大啊。”蜥蜴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尖而利，倒像是一个女人在吊着嗓子般阴阳怪气，“怎么大晚上的还不睡觉？”

　　祁连没说话，食指往下扣在了扳机上。眼看着就要开枪时，蜥蜴人的脑袋终于往后一挣，十指像是吸盘般牢牢攀在墙壁上，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忽地往下爬了一段，边爬边道：“以后再来找你。”

　　“没这个机会了。”祁连说。

　　爬到一半的蜥蜴人一愣，还没揣摩出他这话里的意思，楼下的一扇窗忽然开了，窗口瞬间射出了四五支麻醉镖，直直扎到了目标的大腿和胳膊上。蜥蜴人惨叫一声，麻醉的效果瞬间涌了上来，十指一松就从墙上跌了下去，凭借着万有引力顺利摔成了一滩凄惨的肉泥--碎末黏在地上半天也冲不干净的那种。

　　祁连关上窗，拿起床头柜上的对讲机：“情况如何。”

　　“目标已死亡。”那头很快回应，又像是啐了一口，“呸！到底哪来的这些东西，真是怪物！”

　　祁连不答，只是翻身往床上一躺，懒洋洋道：“那我睡了。”

　　“别啊队长，万一今晚还有呢！”那头惨叫起来，“你睡了我怎么办--”

　　“晚安。”祁连说完就把对讲机往床头一扔，闭上眼睛。

　　这种特殊时刻能睡着是好事，可惜每次做梦的内容却让他不得安宁。祁连再次回到了那片燃烧的火海旁，脚底是火，头顶也是火，整个视野都沉浸入了一片死寂的红色中，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烈焰。而就在那片火海的中央，站在一个男人，那人的脊背挺得很直，脑袋却是歪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歪，直到和脖子的部分彻底断开，砰地一声落在地上。鲜血从断裂处狂喷，喷了他一头一脸，双手也染上了腥红，整个人像是被泡进了油彩里般滑稽。

　　地上那颗脑袋忽地开口说话了，它幽幽道：“队长，你不是说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死在我前面吗？’”

　　祁连后退一步，有些欲言又止。

　　“为什么啊。”那颗染血的脑袋上是一张熟悉的脸，它的嘴唇一张一合，仍在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死了，你还没有死？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够了！”祁连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叫出了那颗脑袋主人的名字：“宋鸣... ...”

　　梦醒了。祁连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汗，黏腻得很，干脆手一扬把上衣剥了下来扔在一边，瞪着空旷的房间轻轻喘气。

　　宋鸣是他一手带上来的小警察，说是小，其实也就和他相差四五岁。不过年轻人嘛，总是意气风发年少轻狂，在跟随祁连出警的时候其实也添过不少麻烦，不过后来渐渐的好歹是明白了“法大于情”这个道理，在处理一些案子的时候也顺利多了。同理，祁连也总算是对这个“小拖油瓶”不再像一开始那般嫌弃，相反还觉得这小孩儿有些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像条小狗。

　　但意外也同样发生在三年前，那次祁连甚至还来不及赶到现场，宋鸣就已经被某个异人一口咬下了脑袋，鲜血淌了一地，而凶手却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