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痣》三元三分

9、第 9 章

　　这场大雨来的突然，沈秋没有带伞也不指望沈敬文会来接她，只能等雨稍稍小一点再走回家。
　　发疼的脚踝好像在警告她不能跑。
　　教学楼以后站着许多没有带伞的同学，叽叽喳喳聊着天，而沈秋就是众人中其中一个，她站在最角落里默默看着外面飘着的雨，心里空落落的。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沈秋拿出手机划开查看。
　　南嘉兼职1群。
　　是那家云之上网吧在找兼职，要求待人礼貌、爱岗敬业、形象要好，海报上还放了一张电脑的贴图，红底黄字，土到爆炸。
　　沈秋看着这张海报抿起嘴，手机里的光照得她小脸惨白。
　　其实她对那家网吧没有什么好感，可能是因为那里聚集着一群社会上的残渣余孽，乌烟瘴气乱的可怕。
　　但纠结的点就在于那家云之上是目前离家最近的兼职岗位了，她实在没办法舍弃。
　　最后她还是决定去试试水，能被选上就?先工作一段时间等其他招聘信息出来她再走，如果没被选上那就说明上天不让她去。
　　一切交给天。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上下的雨才开始慢慢变小，周围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乌云还是挂在天上仿佛下一秒又要再来一场大雨，但这大风可以吹散这几天大太阳的燥热。
　　沈秋的长发被风吹的凌乱，一两根发丝落在脸上弄的她痒痒的，用手胡乱抹了几下才将发丝拨开。
　　今天云之上门口没有围着一群抽烟的不良少年，只停着一排排摩托车，沈秋路过时会发出刺耳的声响，黄色的车灯闪烁。
　　刚踏进网吧的门，门口那几个位置上的人就向她投去目光。
　　沈秋径直走到前台。
　　前台坐着一位头发挑染的女生，看上去年纪跟沈秋相差不大，突出的颧骨和眉骨的立体感让她极具攻击力，是个少见的冷艳型美女。
　　她转着转椅脚翘起二郎腿，目光冷冰冰的上下打量沈秋。
　　“怎么？”一开口就是南嘉方言。
　　“我看群里有兼职所以来问问。”沈秋将手机里的截图展示给她看。
　　可能是因为有点近视，她微眯起眼睛身子前倾，沈秋才看清她那藏在双眼皮褶下的粉色眼影，亮片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
　　待她看清后淡淡点头，一手拿起座机电话一手拨号，嘴里还不忘跟沈秋说话：“稍等，我问问老板。”
　　电话似乎被接通了，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沈秋，嘴里讲着沈秋一知半解的南嘉话。
　　沈秋透过她的短款上衣看见了她后腰处纹着一只盘旋的蛇，再往下看她那笔直又纤细的腿上纹了一条蛇骨。
　　没错，蛇的骨头。
　　从她的脚踝延伸到大腿深处，绕着她的腿一圈又一圈。

