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说起》一枝山桃

56、第 56 章

　　吃完饭，陆子慕收拾了餐桌和厨房，颜山澜端着水杯跟在他身后进进出出，看着他忙前忙后，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老大，要不是我亲眼目睹，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平时这么……”
　　陆子慕抬头看她一眼，眼角满是笑意，他不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颜山澜搜肠刮肚，终于还是否定了“贤惠”一词，“这么厉害！”

　　“真的吗？”
　　“嗯！”颜山澜重重点头，“我好想给你录个视频发到公司群里，让大家看看你其实多么的和蔼可亲。”
　　陆子慕:“……我平时看起来很凶吗？”

　　颜山澜抱紧水杯，小心回答:“也不是很凶，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严肃。”
　　陆子慕想了想，“我在学习和工作的时候会比较专注投入，顾及不到别的，所以可能会让你觉得严肃……生活中你还觉得我严肃吗？”

　　颜山澜迟疑着点头，“你现在这样就挺严肃的。”
　　陆子慕哑然失笑，颜山澜立刻道:“这样就不严肃了。”

　　陆子慕从水池边转身，笑着对她甩了甩手，他刚洗完手，甩得水珠纷纷朝颜山澜的脸上飞，颜山澜后退一步，手下意识伸到面前去挡，杯里的水登时一扬而尽，一股脑全泼在了陆子慕身上。

　　四目相对，懵怔无语。
　　“哈哈哈……”
　　颜山澜终究没忍住，大笑起来。

　　陆子慕拎了拎自己被浇透了半边的衬衣，将衣服下摆从皮带下扯出来，水顺着衣角滴了起来。
　　颜山澜找来一条干净毛巾，替他擦了擦下巴和脖子上的水珠，她一边擦一边笑:“老大，你不能怪我，是你先动的手。”

　　陆子慕从颜山澜手里接过毛巾自己擦了擦衣服，抬头见她笑个不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不许捏我脸。”

　　颜山澜去打陆子慕的手，陆子慕躲过她的手继续伸向她的脸，颜山澜又打，他又躲过，如此来回几次，正当颜山澜瞪起眼睛要恼了的时候，陆子慕轻声一笑，手掌打开，捧住她半边脸颊，低头吻了下来。

　　心口怦然一跳，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身体里某个隐秘的角落仿佛有某种东西在破土而出。
　　颜山澜闭上眼睛，双手轻搭陆子慕的腰，仰头迎着他的吻。
　　他的唇柔软又饱满，他的吻温柔又热情，她感到熏熏然陶醉，又感到翩翩然兴奋。

　　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肩背，落手处仿佛燃起火星，她情不自禁地跟着这只手的力度往前靠去，贴上来的身体虽然隔着湿透的衣服，却依然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强烈的男人气息里夹杂了一缕极淡的雪中腊梅香，诱惑着她靠近，再靠近。
　　空气灼热异常，头发丝里开始冒汗，呼吸早已紊乱无序，心跳如雷，震动着彼此的身体，低沉的喘息一声一声冲击着耳膜，每一下都穿透身体，直击灵魂。

　　“阿澜。”
　　陆子慕停下来，紧紧抱住她，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揉碎。

　　“阿澜。”
　　他的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她的内心深处传来，让她的心弦颤动不已。

　　“阿澜，我想你……”陆子慕的唇从她的耳后一路吻上来，咬住她的唇，缠住她的舌，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他再次停下来，唇对着她的唇，眼睛盯着她的眼睛。
　　“阿澜，我想要你，可以吗？”

　　烫人的气息重重地扑在她的脸上，他的眼睛里仿佛燃着两座火山，她感觉自己正在这火里融化。
　　颜山澜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含住他的唇，像吮吸一颗不会融化的糖果，反反复复，甜甜蜜蜜。

　　她的主动对陆子慕来说像是某种鼓励，他向前一步将她抵到墙上，手托着她的头和身体，深吻而下。
　　他不再克制，埋首在她的颈肩、下颌，直至胸前。

　　颜山澜的双手从他的腰到他的肩背再到他的头，火山爆发之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他。
　　身体突然悬空，陆子慕将她打横抱进了卧室。

