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不是烂尾文的正确打开方式》自矜

52、海夜

　　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宋望舒下意识弯腰，探出手，想要抓住。

　　“你疯了！”白笙一把扣住宋望舒的肩膀，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她的骨头险些被他捏碎。

　　缆车又剧烈晃动了几下，似乎某一处关卡有所松动，整体开始向一侧倾斜。顶端的装饰灯突然发出“啪”的一声，失去了光亮，空气里送来了淡淡的焦糊味。孟芷双手死死地抓住安全绳，瞳孔睁大，想要高声尖叫，却又因过于恐慌，连大气都不敢出。

　　意外来得突然，比那场大火还要出人意料。

　　宋望舒出乎意料的镇定。
　　她早就察觉到状况不对。自登上这座山，意外一重重接踵而来，他们看似主动，实则像是手足无措的木偶，一点点进入了提前谱写好的剧本。

　　阴差阳错。
　　每一次试图避开，却又不知这一步是走对了，还是被动的，以另一种方式，进去了另一个局。

　　宋望舒遗憾地看向下方。
　　缆车除了座椅部分，落脚的地方都做了镂空处理，怀表正是顺着这个缝隙坠落下去。

　　夜幕降临。深秋山林的夜冷到了极致，山风、海风混合在一起，像是一把利刃，在暴露的皮肤上划过。

　　缆车还在缓慢向前。
　　孟芷不敢再动，生怕一点点动作就能打破难得稳定下来的平衡。

　　宋望舒被白笙按在座椅上，也没有机会做动作，像是灵魂突然出窍，和那块怀表一起坠落到了下方海域。

　　“那块怀表，就那么重要吗？”白笙的声音沙哑，一句话问得极其艰难。
　　宋望舒没有回答，依旧看向下方。

　　海平面像是一张墨色的大网，在夜幕里，嚣张的宣誓着野心，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一切吞噬。
　　那块怀表之于大海，太渺小了，落下后，就没什么痕迹。

　　她也太渺小了。
　　在这张被刻意编织出来的大网里，她就是那块突然坠落的怀表。

　　“很重要。”
　　就在白笙以为听不到回答时，宋望舒突然开口了。

　　她依旧没有抬起头，生怕白笙会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自有了意识后，她一直像是被一双手，被动地推着向前。虽然前途渺茫，但从未想过要酣畅淋漓的发泄一场，但到了这里，到了这濒临失控的边缘，她突然涌上了一阵快要被彻底摧毁的无助感。

　　若这个世界在开始慢慢走向规律发展，在试探着变得更和谐。
　　那么，她或许就是其中唯一的变数。

　　起初，她以为是个天选之人，轰轰烈烈的，把诸多设定强加在身，还拥有着独一无二的金手指。
　　可现在，她才惊觉，或许，她只是个试验品。

　　再直白点，她只是那个原作者若芝一时兴起的产物。
　　可以突然来，也可以突然消逝，甚至还能被取代。

　　她一点也不重要。

　　“我很害怕。”宋望舒抬起头，微红的眼睛静静看着对面的白笙。

　　白笙张张口，意外她的坦白，又心疼她的恐慌，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可能言善辩如他，却在此时说不出一句话。

　　宋望舒看着他的表情，一时五味杂陈。
　　他和她是一样的人。

　　那时，她看白笙是什么样的心情，白笙现在，就也是什么心情。

　　宋望舒抿抿唇，太久没喝水，又说了太多话，唇瓣干到快要裂开，她试探着拉扯一下唇角，可因为过于缺水，反而让下唇瓣过度拉扯，裂开了一条缝隙。铁锈般的味道瞬间在嘴巴里蔓延。

　　白笙扣在她肩上的手动了动，一只手脱离了控制，一点点攀附上前，落在了她的唇上，想触碰，却没有太多力气。
　　她连用力呼吸都不敢，刻意压制着。唇瓣不自觉颤抖着，说不清是他在触碰，还是她在主动靠近，某一刹那，她似乎能感受到唇上的指纹。

　　她突然多了一点恐慌感，如此情形，竟让她不自觉陷入了情绪的巨网，被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他们虽徘徊在暧昧的边缘，但这样的靠近却没那么浪漫，也没那么唯美，反而让宋望舒有些疼痛。

　　白笙眉宇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那么远，那么绵长。
　　像是在惋惜，在痛心，在无声告别。

　　一下下，在她心口划过，留下深深的痕迹。

　　“白笙。”宋望舒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轻柔的，像是在呼唤睡着的孩子。

　　“嗯，我在。”
　　白笙的手却没有移开，甚至又往下压了几分。在她唇齿开合间，能清晰感受来自于她身上的热气，那是最真实的生命感。

　　“你还没说过喜欢我。”话音刚落，就连宋望舒自己也怔了怔。
　　确实不想浪费这样的氛围，确实想要说些什么，但显然不应该是这一句。

　　虽然很在意白笙没有说出来的那几句，在意的快要疯掉，但她自来学不会坦率，表现出来的在意，有且仅有所想的十分之一。

　　白笙的呼吸一瞬间变得艰难。
　　宋望舒能感觉到，他按在她肩膀上的另一只手在暗暗发力，似乎要把她钉死在缆车的座椅上。

　　“感受不到吗？”白笙的声音有些抖，可他的表情，却要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认真。
　　“那就给我听好，死死的记牢。”

