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不是烂尾文的正确打开方式》自矜

62、bug

　　宋望舒平躺在奢华的雕花大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紧闭双眼，像个安静的瓷娃娃。
　　房间静到她甚至可以听到血液在身体里奔波的声音，每一个细胞都在为给她提供良好的身体机能而努力，唯有她，自暴自弃，徘徊在放弃的边缘。

　　徐之山这个人太难懂，她摸不出一点规律。在他面前的试探，反倒像是在耍小聪明，更容易把意图暴露出去。宋望舒只能将计就计，先顺从着他的意思，再一点点找到想要的线索。

　　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像个木偶人，伪装的极好。

　　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了徐之山在额头上颤抖烙下的亲吻。
　　冰冰凉凉的。她拼命做着心里建设，疯狂给自己洗脑，才一点点把快要泛滥的恶心压制了下去。

　　宋望舒甚至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就再死一次。就目前来看，徐之山似乎也挺在乎这条命，只是不知道和白笙的理由会不会有冲突。

　　可徐之山却没有再触碰下去，一吻后，便移开了。

　　但宋望舒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的视线毫无保留地落在她的身上，灼热，锐利，像是能把一切看穿。
　　她只能僵硬的保持着状态，尽量控制好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抖，生怕他发现她在假装。

　　宋望舒从未信任过徐之山。自清醒后，便绷紧了每根神经，时刻留意着徐之山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
　　只是在萧杜若时，她曾短暂愣了一下，也因为白笙有过片刻分神。

　　再回过头时，她突然发现徐之山的手探进了口袋，看向萧杜若的背影，带上了明晃晃的锋芒和厌恶。

　　宋望舒便在那时多留了一个心眼。

　　.
　　宋望舒是理智的，对感情并没有很看重，也从来不认为爱可以超越一切。
　　这是她和楚蘅最大的区别。

　　虽然楚蘅和宋望舒，在过去某段时间里，都可以被认定成为小若，但楚蘅是典型的浪漫主义，永远的爱情信徒，对虚无保持着敬仰，能在幻想中生存。由此创作出了一个又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她把自己的情愫融入其中，几乎分不清虚拟和真实。

　　而宋望舒足以清醒，至始至终，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好好活着。

　　可这样的信念，却不知从何时起，又有了细微的转变，开始贪婪的想要更多。

　　在解锁了萧杜若的一系列身份后，宋望舒把杜蘅与徐之山的那段过去反复看了几遍。那相处时的细节，那偶尔触碰时的眼神，都无一例外的把掩藏的情愫表现了出来。

　　感情这种事很难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外人看到的不过尔尔，真正的风花雪月，只有经历过才能深入体会。

　　可偏偏又还存在着另外一种状况：旁观者永远清醒，入局者深入其中，乱了方向。

　　宋望舒在徐之山那里，看到了他对杜蘅的留恋。只是纠缠在当下的环境里，一时难以分辨出究竟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

　　又或者，是徐之山自认杜蘅的突然闯入，扰乱了他对当初小若几乎虔诚的爱恋，把他当初爱错人的矛盾，错放在了杜蘅身上。
　　像是荒唐的自我逃避。

　　她赌徐之山还有一些没有处理完的私事，赌所有的进度都将落在徐之山的感情转变上。也赌徐之山暂时不会伤害她。
　　可终究还是自信过了头。

　　徐之山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针。
　　疼痛只是一瞬间。

　　宋望舒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慌乱，身体的血液却在那一瞬产生了反应。

　　.
　　徐之山似乎对他的药剂过于自信，甚至都没有试探送宋望舒是不是在假装，直接把人揽在了怀里，轻柔的放在了床上。

　　直觉告诉宋望舒，即便看起来冷静如徐之山，他的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这样的行为，反倒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在这场游戏里，每个人都扮演着特殊角色。杜蘅显然是其中最高级的玩家，她一个人几乎可以掌握全局。
　　可她的行为却分明受到了限制。

　　猜测和分析是最讨厌的东西。
　　宋望舒有些泄气。

　　刚才听到了脚步声渐渐淡去，也听到了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可她始终不敢确认，徐之山是不是真的离开了，生怕一睁开眼，就能看到那个男人坐在床边，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即便还没有真的面对这样的场景，可只是想想，就足以让她头皮发麻。

　　这个人太危险了。作为他的对手。她不能露出一点马脚，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只能把小心和谨慎做到极致。

　　就在这一瞬，宋望舒突然想起了那个刚闯入这个陌生世界的自己。虽然和填坑慢慢失去了联系，可那时，在面对懵懂无知的世界时，始终在脑海里做出提醒的填坑，显得是那样的真诚和可爱。

