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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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太过浅薄，殊不知有些人是在表面从容。
——白笙。
萧杜若踏入病房已经有三十分钟了。三十分钟来，几个人就相互僵持着，好似谁先主动开口，就会失去主导权。
房间不算静，七个人的呼吸互相交缠，成了最天然的白噪音。
过度的安静，反而成了喧闹——形成了一个人在心底的漫长辩论争吵。
七月隐忍住心中的烦躁，她一直都倾向于躲在暗面，像是最后一张底牌，不到万不得已，还没想过要如何暴露出来。
心里确实还保留着几个问题，但也清楚，现在并不是拆穿的时候。
小舒还在那端一日，这边就终究还是被动。
萧杜若始终在笑，她是明艳的，笑起来自然、舒展，没有一丝刻意的痕迹，反观落落大方招待她的姚蔷薇，倒显得有些僵硬。
也难怪，在几人抽丝剥茧，把几段关系捋清楚后，面对萧杜若，多多少少都有种怪异的感觉。
虽然早已觉察到自己的身不由己，可看到那个隐匿在背后的创造者时，还是会一瞬间精神恍惚，
孟芷偷偷捏了身边的七月一把，用眼神求助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这样的尴尬太过压抑，让人有些不安。她一直游移在真相的边缘，似乎从未真正打入过内部，越是不知，便越是渴求，脑内疯狂运转的各种猜测，快要把她压得透不过气。
原来白笙清醒后，没有找她算账，并不是解脱，反而更是一种折磨。
像是把她丢在一个人的角落，她不得不默默惩罚自己，实在煎熬。
萧杜若终于动了，她的身子向前倾斜几分，做出了一副侵略者的姿态，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心理防线最薄弱的孟芷身上。
“小芷，好久不见。”
七月明显感受到孟芷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
于七月而言，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过是匆匆过客，她只对宋望舒有所留恋，而对白笙的那一点在意，则完全是因为曾在过去有一段一起陪伴小舒的相处的时间。
七月从未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尤其昨日坦白后，心里更是多了点厌恶。
可，拥有了共同敌人就是朋友，对若芝及其相关的一系列身份，她都有着深入基因级别的厌恶。若是选择，她还是会站在这些人这边。
七月按住了孟芷的手，无形间给孟芷增添一点安全感，忽略了孟芷感激的眼神，七月的声音淡淡：“萧制作人，别来无恙。”
萧杜若的手一顿，转身看向七月，目光里透着几分玩味，“小七，你变了好多。”
她用了很久以前的称呼。
七月皱了皱眉：“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那是过去属于他们三人的记忆，谁也无法夺走。
萧杜若却不回应她，而是问白笙，“那你觉得我有资格吗？”
“有。”是出乎意料却又不会让人太意外的回答。
孟芷张张口，又看周围的几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好泄气地垂下头。
她总是局外人。
七月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用小指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面上却还是端着冷淡的模样，孟芷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萧姐姐怎么会过来，是代表节目组慰问白哥的吗？”韩若晨开口就自带少年感，但这次，许是因为带了点积淀许久的怨气，语气听起来有点冲。
萧杜若莞尔一笑，拿出了四两拨千斤的气势：“不欢迎吗？不管是过去和现在，我都是你们的负责人。”
“再者——”萧杜若句尾拉长，挑衅地扫了韩若晨几人一眼，慢悠悠地补充“这次——是白笙邀请我的。”
“白笙？”孟芷睁大了眼。
韩若晨烦躁的把手探进口袋，想要拿出一根烟，又想起这里是医院，只得悻悻地拿着一张纸反复把玩，“真的？白笙怎么会……”
白笙点点头，阻拦了韩若晨再问下去的冲动。
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习惯了冷空气后，突然中断了风的降临，反而让人有些不习惯。
白笙侧坐在病床上，低着头，慢吞吞地把病号服的袖子再次卷上去。
他是个苍白的男人，但并不瘦弱，骨骼分明，又很给人安全感。这完全来造物主的偏心，似乎把所有的优点都在他身上点满。
只是现在，没有人顾得上看他，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他的手腕处。
那一串好似伤疤的奇怪印记变得格外清晰，能明显看到一个并不圆满的环，透着点红与黑之间的颜色。
七月的眼眸渐沉。明明那日，那印痕还和白笙的皮肤同为一色，若不细细观察，很难看出有什么变化，而现在，却如烙印一般，像是埋在身体里许久的蛊，蛰伏许久，终于寻到了出头之日。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杜若的笑容也在白笙暴露出手腕时收了回去，虽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可身体的紧绷感还是把她隐忍的情绪暴露了出来。
“你……真的那样选择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竟觉得，萧杜若的这一句，似乎有些可怜
“不然呢？我有的选吗？”宋望舒不在的这段日子，白笙彻底撕下了伪装，再没有过去的怜香惜玉，面对萧杜若时，只剩下了无奈和嘲讽。