　　“我，白笙，从有记忆以来，就只把你放在了心上。喜欢你，想你，爱你，想要占据你。”
　　“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喜欢到快要疯掉，快要死掉，你到底知不知道。”

　　缆车在缓慢前行，远处模糊的亮光逐渐清晰，依稀还能听到韩若晨大声呼叫的声音。
　　可宋望舒却像是被放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被白笙一字一句的告白，轰炸到，来不及做出反应。

　　白笙一直看着她，观察着她每一寸表情，生怕会错过她一点情绪变化。

　　宋望舒突然笑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像是暗夜里一朵被摧残的小白花。
　　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在白笙眼中的动人。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白笙。”

　　宋望舒笑着看向他，眼角还泛着红，许是刚才想哭，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在灯光的映衬下，某一瞬间，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虚幻的精灵。

　　白笙的手又紧了紧，有点疼，宋望舒忍不住轻哼一声，他才放松了一点。

　　“那你呢？”
　　也不在意孟芷还在一侧围观，宋望舒平静的继续问：“我也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你就在我心里扎根了。像是我的软肋，又像是我的铠甲。给我勇气，又给我想要当个废物，永远躲避在你身，后依赖你的的软弱。”

　　“我的喜欢，你又知不知道呢？”

　　宋望舒紧紧看着白笙的眼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和爱慕就这样明晃晃的表现了出来。

　　白笙的手在一点点颤抖，连唇瓣也都在小幅度抖动，自控力在此时失衡。
　　这密集砸过来的欢喜，让他的大脑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半晌，连一句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
　　缆车终于停了。
　　一直蜷缩在角落当背景板的孟芷终于舒了一口气。几十分钟的缆车，竟让她觉得，似乎度过了一个世纪，一次次反转，反复挑拨着神经，好似在梦魇里反复穿梭。

　　是煎熬。
　　快要窒息。

　　缆车出乎意料的，没有直达山下，而是在另一侧山头平缓处停下。

　　姚蔷薇和七月几人急急上前，包围左右。

　　他们到达后才知道，这里的景区并没有开发多久。原本是早几年的项目，谈了几年，都没有正式运行，这几年才依赖着昕锐集团的投资，慢慢发展了起来。

　　缆车才刚开通不久，除了前期几次试运营，就再没有营业过，大部分时间就只是停在原地，像是景区的装饰。这次和节目组合作，因为同样背靠昕锐财团，也算得是一种宣传，便破例把缆车开放了。

　　只是这边山头的景区还未完全开发出来，安全措施上还差点意思。据工作人员说，前几日出了点意外，导致缆车没办法安然在地面落下，只能悬在空中，踩过一段吊桥，找准合适的角度，如上岸般跨过去。

　　姚蔷薇刚出来时还吓了一跳。
　　她当然不恐高，那时的说法，无非是想看看李铭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猜到了宋望舒和孟芷应该还有些话想要说清楚，便刻意撒了一个慌。

　　可从缆车中出来时——

　　耳侧是风声，缆车也在轻微颤抖，低头是山的残壁，和黑漆漆的海水。
　　姚蔷薇险些脚软。

　　按理说，综艺里的出现冒险镜头是很常见的博流量桥段。她过去拍戏时，也没少从高空跳下，但没有哪次会让她这么不安。

　　这一期录制，和过去成了完全相反的模式，几乎没有一处重叠，节目组虽然没有过多干涉，却又没有一点自由，让人快要窒息。

　　而眼下，又看到宋望舒他们过来，姚蔷薇的心也随之快要跳出来，好像又被迫再经历一次在吊桥上行走。

　　缆车的门终是缓缓打开，出来的第一个人是白笙。

　　这点倒符合姚蔷薇的猜测。
　　现在天色已晚，不管外面安全与否，以白笙的冷静性格，定然不会让女孩子冒险。更何况里面坐着的，还是宋望舒。

　　白笙刚一出来，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几分。
　　身后的缆车还在轻微摇晃，外人看不出来，缆车上的三人却能清晰感受到。

　　“怎么了？”宋望舒忍不住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动作幅度不敢太大，只能勉强看到白笙的背影。

　　“先别动。”白笙突然开口，身子弯下，一手抓着吊桥边缘的绳索，慢慢转身，把手探过来。
　　“相信我吗？”

　　宋望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顺着他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笙没回答，而是向她伸出手。

　　风还在吹，吊桥下的海域深不见底。

　　今夜无星，阴云翻转滚动。
　　天空浓重、阴沉。

　　一时竟辨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