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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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突然进入了一个陌生空间，周身包裹着无法穿透的雾，视线之内，一片苍茫，没有声音，没有味道，甚至无法触碰，一瞬间，五感似乎只剩下了视觉。
宋望舒就沉浸在这样的虚幻里停滞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以为，时间已经暂停，大脑也要停止运转，却又在这时，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下一秒，突现一道亮光，金灿灿的，如初升的第一道日光。
宋望舒下意识眯眼，再睁开时，金光退散，只余下了泛着白光的一桢桢画面在旋转奔跑。
模糊不定，像是把人之一生，短暂却又华丽的那些年强行融合，回马灯一般的在眼前旋转而过。
这是在哪里？
是已经死掉了吗？
宋望舒试探着向前几步，直至在那些旋转的画面前停下，试图近距离的捕捉细节，可匆匆一眼，却让她油然生出一种恐惧感。
过去很多人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样的话，站在上帝视角时，能自然的统览全局，每一处细节都会看得清晰，像是在客观的读一本书、看一部电影，能自跳脱出去，准确做出分析。
可现在，宋望舒却以上帝视角，在观看她经历过的人生。
像看一部慢速播放的纪录片，像是冗长的回忆录。
这实在太过荒诞，一时间，她竟不知道她现在应该是谁，眼前播放的又是谁的记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会看到这些。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似乎落在这里，只是出于凑巧，又或者阴差阳错之下，给了她一个寻找答案的机会。
宋望舒只能被动的看着不断旋转的画面。
她看到了一个绵长的春天，似乎没有尽头。
破旧的老房子和周围高楼格格不入，一个小女孩瑟缩着身子，抱着腿，一个人躲在门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房门外是一行人在大声喧嚣，一个驼背中年人低着头，弯腰和别人赔不是：“行行好，再宽限几天，那孩子的阿婆刚走，也没个父母，这房子拆了让孩子怎么办？”
“那就送她去福利院，不然你养？”
“不就是个孩子，陈阿婆也没给她留任何东西，丢了就是了。”
“陈阿婆都签合同了，昕锐集团的代表明天就来了，动动脑子，总不能因为她可怜，就让她当钉子户。”
小女孩捂着嘴，不敢出声。
她不过五岁，还听不太懂大人口中的昕锐集团、合同、钉子户是什么，只知道阿婆已经不会再和她说话了，她似乎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驼背中年人轻叹一声，推开了小屋，轻车熟路的，在门口找到了小团子。
“小若，我们送你去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好不好？”
小若？
那是谁？
宋望舒眉头轻蹙，自在吊桥上跌落的那一瞬间，她便恢复了所有记忆，也看到了她曾一次次归来，在综艺里出现，和那些人重新相识、相处。
那些人和现在一样，喊她宋望舒，小舒，舒舒。没有一句是小若。
是哪里出错了？
宋望舒的身子一阵阵的颤抖，只是一个名字，却让她有一种被轰炸的感觉。
一时说不清是误导还是巧合，若这是若芝、又或者是什么人在刻意玩的把戏，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害怕了。
惦记着孟芷最后喊出来的那一句，她会不自觉的把小若代入到萧杜若身上。
若记忆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孟芷就是曾经最靠近真相的人，又或者，是曾经原作者若芝最初选中的人。
那一次摘星之夜，是孟芷偷偷带她到的顶楼。
也是孟芷，把放有杜蘅照片的怀表拿给了她，并告诉她，“你其实是杜蘅的影子，徐之山的心里，至始至终，只装了杜蘅一个人。”
那块怀表，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她犹豫了许久，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选择了打开。
血淋淋的真相暴露在面前，也给她指明了方向。
只是那时的她，没来得及问孟芷为什么知道那段故事。
这一次，或许也来不及。
.春天末尾，风来得有点急。
画面切换到福利院。
驼背男人没有送小若进去，只是给她带上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趁着清晨路上没什么人，随便安慰了小女孩几遍，便把她丢在了福利院门口。
赶了很久的路，小女孩又困又害怕，可阿婆从小教育她，要做个乖孩子，要笑，不可以哭闹，于是她只能强忍着，乖乖的蹲在门口。
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她，她穿的不算厚，小孩子身体弱，险些被风吹感冒。
一个长发的女人哄她吃药，她一一照做，询问她苦不苦的时候，她还会安抚的笑一笑，小声点回答“不苦。”
哪里会苦呢。
阿婆说过，她们这些人，吃什么都不会觉得苦，因为活着就已经很苦了。