萧杜若哑然：“果然你们都会选择她。我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
“她至少不会这么蠢的问这种问题。她了解自己，也知道别人为什么靠近她，更不会自欺欺人。”白笙说得毫不留情。
七月闻言嗤笑一声，笑的时萧杜若的自不量力，但在萧杜若眼里，却误以为她是在笑白笙。
“她现在又回到徐之山身边了。”萧杜若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这次和过去不同，你没必要还去那里。”
“那里？那是哪里？”姚蔷薇忍不住问。
萧杜若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顷刻间，又恢复成镇定的模样，声音却在颤抖：“那是一切的开始和结束，白笙手腕上的伤疤就是见证。”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会一次次回到同样的时间节点遇见宋望舒，还真以为有所谓的意识觉醒吗？别天真了，从一开始，你们就是棋子。”这话并不好听，且过于尖锐，饶是胆小的孟芷，都把不耐烦明晃晃地表现了出来。
萧杜若却毫不在意，依然自顾自地解说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笙只有在宋望舒死掉后，去往时间的缝隙，亲手杀掉上一个自己，才会让下一个自己安然回到过去，遇见你们，遇见小舒。”
“从存亡角度来说，是小舒在不断重生。但从另一个维度来说，却是白笙在一次次重生，然后带着记忆回到过去。每杀掉自己一次，手腕上就会留下一个痕迹，直至圆环彻底闭合……”
“闭合后会怎样？”虽然告诉过自己不要再相信这个女人，但孟芷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萧杜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不忍：“会死。”
“小舒会死，而白笙，则会彻底留在时间的缝隙。”
“白笙，你知道这些吗？”孟芷的声音颤的厉害，她实在是有些怕了。
“嗯。”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这样下去，你，还有小舒……”
孟芷的眼眶顺势红了，可看着白笙坚定的眼神，还没问完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我有选择吗？”
“我找了她好多年，一直在和意识搏斗，终于是我占据了上风，终于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过想要的人生。可，才刚见面，她却在我面前消失了。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自那日和宋望舒分开后，白笙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冷漠、寡言，几乎不再笑，这也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感性的那几人已经在尝试代入，可又发现，其实作为旁观者，不管参照物是谁，都能恰到好处的点评几句，似乎把当事人换做自己，就能避免很多麻烦，会做的更好。
可却忘了，经历时的人，都没有上帝视角。真的转换人生，也未必会做得更好。
甚至，有些人走过的路，那些旁观者，连驻足的勇气都没有。
谁也没办法抛开主观意识，去理性的指点谁的人生。
“那这一次，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萧杜若神色不变，但笑容却尽数收了。
“什么？”白笙问。
萧杜若抬手顺了顺头发，目光却落在了徐青山身上，声音淡淡：“让我取代宋望舒。”
“你疯了？”孟芷顾不得要和她划清界限，第一个站了出来。
萧杜若愣了一下，探寻的目光使得孟芷又向后退了一步，直至后背靠在了七月身上才安定了下来。
“还真是让人伤心。我们过去不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吗？你拼命想维护我的模样我记了很久，还真是可爱。”
孟芷的脸色白了几分。
萧杜若却突然找到了乐趣，站起身，缓慢走到孟芷面前，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
孟芷倔强的看着她，眼眸里闪过一抹凌乱的慌乱。
萧杜若嗤笑一声，放下手，声音如鬼魅般的在孟芷耳边绽开。
“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边缘人物吗？因为你最没用啊。”
“他们不相信你，你也帮不到我。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最失败的人物。”
“不对，你还是有些优点。说来……要不是你带她去顶楼，她怎么……”
“够了吗？”白笙冷冷打断了萧杜若的喋喋不休。
不知道他是听得厌烦，还是在帮忙打圆场，总之，在孟芷心里，还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心疼了？”萧杜若收回手，又镇定的坐在白笙身侧，歪着头看他。
“别拿对付徐之山的那一套对付我，他厌恶你，我比他更恶心你。”
几乎是羞辱一般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捅在心口。旁人或许早就觉得难堪，可萧杜若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慌乱，眸中甚至隐隐可见兴奋，“白笙，你就没想过后悔吗？”
“没有。”
“那这一次，你会后悔的。”
“若你和小舒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谁？”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