　　-

　　网吧里的一个包厢里蒋亦嘴里叼着烟，手里摁到飞快，眼睛微微眯起。
　　“蒋哥你狙他啊。”
　　历延操控着游戏里的人物，那把M4打的子弹都快没了，蒋亦还搁远处瞄人。
　　“别吵。”
　　砰。
　　击杀的弹窗跳了出来，蒋亦用他的M24成功击杀了最后一个敌人，那个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标题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牛批！不愧是狙神蒋！”
　　游戏结束他才放松一直绷着的神经，整个人窝进沙发里，一只手臂在扶手上撑着脸，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烟滑动鼠标放在匹配二字上，摁下。
　　突然包厢门被推开了，外边潮湿的空气瞬间钻进包厢内，进来了一位男生，他将手里的伞放在了地上，包厢内的空位置好像就是为他留的，他坐下摁了开机。
　　“你来迟了，郑杰，”历延抬起脑袋看向对面坐着的郑杰，“我们蒋哥都带我们吃一把鸡了。”
　　郑杰在电脑上输入账号跟密码，嘴上回他：“我也不想，可这雨下的太他娘大了。”
　　上了游戏才发现他们三人又开了一把，没事干的郑杰从历延桌子上将他的烟盒拿了过来，抽出一根咬上，然后又将手伸向了蒋亦的zippo打火机。
　　“你不怕死？”蒋亦嗓子像是被烟熏哑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屏幕，操控着人物在房子里搜东西。
　　郑杰没有理他，继续点燃香烟。
　　抽了一口被呛了个半死，眼泪随着他的咳嗽漫在眼角，吐字不清地骂道：“操，你这他妈什么烂烟。”
　　“芙蓉王，这尼玛还不好抽？”历延嫌弃地瞅了郑杰一眼，“真难伺候。”
　　“还是蒋哥的黑利群好抽。”他又不怕死的从蒋亦烟盒里抽了一根夹耳朵上。
　　“你知道我昨天打进医院那个人吗？”蒋亦用舌头顶腮，眸子倒映着灰色的屏幕，里面视角一转转到那个敌人身上，他身穿吉利服趴在草地上。
　　他被趴在地上的老六打死了。
　　旁边传来历延的嘲笑声。
　　而对面的郑杰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我知道啊，职高二年级的张立。”
　　“再偷我烟，你的下场就是跟他一样。”蒋亦上一支烟刚灭，又从烟盒里磕了一支烟咬上。
　　这几个都纯纯老烟枪。
　　“对了，你知道我刚刚在外面看见谁了吗？”郑杰将耳朵上的烟夹的更紧，连忙转移话题。
　　“谁？”蒋亦不感兴趣的敷衍道。
　　“上次在你们学校校门口看见的那个又纯又正的妹子。”郑杰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气中比划着她的身材曲线。
　　听见又纯又正这几个字眼，蒋亦点火的手一顿，平淡的掀起眼皮，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点烟。
　　“她走路是不是一瘸一拐的，”历延一想到沈秋那个样子就忍不住笑出声，“跟只企鹅一样。”
　　“没看见她走路，她在前台好像咨询着什么，旁边男人都对她虎视眈眈的样子，”郑杰思考了一下继续说，“像是一只白兔落入狼堆里。”
　　很贴切的比喻，这对于只有职高文凭的郑杰来说很难得。
　　历延偷偷看了蒋亦一眼，他一动也不动看着电脑屏幕发呆，手中的烟燃了半天，烟灰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他们这个圈流传着一句话：蒋亦的心思是全南嘉最难猜的。

　　-

　　那通电话打了几分钟就结束了，她转过身对沈秋说：“我们老板说让你等他一会儿，他马上过来。”
　　南嘉话对于沈秋来说太难听懂了。
　　“不会南嘉话？”对方有点惊讶，将语言切换成普通话，“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沈秋有些尴尬扯着书包带子。
　　谁知对方噗呲一声笑出来了，给她解释她刚刚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进来坐着等吧。”她朝着旁边的椅子偏了偏头，示意她进来。
　　沈秋道了声谢，就推开只到她腰处的矮门，里面除了那个女生身下的转椅外还有一张蓝色的塑料凳，她用脚将那张塑料凳踢到了沈秋的面前。
　　“坐。”
　　沈秋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的笔直，这种姿态吸引对方好奇的目光，她打量沈秋打量了好几次，才缓缓开口：“你这么坐不累？”
　　“习惯了。”
　　“一看你就是好学生，”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玉溪，抽出一根咬上随后将烟盒递给沈秋，朝她挑起眉毛，“来一根？”
　　见沈秋接过烟，那目光从错愕变为欣赏，脸上的笑意没消失过。
　　“我叫苏岚，你叫什么？”
　　“沈秋。”
　　苏岚看向天花板上的风扇，嘴里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突然皱眉扭头看她：“秋天的秋，还是山丘的丘。”
　　“秋天的秋。”
　　她尴尬的笑了一下，低喃：“整的挺文艺。”
　　“还是学生吧，在三中上学？”
　　“对，”沈秋指尖抖了抖烟灰，“高二。”
　　“那你跟蒋亦一个年级，”苏岚突然兴奋了起来，“诶，你认识蒋亦不？”
　　这可让沈秋犯了难，“算…认识？”
　　“也是，你们南嘉三中没人不知道蒋亦，”烟头被她咬得圆的变扁的，“如果你来上班了，一定要小心那小子，天天赊账，我们老板都要被他气死了。”
　　不愧是蒋亦，果然厚脸皮。
　　“不过啊，我们老板跟蒋亦是好兄弟，如果他真的赊账你只要记好账就好了，不用跟他多说什么，那小子发起脾气来很可怕，你自己上班的话小心点。”
　　这还没开始上班呢，沈秋就对这个工作感觉到了压力，一切压力的来源都是那个叫蒋亦的人。
　　怎么哪里都有他，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