长发女人笑了笑，又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还不忘逗一下另一张小床上，蜷缩的像一朵小蘑菇的小人。
“小白，别闹别扭了，你可是哥哥哦，看新来的妹妹都比你勇敢哦。”
轰隆一声，宋望舒的头皮有些发紧。
她看着几个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温柔的笑着，小声安抚着另一张床上的小人，过了许久，床上的小人才把被子拿了下来，暴露出一张精致到好似人偶的脸。
即便是缩小了很多，即便还是个孩子，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是白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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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了夏，小若也逐渐习惯了福利院的生活，也成功的在这里拥有了好朋友，成立了快乐三人组。
只是这个三人组和福利院整体画风格格不入。
比如被其他孩子称为病秧子的小白，比如总是说怪话的小疯子小七，还有看起来脾气很好，但是要更疯的小神婆小若。这个三人组几乎是所有孩子最讨厌又最怕的存在。
也不知到底在畏惧着些什么，坏孩子们不敢明着表现，便只得在背后暗戳戳的欺负他们。
三人毫不畏惧，总是毫不留情的报复回去，小若制定计划，小白放风，小七执行，快乐的不得了。
宋望舒看到此处也是鼻子一酸。
虽然，虽然这似乎并不是她记忆里的名字，可感觉却让她一一对号入座。
小白，白笙，小七，七月。
偏偏到了小若这里。
她有了那么多的不确定。
转眼孩子们开始长大，往日斗嘴的小伙伴被相继领养带走，虽然没有人再欺负他们，可他们意外的，觉得有些寂寞。
“我们给自己取个新名字吧。”小若永远保持着热情，“那些孩子们，没有我们聪明，也没有我们漂亮，但是名字比我们好听，也都有了家。或许换个名字就像是换个生命一样，再活一次，就要活的漂亮。”
身边的小白和小七也被她说动了，纷纷表示着要快点取一个好听的新名字。
那时的小白虽然只读到五年级，可因天生自闭症，思维方式和周围的孩子们不太一样，早早读完了很多书，两个小女孩便把取名字的重任放在了小白身上。
小若趴在床上，晃动着脚，透过窗子，能看到外面一轮皎洁的月亮，月光毫不保留的撒下，没有偏心任何人，那是他们都拥有的月亮，谁也夺不走。
“那我就叫月亮吧。我喜欢月亮，月亮永远就在那里，以后我们就是分开了，只要看看月亮，就会想起我。”小若开口。
话题突然沉重了下来，小七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是小白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望舒。”
“什么？”小若晃动的脚停了下来。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此处的宋望舒也静了下来。
小白仰起头，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他模样极为出众，笑或不笑，都带着一层淡淡的温柔。身侧的小若都快要看痴了。
“望舒，望舒就是月亮。”
“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月亮。”
宋望舒的心骤然收紧。
时空许是会错位，后来的生活太过繁琐，把诸多细节掩藏，原本平淡的日常，一点点辗转，成了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
她又看到，他们在福利院里成长，看到了那一次，她被人选中领养，看到小伙伴们给她表演白雪公主，看到她记忆里熟悉的白笙，穿着蓬蓬公主裙，生涩的扮演着白雪公主，看七月挥舞着法杖，成了嚣张的皇后。
她这才发现，那一次福利院之行，与其说是暗示，倒更像是致敬，是怀念，是设定着一切的人，在回忆着回不去的过去。
综艺的制作人名叫萧杜若。
画面中的女孩名叫小若。
原作者的名字叫若芝。
那个推动她向前的人叫楚蘅。
照片里，那个模样相似，被徐之山爱慕的初恋，名叫杜蘅。
那她又是谁。
望舒又算是什么。
头痛的快要炸开。
记忆似乎在此时开始分化，一段清晰的记录着她是如何离开福利院，如何被再次抛弃，如何与改名七月的小七重逢，如何遇见徐青山，又被徐之山带走，如何失望，如何从高空坠下，又如何一次次被白笙召唤回来。
她记得，在很久以前，她就与白笙、七月相识，可偏偏缺了一段在福利院的记忆，只知道，那些是她很重要的伙伴。如今再看到这些，才算是真的圆满。
可这些画面，又让她觉得陌生，甚至恐惧。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
福利院的孩子们在送别。
小七委屈的看着望舒，倔强的不肯掉眼泪，小白一如既往的安静，看了她一会，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小乖，我们会见面的，我会找到你。”
她看到画面中的女孩笑着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声音很大，像是证明、宣誓着什么。
“我们下次见。”
“对了，领养我的人家姓宋，下次见面，我就是宋望舒了。”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重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