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夙]兴尽晚归舟》夙缘起

4、第 4 章

　　汽修厂这一个晚上气氛都很热烈，每个路过的人都对着那辆劳斯莱斯小鹿乱撞，但终究不敢随便碰，“顺路”绕两圈多看几眼也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操作。撼天阙晚上起来翻酒喝的时候看到车周围坐了一圈人，个个一脸迷醉的像是在进行什么法律不容许的特殊集会。
　　夙来的时候完全没受到金主级别的接待，反倒有些怨念萦身的味道，但这些浅薄无依的东西干扰不到他。脸上的疤、脖子上的纹身、西装下喷薄而出的肌肉、粗壮的手指骨节，他时常被人自以为隐晦的盯着，这些奇怪的态度、露骨的神色都是不值得关注的东西，何况他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在意的事了。
　　但是这间破旧的厂房里，有天阙孤鸣。夙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依旧是熟悉的敲击，熟悉的轮板滑过的声音，熟悉的视角。再一次相见夙仍然觉得自己脑壳里装了一摊浆糊，他内心甚至生出一点怨怼——你就这么在暗处看着我把自己碾碎、沉底、发酵，酿成一坛苦酒，你现在是来品尝这份成果的吗？
　　躺着签完递过来的验收单，撼天阙仰视着油光水滑的夙，“你可真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撼天阙咬了咬后槽牙，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愤怒。
　　——离了我也没见你过得多好，不过是换个人做跟班，何必来这里展示高傲？
　　不知道是谁先动了念伸了手，夙的拳头落在轮板上，崩碎的木屑滑过眼角，泪水和血混成粉红色滑下来，在滴进撼天阙蓬乱的鬓发前，他被撼天阙一把拽倒。
　　夙的西装撼天阙的肌肉上，沾染上油污，汽修厂布满油污的地面上，渐渐覆盖上鲜血的痕迹，两个人用尽一切手段相互攻击，拳脚膝肘，乃至肩颈头牙，原始又不留情面，浓墨重彩。
　　夙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嘴里还叼着撼天阙的耳朵，就这样停了下来，被撼天阙一把掀翻按倒，钵大的拳头终究没落在眼窝里，擦着眼眶过去，带青了半张脸。撼天阙气恼于莫名其妙浮出来的心软，抬起手本想再来一拳。
　　他怎么哭起来还是这么丑啊，鼻涕眼泪淌一脸，脏死了。
　　脏得下不去手还是心疼占了上风有待商榷，撼天阙放下手想爬起来，却被夙牢牢抱住了腿。夙的手在撼天阙的膝盖和大腿上来回抚摸着，摸完了这条换那条。撼天阙有些恼火又有些尴尬，他脑子里转过千八百个念头，最清晰的一点却是要被嘲笑了，他都能想到手下这帮龟孙子会怎么传瞎话——老板被个开豪车的按在地上上上下下的摸呀，平时打我们都只用一只手，换了个人两只手都没打过喷啧啧。好在抬头一看，人都跑了，整个汽修厂空了，大门紧闭，活人就剩下还不肯撒手的夙。
　　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撼天阙刚才明明占了上风，现在却怎么都起不来，被摸得火气上头，一把扯开了夙的领子，西装和衬衫的扣子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