　　柔软如云的被子接住了她，滚烫而又沉重的身体压了上来，卧室没有开灯，窗帘紧紧拉着，昏暗的室内只听见两个人低沉的喘息声。

　　陆子慕起身的瞬间，颜山澜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一个归属理智管辖的念头突破重围闯进她的大脑。
　　【你是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

　　没有时间给她多想，陆子慕的吻再次落了下来，她用尽力气推他的肩，话不成句，“老大，老大……没有那个……不行……”
　　陆子慕停下动作，仍然伏在她身上。

　　“老大，没有那个万一，万一……”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翻腾的情.欲让她想要就此沉沦，但瞬间闪现的理智在死命拉扯她。

　　陆子慕紧紧抱住她，擂鼓一样的心跳声震得她身体发麻，过了许久，他的呼吸稍微平静下来。

　　“别怕，我们不做，没有就不做。”陆子慕小心吻走她眼角的泪，从她身上翻下来仰躺着，抱着她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

　　“阿澜，你听到了吗？这是我的心跳，它为你几乎要发狂。”
　　强劲有力的心跳像是空山鼓鸣，震耳欲聋。

　　颜山澜仰头去看他，陆子慕手摸着她的脸，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别看我，我会忍不住……”他的声音仍有些沙哑，像是在极力克制，“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颜山澜莫名有些鼻酸，双手紧紧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一下又一下心跳声，像某种古老而浑厚的曲子。
　　她缓缓伸出手，试探着往下，“要不要我……”

　　她不知道话要怎么说出口，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爱，很久没有跟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现在这种清醒状态下，她满心都是羞涩和难为情，但她又不想看他难受。

　　陆子慕抓住她的手，将她的身体抱紧了，他叹一口气，“阿澜，别乱动了。”
　　颜山澜听了他这话再也不敢动弹，缩着脖子躺在他怀里，两个人安静地躺了许久。

　　“阿澜，下午你想出去吗？”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像在演奏一首悠扬的曲子，她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喜欢的人正紧紧抱着她。
　　“不想。”

　　“我也不想。”陆子慕再次用力将她抱紧，好一会才松开，“我回去换件衣服再过来陪你好不好？”
　　颜山澜抱紧了他，有些恋恋不舍。

　　陆子慕脸摩挲着她的头顶，低声问:“阿澜，今天晚上我可以留下来吗？”
　　颜山澜心头一跳，将脸埋进他的臂弯里，小声应了句“好。”

　　陆子慕轻声笑了，吻了吻她的发顶，松开她，坐了起来。
　　衣服仍有些湿，但他还是穿上了，颜山澜看着他扣扣子，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了？”陆子慕看着她。
　　颜山澜起床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崭新的浅灰色衬衣，衬衣包装盒上还有一条深色领带。

　　“送给你。”
　　陆子慕接过来，看看衣服，又看看颜山澜，“真的是送给我的？”
　　颜山澜点头，“那天和思思去逛街买的，你试试？”

　　陆子慕二话不说直接脱衣，颜山澜脸颊一热，连忙别开目光，陆子慕轻轻一笑，飞快穿上她买的衬衣，将领带递给她。
　　“你来帮我系。”

　　颜山澜接过来，目光仍然避开与他的对视，陆子慕低下头，她将领带绕过他的后领，手滑到前面，摆弄两下后愣住了。
　　“……我不会。”

　　她以前学过，但可惜没有机会用，后来时间长了就忘了。
　　“我教你。”

　　陆子慕抓住她的手，左右上下，慢动作教学，最后一步时，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往上推，一个简单的领结就打好了。

　　颜山澜后退一步打量他，肩宽腰窄，身形挺拔，浅灰色衬衣配深色领带，相比较而言没那么冷酷，也符合他内敛的气质。

　　“好看。”颜山澜抬头看他，由衷地道。
　　“阿澜，谢谢你。”
　　陆子慕走过来抱住她。
　　“周一上班你要穿。”
　　“嗯。”

