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夙]兴尽晚归舟》夙缘起

3、第 3 章

　　站在四合院门口的时候，夙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所以当竞日孤鸣问起车子时候，他也只是胡乱点点头便匆匆回了房间。留下竞日孤鸣一个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神色莫测。
　　一夜梦魇，夙睁开眼的时候几乎分辨不出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纷杂的记忆扑面而来，像是五指山压住了齐天大圣。手指习惯性的划过脖子上的荆棘刺身，在颈动脉上停留片刻，落在喉结上。夙张了张嘴尝试，仍然只有气音，二十多年没说过话，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的音色。
　　夙起床的时候，竞日孤鸣正在院子里浇花。已经习惯了两个人毫无交集的在院子里各司其职，夙搓着脸从他身后走了过去，走到院子那头，又忘了自己过去干嘛，于是又转身去了餐厅。竞日孤鸣最多把半成品扔进锅等它熟，其他的要么夙来，要么钟点工做。本来夙想找个住家的保姆，被婉拒了，竞日孤鸣不喜欢不知深浅的人在身边晃来晃去，让他交付信任是件太过困难的事。
　　离粥熟还有45分钟，电饭锅不用看着火候，夙便出来在餐厅坐了下来。往常没什么正事，一日尽闲着也不会手足无措，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脚底扎了钉子、屁股下放了针毡，怎么也安定不下来。竞日孤鸣浇完了那一院子宝贝花，也溜达进来在餐桌边坐下了。一个坐着发呆，一个玩着手机，都流露出几份心不在焉。
　　正常竞日孤鸣饭前得灌上一碗中药汤，都是夙烫好了给他倒杯子里，一二十年了也没几次让竞日孤鸣逃了去，今天凤倒像是完全忘了这事儿一样，直接舀了粥。
　　这可真是，重要性一目了然。
　　竞日孤鸣也没提醒，嘴角噙着笑意，笃悠悠的把粥喝干净了就走了，不痛不痒的提了一句车检修好了记得开回来。夙啊了一声，这算是回了神，才想起刚才药没吃就给他盛了饭。吃过了饭，药便不能吃了，硬灌下去竞日孤鸣能把自己吐进医院，这药就只能断顿了。夙觉得他是故意不提醒，但确实是自己先忘了，跟他讲不了这个理。
　　而且，车，汽修厂，撼天阙。
　　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放了回去。撼天阙当年的手机号在脑子里来回滚了二十多年，他没想过自己还有下意识想去拨号的一天。自从以为撼天阙死了，夙就再也没动过这个号码，他怕听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也怕听到陌生音色的“你好”从听筒里传出来。
　　夙回屋找了件衬衫，扣子扣到最顶上，遮住了脖颈上的荆棘纹身，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子，指尖点在喉咙上，张嘴试了试，仍然只能吐出气音。
　　不管怎么说，劳斯莱斯还是得开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