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说起》一枝山桃

66、第 66 章

　　送吴曼到家后，颜山澜和陆子慕两人回到五岭镇聚缘宾馆。
　　忙活一天，又喝了点酒，颜山澜在车上迷糊睡了一会，到下车才醒。

　　陆子慕从车后座提出一袋零食，打开来给颜山澜看，是些蛋糕、面包、坚果之类的糕点零食。
　　“我现在不饿。”颜山澜裹紧衣服，看着他。

　　陆子慕收拢零食袋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搂着她上楼，“明天路上你想吃了再吃。”
　　岚县地区的饮食偏咸辣，爱用一种山区特产的香叶炸制的香油调味，颜山澜不喜欢这种香油的味道，因此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明天我们去哪里？”
　　“明天是三号，我们去看夕格木拉那峡谷，四号去金龙寺，五号去拓木仙那草原，可以看雪山，晚上就在那边露营，可以拍星空，六号逛一逛当地少数民族的部落村庄后去山城，七号回江城，这是大致行程，路上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随时调整。”

　　颜山澜仰着头听他细细说完，他认真的神情仿佛在做工作汇报，可是他的眼里明显有晶莹的微光。一股柔情逐渐充盈整个胸腔，颜山澜忍不住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陆子慕微微一怔，笑着问她:“偷袭我？”
　　颜山澜眨眨眼，“我这是光明正大。”
　　房门打开，再关上，两个人像是磁吸一般紧紧相拥深深相吻，万籁俱寂的小镇深夜，一时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阿澜，我想你了……”低沉的喘息里夹杂着喃喃呓语，“你想我吗阿澜……阿澜……”
　　充满磁性的嗓音带着滚烫的呼吸像电流一般传遍她的全身，颜山澜的身体逐渐酥软，意识逐渐模糊。

　　“嗯、唔……”
　　话未出口便被吞咽，爱欲情潮劈头盖脑席卷一切，天地亦为之一暗。

　　一场激烈的情事就像一场旗鼓相当的战争，必要打到双方都精疲力竭才会偃旗息鼓。
　　小镇的夜晚宁静如远古，两人情浓意酣，兴尽而眠，一夜安睡。

　　*

　　第二天依然是个艳阳天。
　　天蓝得像锦缎，大团大团的白云挂在山间，高耸苍翠的青山披着五色缠织的轻纱披肩，车子在山间缓缓而行，光影交错，色彩斑驳，车窗外则是一幅幅无限延展的油画。

　　颜山澜趴着车窗沿，贪婪地想将一路的美景尽数收入眼里，记于心中。
　　遇到适合拍照的地方，陆子慕就会在路边停车，两人下车走走看看，拍几张照片再离开。

　　“没想到这地方这么美。”
　　颜山澜一路都在感慨，置身于原始、神秘的自然之美里，一切形容词都是多余。

　　路上不时闪过一些小村庄，白色石头垒起来的院墙里飘着淡淡炊烟，鸡鸣狗吠之声隐约可闻，牵着黄牛的老人缓缓踱过溪桥，这里的时间好像停滞了，但生活似乎在这里找到了歇脚处。

　　“老大，你觉不觉得，其实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颜山澜转头问陆子慕。
　　陆子慕笑着问她：“我耕田来你织布吗？”
　　颜山澜嗔他一眼，懒得再说话。

　　“理想中的田园生活是美好的，但实际的田园生活却是艰辛的，我们都不具备在这里生活下去的能力和勇气，你喜欢这里以后我们再来，或者在这边找个小城市买套房，不时过来住一住。”

　　颜山澜看他一脸认真，不由好笑，“我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要来这里生活。”
　　陆子慕的眼里尽是宠溺的笑，“你要是真的想来，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怎么听着心不甘情不愿呢。”
　　“那就生死相随？”
　　“什么生啊死的，不许说。”
　　“那就……”
　　“妇唱夫随。”颜山澜抢答一波。
　　陆子慕轻笑应下：“好，那就妇唱夫随。”

