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说起》一枝山桃

17、第 17 章

　　颜山澜没有回那条消息，陆子慕也没有再追问。
　　周一回去上班的时候，陆子慕并没有出现，后来才知道他是去滨城总部了。
　　部门里也有些想看戏的人特意前来关心颜山澜，最后都被许晓雨和张悦可怼走了。
　　表面上流言蜚语都平息了，但颜山澜很清楚，实际上大家肯定在暗戳戳等着吃大瓜。
　　她只有更加努力埋头工作，同时与部门里的人保持更远的距离。
　　时间会说话的。

　　“请问颜山澜颜小姐是哪位？”
　　忙碌的办公室里传来一声高喊，一个外卖小哥抱着一大捧玫瑰花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颜山澜。
　　外卖小哥一看就知道谁是他要找的人了，他走过来，将玫瑰花放在她桌上，拿出一张单子给她签收。
　　她看了一眼，收件人的地址名字都没错，就是她。
　　但她不知道这花是谁送的。

　　“师父，你谈恋爱了？”
　　张悦可第一个冲上来，激动地问。
　　“没有。”
　　“那就是追求者送的了。快看看是谁？”
　　颜山澜拿出卡片，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愿你天天开心，年年幸福。
　　“谁啊，怎么没署名。”许晓雨也凑了过来。
　　“暗恋？哇，这年头还有人搞暗恋啊！”张悦可大叫。
　　“早知道我就晚点分手了，这样今天就有花收了。”许晓雨惆怅道。
　　“姐姐，你要庆幸分手了，不然要是有对象七夕还没收到花，岂不是更心塞！”
　　“张悦可！”许晓雨气得爆炸。

　　办公室里一阵哄笑，反正陆子慕还没回来，大家就都说笑了开来。
　　“小可，你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许晓雨旁边的男同事打趣她。
　　“首先当然要长得帅，个子要高，至少要一米八，人要有趣，太死板的我不喜欢，要跟我一样喜欢唱歌……”张悦可列了一长串条件。
　　男同事:“……当我没问。”
　　许晓雨打断她，“我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这样的男朋友。”
　　“哪里？”张悦可眼睛一亮。
　　“梦里啊妹妹！”许晓雨笑得直往后仰。
　　“哈哈哈哈哈哈……”

　　张悦可气得抄起一份文件就冲了上去，刚到桌边就看见许晓雨止住了笑，迅速摆正椅子盯着电脑，办公室其他人也都各回各位，迅速板正脸孔。
　　“你干嘛？”张悦可举着文件一头雾水。
　　许晓雨向她狂使眼色。
　　“小可，回来。”颜山澜叫了她一声。
　　张悦可一回头，吓一哆嗦。
　　陆子慕不知什么时候板着他那副冰霜脸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他的目光在颜山澜桌上那捧玫瑰花上停留了一秒，随后看向了李珊珊。
　　“李珊珊，把宁氏集团历次开会的会议录音和文字资料找出来给我。”
　　“好。”

　　办公室安静了一会，张悦可小声道:“师父，这个人真的没意思，再帅也不能要。”
　　颜山澜丢给她两摞资料，“张悦可，两周之内，你要是不把公司的产品和这些客户情况弄清楚，我估计问题就不是你要不要他，而是他要不要你了。”
　　张悦可嘟囔了一句，“我才不要他呢。”

　　颜山澜叹了口气，回头看见那捧玫瑰花占去了一半的桌面，想了想，把花搬到茶水间放着了。
　　但她回来坐下没两分钟，一声同样的高呼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闷。
　　同一个外卖小哥，同样捧着一束玫瑰花，叫了同一个名字。
　　“师父，你到底有多少追求者啊？”
　　张悦可哀怨道。
　　“你师父我也想知道。”

　　颜山澜签了字把签收条还给小哥，想了想，叫住小哥，“你们送花能查到是谁送的吗？”
　　“我们看不到的，你可以问下花店。”
　　“好的，谢谢！”
　　颜山澜拿出花里的卡片，这捧花倒是有落款。
　　乔冬凌。
　　“这人是谁啊？”
　　“相亲对象。”
　　颜山澜扶额叹息。

　　“长得帅吗？相亲真的能遇到喜欢的人吗？……”
　　张悦可叽叽喳喳就跟一只小麻雀一样，颜山澜一把将她推开，第一次摆出师父的威严，“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把昨天客户提的需求整理出来，你就别叫我师父了。”
　　张悦可啧啧摇头，“好吧，师父，保证完成任务。”

　　手机响起，乔冬凌的微信头像跳了出来。
　　乔冬凌:【阿澜，节日快乐！】
　　颜山澜:【花收到了，谢谢！】
　　端午节回老家的时候被母亲忽悠陪她找闺蜜玩，结果稀里糊涂相了个亲。