　　陆子慕蹭了蹭她的脸颊，在她耳根低声道:“阿澜，我还是要离开一下。”
　　颜山澜知道他指的什么，只顾抱着他不说话。

　　陆子慕走后，颜山澜看着卧室床上乱糟糟，换了个四件套，洗了个澡，衣服床单被罩都扔进洗衣机里，洗衣机唰唰地转起来。

　　窗外的秋雨仍然在下，飘飘洒洒，丝丝缕缕，绵延不绝，落叶被雨水打湿，像落了满地斑斓的蝴蝶，小区门口依稀几个举伞的行人，一两台进出的车。

　　颜山澜在阳台站了一会，回屋吹干头发，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茶几上有一碗已经剥好皮的红心柚，果肉饱满红润，码放得整整齐齐，看着十分可爱。
　　不用想也知道是陆子慕在等她起床时剥的。

　　颜山澜给柚子拍了照片，抱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刷手机，先刷了一波朋友圈，给孙思思昨晚的朋友圈点赞留评，朋友圈刷完切进小号，翻了翻自己写的一些心情日记。

　　时间和处境不同，心情感悟也不同，她喜欢每过一段时间回顾一下过去的心情，这样能更好认识自己。

　　最初对陆子慕的排斥看起来是一种纯粹的理智，但其实夹杂了许多本能的感性，正是因为本能感知到了他的吸引，才会极力用理智说服自己远离，毕竟对她来说，吸引在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危险。

　　然而吸引就是吸引，人类永远抗拒不了的本能吸引并不会因为一个人足够理智就消失，相反，理智常常让吸引变得更强烈。

　　极度想见一个人的心情往往和极度害怕见一个人的心情一致，都是迫切又带着恐惧，当在同一个人身上体验到这两种看似不同实际相同的心情时，这个人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她怀着一往无前的心情打下一行字:【凭心而行，后果自负。】
　　配图是手里的那碗柚子肉。

　　她终究还是不够洒脱，对结果的在意让她写下“后果自负”四个字。然而“后果”是容易推想的，“结果”却不是。她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呢？似乎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眼下来说，在一起就好。

　　手机跳出一条新消息。
　　孙思思:【颜大姐，终于通网了？】
　　颜山澜:【……】
　　颜山澜:【刚有空。】

　　孙思思:【哦，昨晚挺忙呢，和陆老大？[色色]】
　　颜山澜:【……】
　　颜山澜:【昨晚发烧了，睡到快中午才起。】
　　孙思思:【怎么了？】

　　颜山澜打了一行字又删掉，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孙思思接起电话，问:“干嘛？我要出门了。”

　　“我正想问你呢，你把我和宋豫章的事情告诉了陆子慕，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孙思思语气变得正经了些，“你们吵架了？”
　　“……倒没有。”

　　“那你昨晚怎么会发烧？姓陆的对你做什么了？”
　　孙思思义愤填膺，对陆子慕的称呼都变了。
　　“没有没有。”

　　颜山澜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当然，两人亲密接触的事情就略过了。

　　孙思思嘻嘻直笑，“我可不信你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么久什么事都没发生，不展开说说吗？”
　　“这不是重点好吗？”
　　“那什么是重点？我告诉他是看他还算有诚意，给他个机会，他要是有什么介意的，趁早互不耽误。”

　　颜山澜沉默了一瞬，“为什么你觉得他可能会介意我的过去？”
　　孙思思这次没有快言快语，安静了一会才回答:“因为你对过去那段感情太过投入和执着，将心比心，换做是我，我很难一点都不在乎，尤其你还在他面前哭了好几次。”

　　“……可是那又不代表我对宋豫章还有什么想法。”
　　“那又怎样？宋豫章在你生命中留下的痕迹，他能彻底抹去吗？爱情里谁还没点占有欲？”

　　“他自己之前也谈过恋爱啊，前女友还是我们公司副总呢，估计现在每天都有联系，我还不是什么都没说。”
　　“那你假设下他在你面前为前任崩溃，你试试你能忍几分钟？”
　　“……”

　　“先不说了，我要出门了，等晚上回来我再跟你说说昨晚骁哥干了什么蠢事……”
　　电话那头传来孙思思嘴被捂住以及争夺手机的嬉笑声。

　　“阿澜，拜拜！”
　　肖骁在那头大喊一句，挂断了电话，颜山澜捧着手机一阵好笑，但很快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