　　两人一路有的没的闲聊，颜山澜在朋友圈刷到吴曼分享自己在老家吃的早餐，昨晚陆子慕回来时吴曼说的话重新回到她脑海。

　　“老大，曼姐她结婚了吗？”
　　“没有。”
　　“她现在有对象吗？”
　　“没听她提过，应该是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我昨天跟她聊天，觉得她很好，很优秀。”
　　“嗯，她很有能力，也很有想法，为她的家乡做了很多实事，很不容易。”

　　颜山澜仔细注意了一下陆子慕的神情，他的神情跟他聊起王兴程他们几个人时并无二致，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她发现了一个与他有关但他自己却不知情的秘密。陆子慕并不是什么感情迟钝的人，所以这个秘密一定是保管得很好，好到她都觉得有些心酸。

　　感情这种东西，跟能力，跟想法，跟很多东西都没有关系，究竟跟什么有关，或许没人说得清。
　　她决定让这个秘密烂在心里。

　　“希望我以后也能像她那样优秀，多做一些对社会有用的事情。”
　　“阿澜，你已经很优秀了，不用去跟谁比，做你自己就好。”
　　“你这叫……”
　　“情人眼里出西施。”陆子慕笑着抢答。
　　……

　　从五岭镇出发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开始进入夕格木拉那峡谷。
　　夕岚山区的命名源于一山一水，山便是岚山，最高峰是岚木朗格那山，海拔四千多米，山顶积雪终年不化，素称“神女雪山”，水便是夕格马措江，自北向南，在夕格木拉那急转向东，形成激流奔腾的峡谷奇景。

　　美景常在险处，夕岚山区的风景早已名声在外，早年由于交通不便，旅游的人始终不多，近些年整个夕岚山区完成公路畅通，山城和岚城两个主要的城市实现高铁、飞机通全国，地区旅游业逐渐呈兴起之势。

　　进入峡谷后，道路两旁的山势变得陡峭，两山间距收窄，视野所及均是苍茫的山，汽车蜿蜒盘旋在山腰，头顶只剩下一小片蓝天。
　　轰隆的水声隔山而来，汽车缓缓转一个弯，白浪滚滚、水声震天的夕格马措江便出现在眼前。

　　车沿着夕格马措江缓缓而行，在一个设有观景台的缓坡处停下。
　　观景台架设在江边一处突出的巨石之上，水流湍急，遇石起浪，激起的浪花足有一层楼高，观景台上的人们既害怕又兴奋，冒着被浪花打湿卷走的风险也要拍照。

　　走到离观景台几米远的地方，陆子慕牵住颜山澜，“阿澜，我们就站在这里看吧。”
　　“好。”

　　凉风细水迎面而来，两岸苍木奇崛诡异，深有戚戚然之风。两人沿岸走了走，拍了照片录了视频便回到车上。

　　临上车的时候，颜山澜抬头望了下狭长的天空，问陆子慕：“老大，这里可不可以飞无人机？”
　　陆子慕跟着抬头看了眼天空，又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可以是可以，但有点危险。”
　　“我们试试吧，应该会很震撼。”
　　“去大转弯的地方拍吧，效果会更好。”
　　“好。”

　　两人继续驱车往前，来到夕格马措江由南向东的大转弯处，水流之湍急，江浪之雄浑，涛声之震撼，比之刚才一路行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颜山澜拍了几段极为满意的视频，但是建立在无人机的牺牲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拍最后一段视频时，为了视觉效果，她让无人机来了个先俯后仰，无人机在斜着上爬过程中英勇撞山。
　　陆子慕在一旁想抢救都没来得及。

　　“对不起……”望着陆子慕费劲捡回来的支离破碎的无人机残骸，颜山澜懊恼之极。
　　近万元的东西分分钟被她摔成渣渣，这还是陆子慕送她的礼物。
　　陆子慕倒是笑了，“你是对我道歉，还是对它道歉？”
　　“啊？”

