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沿玫瑰》路远莫致

6、六

　　初三的学生毕业之前都要进行体考，今天的跑道与篮球场围满了肌肉紧绷着的学生们。
　　现在是女子800米，男子的篮球考试。

　　“到我们班了么？”张立问。

　　“大概吧，你还关心这个？没想到这么热爱集体。”周誉揶揄道。

　　张立瞥他一眼，侧身经过其身边的时候一把夺过他手上还未开封的水，“借个花。”

　　周誉：“吁哟——哪位啊？”

　　扬了扬嘴角，张立回答：“助人为乐。”

　　“啧，”周誉翻了个白眼，“信你我就是你爹。”

　　无论好兄弟信不信，他都要去，并且要快点到终点。
　　徐画已经在弯道越了几个人了，离直道还有一小段距离。

　　几乎是同一时刻，当张立跑去终点处站稳之后，徐画来到了离终点的30米处。

　　“加油！加油！”
　　“鼓劲冲啊！体考要结束了，快！终点就在眼前，加油啊美女们！！”

　　“呜，好紧张，我好怕怎么办，轮到我了。”
　　“不用怕，啊，我也怕啊啊啊”
　　…

　　越过了终点，徐画顺着惯性不自主地朝前跨了几步。
　　“没事吧？”

　　大脑还处在几近缺氧的状态，她没多想就回：“没，没事…”

　　张立看她脱力的模样，皱了皱眉。单手横过徐画的胳肢窝，用力将她往上提了一下。

　　徐画：我去哪个脑瘫。。。

　　本来她能坚持住的，结果被他一提，什么力气都泄殆尽了，只能依托张立的臂膀前行。
　　“…谢谢。”出于礼貌，徐画如是说道。

　　张立“嗯”了一声，带着她走了段路，等她气息有平稳的迹象了，这才松开了她，并递上了水：“需要水吗？”

　　徐画已经知道他是张立了，表现得有点疏离，之前在张立看来是这样的。“噢，谢谢啊。你们男生不是考篮球？”

　　道过谢后接过，她满心想着还怎么引出话题，只能把张立的老六行为抛之脑后。

　　“考完了。”

　　“噢，多少秒？”

　　“不知道，没看。10秒左右吧。”他怕赶不上，所以刚考完就过来了。

　　徐画正含着水，“牛啊，我才15。”

　　“徐画！”陆澄怡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跑多少啊？登记成绩了没？”

　　“啊糟糕，我忘记问了。”徐画拧眉，刚要往回走，就被张立打断。

　　“3分15秒。”

　　徐画回头看他，“我？”

　　“嗯。”

　　后来就是陆澄怡扯着一脸开心的徐画去登记成绩了，走之前他还听徐画说了句“没想到体考是跑的最快的”。

　　渐渐的，短发的徐画在印象中模糊，长发的她出落的更娴静了。
　　应该说，她现在大胆热情，但是对他来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或者说，一切源于她记不得他。

　　张立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把目光聚焦桌案。

　　她都不知道，他房间的落地窗可以将她家后园一览无余。
　　她都不知道有人关注她的日常。
　　更不知道有个叫张立的人，从初三的暑期就在等她了。

　　徐画的爱好很杂碎，看得出来全凭兴趣，并没有专攻术业的感觉。
　　绘画、阅读、跳舞，样样涉猎。偶尔会有食物的香气飘来，每天不变的是不间断的音乐。

　　她真的很喜欢听歌。
　　去哪都带着音箱或者耳机。

　　而且她还总是穿质感清凉的长裙。
　　以前徐画从来只一身校服或是休闲装，性子也不像平常女生温软，很难想象这种人穿上了裙子…

　　这么好看。
　　张立想。

　　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兄弟，听说你回来了？”——周誉

　　［他只是把我当朋友吧。——2020］
　　［我小题大做就是为了让你印象深刻，就是找话题，就是勾搭你，就是要在你面前装高冷亲附女孩子告诉你我跟别人不一样！你长的不完全符合我审美，但就是处处磕到点子上，就是让我觉得你在发光，不敢跟你对视。原来我在喜欢你，原来喜欢始于好感，原来你只把我当朋友啊…中考一别，怕是再也不见了。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草！！！！］

　　在陆澄怡的一波软磨硬泡下，徐画答应了陪她去看周誉的球赛，最后还应下了晚上的聚餐。
　　为了弥补跟徐画相处的时间，陆澄怡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周誉载她的邀请，选择跟好朋友徒步前行，体会压马路大笑的高光时刻。

　　路边摊与旁的小吃店生意尤其火爆，油香味裹挟着二手烟，熏得徐画脑袋晕。

　　徐画：我真的服你这个冤种

　　“早知道把周誉踹下去，我开车搭你过来。”徐画无语道。

　　陆澄怡也心虚，“哎呀，好久没跟你一起啦，怎么文艺怎么来是不。”

　　徐画：“文艺不是自寻苦吃，我可谢谢你吧。”

　　出来的大多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年人，还有一些看起来不务正业的成年人。但是诸如豪言壮语诉过往，把酒言欢敬今朝的场景她很难不爱。
　　眼前景纷纷扰扰，球场上的事又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徐画心里忍不住暗暗比较起来：张立才不会抽烟。

　　“画画你今天帅呆了！接应你那个男生好眼熟，是谁啊？还有你今天对那个骂我们菜的女生说的那句，可解气了！”陆澄怡勾着徐画的肩膀，双眼亮晶晶荡着崇拜。
　　因为太吵，所以她讲的很大声，一下子就吸引了一些路人的注意。

　　大庭广众之下，徐画有些难为情，“你说起来我就生气，怎能看到球飞过来也不躲啊。幸好我接住了，当时看见张立了，他让我投球。之后就有他起跳接住了球，最后拉杆暴扣。”

　　其实当时张立只朝她做了个手势，可是徐画看懂了——他让她投篮。
　　虽然一头雾水，但她下意识地信任他，所以她听话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徐画手中飞出去的球与篮筐狠狠撞击在一起并被反弹到空中，场上一片唏嘘倒彩。所有人也都看见了张立接住了球，并在滞空的时段里做出了漂亮的扣篮，场上一片喝彩。
　　至于陆澄怡说的那个女生，是因为徐画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就势头怼了别人一句：“就像我刚才那样，我们称之为‘抛砖引玉’。”

　　“那男的好帅啊当时，不过张立有点耳，诶，张立？张立！！！”陆澄怡猛地反应过来，死命摇晃徐画的胳膊肘。

　　“发什么疯。张立就是我跟你说的邻居，你认识他？”徐画摁住她，示意她在大街上注意一点，却被反握住手腕。

　　陆澄怡皱眉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你肯定没跟我讲你邻居叫张立，相信我的记忆。”
　　理性过后，陆澄怡兴奋道：“张立啊，我记得是初中的时候我们班一男的。没出错的话，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

　　徐画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但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失忆的状态。

　　良久，徐画才说话：“张立是…我们的同班同学？”

　　“是啊，现在想起来他确实挺有礼貌的，人长得挺帅的嘛。”陆澄怡评价道，“不过我记得他就是个小透明啊，平时发言也不积极，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

　　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他”，是自己的邻居，张立。

　　“…我不知道，忘了。”

　　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还感叹自己的肌肉记忆还是该夸赞张立。在没相识的情况下，徐画又一次喜欢上了张立。

　　“诶不是啊，我听周誉说张立初中就已经有个喜欢的女生了。”说到后面，陆澄怡的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