　　可现在呢？
　　即便填坑，真的出现。
　　还能相信它吗？

　　【叮咚——】
　　是熟悉到几乎可以产生条件反射的声音。和耳朵听到的不同，这样的声音几乎刻在了灵魂里，大脑为之而颤动。

　　宋望舒的身子更僵硬了，甚至连刻意维持的呼吸规律都暂时停下了。

　　【小舒你好，我是系统填坑。】
　　不同于过去的机械音，这一次的填坑听起来犹犹豫豫，像是个在闹别扭的孩子。似乎从过去的机械，变成一个拥有思维的意识体。

　　宋望舒没有做出回应。

　　一来是没有办法去信任他。想来那时候的捆绑，也不过是顺应了萧杜若，不，若芝的某些设定，填坑原本就是楚蘅的所有物，和她宋望舒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开始是给了一些方向，可后来，也不过是跟随着那固有的设定，把她指引到应去的方向。

　　二来，她怕又是空欢喜。

　　宋望舒是个嘴硬的小孩，多少带着点傲娇的属性，看起来不在意，其实心里惦记得要命。

　　她也曾怀念过有填坑做指引的时候。那是那时候她的救命稻草，是依靠。

　　后来的失望有多少，当初的在意就有多少或者有更多。像由爱转恨一般，慢慢转变了对填坑的态度，到后来，便自动在大脑里把填坑屏蔽了。

　　而填坑也似乎真的，因为她的不在意，一点点淡出了她的大脑。
　　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

　　【小舒，我一直都在。】
　　这个稚嫩的声音又带了一点肯定，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表现自己。

　　宋望舒的精神有些恍惚。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过去的填坑总是唤她若芝，而这一次，是小舒。
　　是她宋望舒。

　　为什么要出现？
　　宋望舒试着用意识回应。

　　【我……我想帮你。】
　　填坑似乎有些委屈，声音也小小的。

　　宋望舒皱了皱眉，却没有多想。

　　她没有因为这一点点发现就彻底放松警惕，她不是给了巴掌再给个甜枣就能哄好的小女孩。她清楚现在需要什么，想要什么。顺应填坑，也不过是将计就计的一环。

　　却忘了系统这种东西连接的是大脑思维，和宿主靠意念沟通，在交流的过程中，能多多少少分辨出她的大脑想法。
　　一瞬间，再次出现的填坑更委屈了。

　　【我这次真的想帮你。小舒，你现在必须做些什么了。白笙他现在很危险，已经徘徊在失控边缘，我，我已经感受不到挖坑的存在了。】

　　挖坑？
　　那又是什么？

　　如今一个填坑，一个挖坑，看样子像是相对立的存在，难道是若芝又留下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

　　【我和挖坑同样来自于小说拯救系统。挖坑是我的伙伴，我们两个隶属于小说拯救计划的一部分。只不过，因为作家若芝当时签订的协议，能和她绑定的只有我。我是负责推进小说完成度的意识系统，而挖坑则是潜入小说内部，修补bug的意识系统。我们一直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可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感知到挖坑了。】

　　最后一句话，竟然带了点委屈。

　　如果系统也拥有实体的话，宋望舒猜测，填坑或许是个娇娇柔柔的小女孩，这会儿正睁着大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可她并不是心软的人，也没有理由答应或是拒绝。

　　再者，她从未想过要伟大。
　　她和他们一样，都只是书中的一部分，都只是为了小说完成度。

　　同样都是棋子，谁又比谁高贵？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可是你真的不好奇挖坑和谁绑定了吗？你也不好奇，你为什么会重生吗？还有，为什么他们会见过你那么多次吗？】

　　宋望舒沉默了。
　　她确实想过这些问题，只是在面对白笙的躲避时，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是把好奇心隐藏了下去。
　　她想过再等等，等白笙可以放下心结，就把一切说明白。

　　没想到，在那辆缆车上出现了意外。
　　两人就此分开，而白笙至今还下落不明。

　　【小舒，你别担心。我已经感知到了白笙的位置。他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只是……状况似乎没那么好。我猜，他可能又去了那里】

　　那里？
　　那是哪里？宋望舒有些急。

　　填坑却没有及时回应，而是难得静默了一会儿。

　　许久——

　　【那是你每次死亡都会去的地方，也是你看到过去的地方】
　　【白笙去那里，是为了遇见你，拯救你，那是时间的缝隙，是虚无和真实的边缘】
　　【挖坑捆绑的对象就是白笙】
　　【而这本小说里，最大的bug，原本并不是徐之山——】

　　是白笙。
　　她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