　　陆子慕将无人机残骸收好，牵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要是对我道歉，就不用了，要是对它道歉，也没必要，无人机的命运之一就是炸机，它只是在践行它的命运罢了。”
　　颜山澜垂头丧气，当初把相机摔了的心情也不过如此。

　　“你送我的东西被我弄坏了，你不生气吗？”
　　“我把它送给你是希望它能让你开心，不是让你把它当宝贝一样供着，再说了，东西坏了还可以再买。”
　　“可是……”

　　“阿澜，不要不开心，等回去我再给你买一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陆子慕摸摸她的头，“比起无人机，我更在意你开不开心，要是再买一个你会开心，那我就再买一个。”

　　“……你有钱也不能这样吧。”颜山澜眼里明明还噙着泪，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么贵再买一个要是又炸了岂不肉疼。
　　陆子慕嗤地一声笑，捧着她的脸揉了揉，“千金难买美人笑，你笑一个。”
　　颜山澜把他的手扯下来，别开脸，“你怎么这么……”

　　陆子慕再次将她的脸捧着转过来，柔声道：“好了，不难过了，我刚看了下，说不定还能换配件修一下，修不好了再买新的。”
　　“修不好也不要再买了，摔了我心疼。”
　　“多摔几次就好了。”
　　“……”

　　下午两人到了夕格马措江一个支流上的小镇，小镇坐落在高山低谷，地势相对平坦，街道宽阔整洁，沿河家家户户都种满鲜花，蓝天白云下宛若隔世仙境。

　　小镇以高山温泉出名，旅游业已比较成熟，沿山有许多温泉酒店和疗养机构。两人在山脚一家温泉酒店办了入住，略作休息后开车去了离小镇不远的一丛高山湖泊群，湖水青蓝，高山宁静，与上午的急流峡谷截然不同，颜山澜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些。

　　看完湖泊群回到小镇，两人信步闲逛，拍照录像，不亦乐乎。到了夜里，小镇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一般，沿着河流亮起五彩的灯，歌声飘然，缠着夜风，顺着河水，一路往夕格马措江，往遥远的大海而去。
　　整个小镇就像一颗遗落在山里的水晶球，璀璨绚烂，如梦如醉。

　　颜山澜在一家小酒吧里遇到了一直特别喜欢的一支小乐队。乐队的每一首歌她都会唱，最后乐队主唱干脆直接将她请上了台。
　　音乐给人以梦，从酒吧出来，颜山澜仍然沉浸在音乐编织的梦里，她没有喝酒，却觉得醉得厉害。

　　“老大，我感觉我们现在好像在梦里。”
　　躺在酒店露天温泉里的时候，颜山澜依然没有醒，头顶的繁星像是钻石碾碎成粉末撒落而成，夜色温柔得让人心软。

　　陆子慕转头看着她，深沉的眼眸里有如星辰一般灿烂的光，藏起来的双眼皮里有无尽温柔的笑。
　　颜山澜探身在他的眼角吻了吻，“要是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就好了。”
　　“阿澜，这不是梦。”

　　“老大，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

　　“当你突然看我的时候
　　当话语开始多余的时候
　　当心慢慢靠近的时候
　　这时天刚好黑了

　　当我快忍不住的时候
　　当别人开始多余的时候
　　当爱悄悄来临的时候
　　这时天刚好黑了

　　无需言语
　　无尽浪漫
　　无限可能的夜晚

　　让蜡烛代替所有灯
　　让音乐代替话语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
　　如果要我开口
　　只能说一句话
　　让我成为你的有可能

　　让yes代替所有no
　　让勇敢代替所有酒
　　刚下眉头却上心头
　　如果要我选择
　　只能爱一个人
　　让我成为你的有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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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澜唱的歌:《有可能的夜晚》曾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