　　“跟你一样是江城大学毕业的，在江城上班，事业编，有房有车，年纪也只比你大一岁，老家跟我们在一块，家里条件跟我们也差不多，独生子，父母体制内单位，他爸爸跟你舅妈一个系统的，他妈妈是你爸以前那个单位的，也都快退休了，我和你爸都觉得再合适不过了，知根知底，门当户对，我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母亲的话在脑海中回响，合适，就可以吗？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等了许久，消息才进来。
　　乔冬凌:【阿澜，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端午节回来后，乔冬凌明里暗里约了她几次见面都被她拒绝了，为此老妈对她进行了几次训话。
　　颜山澜:【我今天晚上估计要加班。】
　　乔冬凌:【晚一点也没关系。】
　　颜山澜打下“会加到很晚”几个字，手指却在发送键上停住了。

　　她回想了一下他们当初见面时的情景，他当时坐在她对面，中等个子，微胖，不太爱说话，但脸上总是挂着笑，长辈问什么答什么，饭桌上很会照顾人。
　　关于这个人，她再想不起别的什么了。
　　要是去见面会怎样？
　　吃饭，聊天，观影，逛街。
　　牵手，拥抱，接吻，上床。
　　结婚，生子，老去，病死。
　　她悬着的手指点了下去。
　　对面许久没有再回信。

　　颜山澜放下手机，将花抱到茶水间，茶水间的台面已经没有多余空间，她转了一圈，将花放在了微波炉上。
　　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之前那束花上。
　　黄玫瑰，花语：幸运、已逝的爱。
　　在一起七年，她没有收到过宋豫章的花，反倒在分开后四年收到了。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她苦笑一下，转身，抬头，看见了陆子慕。
　　他站在茶水间的门口，手里拿着水杯，定定地望着她。
　　她礼貌地笑了笑，低头从他身旁走过，清冽的香水味在她鼻尖拂过，她想起去年冬天大雪里玉泉寺的腊梅。
　　凉凉的，淡淡的，清静幽雅。
　　让人思之难忘。

　　下班时间一到，张悦可第一个站了起来。
　　“你的任务呢？”
　　“发你邮箱了。”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桌面，“师父，你不去约会吗？”
　　颜山澜打开她的邮件，没说话。
　　“师父，你的花等会怎么拿回去？”
　　“就放公司吧。”
　　“哦，师父，我下班了，拜拜，节日快乐，祝你早日脱单。”
　　张悦可一溜烟跑了。
　　许晓雨也没比她慢多少。

　　颜山澜看完张悦可整理的客户需求，给她做了些提炼修改，又更新了手头各项工作的进度，顺便清理了一下电脑桌面。
　　做完这些工作，时间还早。
　　“阿澜，今天还加班啊？”李珊珊从她桌前经过，笑着问她。
　　“马上就下班了。”
　　颜山澜关掉电脑，整好桌面，拿出包收拾了一下。
　　离开座位前，目光不经意扫过陆子慕的办公室。
　　他还在加班，一如往常。
　　她将椅子推入桌底，转身出了公司。

　　地铁里挤满了人，她勉强在车厢一个角落里站稳了。
　　“阿澜，你来不来？群里说的，我和骁哥在中心街日落酒吧组的局，你又不回消息。没别的人，筱娅，阿钧，还有两个骁哥的哥们，你也见过的，你一起来玩吧？”孙思思的声音在吵吵嚷嚷的地铁里仍然富有穿透力。
　　“今天七夕，你不和骁哥过二人世界，组局干什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组局当红娘啊。”
　　“……”
　　“不是，就一起玩嘛，你来不来？”
　　“我不去。”
　　“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不想去，我不喜欢酒吧那种环境。”
　　“今天这个不是闹吧，你来了就知道，不吵。”
　　“我真的不想去。”
　　“那你一个人准备干什么，躲在家里睡觉吗？我不管，你必须来，你不来明天去新疆我就不跟你玩了。”
　　“思思……”
　　“你现在在哪里，我和骁哥去接你。”
　　“……”

　　半个小时后，颜山澜坐在了中心街日落酒吧的一个卡座里。
　　这是个清吧，大厅和卡座基本已经坐满，舞台上有人在唱歌，比预想的要清静。
　　来的人除了肖骁一个朋友外，其余颜山澜都认识，唐筱娅和范维钧是她大学好友，宋朗是肖骁的大学室友，她之前见过一次。
　　孙思思给她倒了一杯酒，“这是果酒，跟果汁差不多，你尝尝。”
　　颜山澜酒量比较浅，平时在外面也不常喝。
　　不过今天倒是可以喝一点。

　　唐筱娅问：“阿澜，你平时跟客户不要喝酒吗？”
　　颜山澜笑道：“我们公司都知道我酒量不行，平时喝酒都是我们领导喝。”
　　孙思思问：“就是你那个英雄救美的领导？”
　　唐筱娅激动了：“什么英雄救美，什么故事，我要听！”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哪有什么英雄救美。”颜山澜转移话题，“筱娅，你那位IT男呢，怎么不带出来给我们见见。”
　　唐筱娅喝了口酒，“早就散了，不然今天我会来跟你们过？”
　　“为什么分？不挺好的吗？”
　　“哎，一言难尽，他眼里只有工作，我就让他跟他的电脑过了！”

　　“哈哈哈哈……”孙思思笑倒，一抬头发现三双哀怨的眼睛盯着她，肖骁、宋朗还有另外那个男人都是搞IT的。
　　“骁哥，你不一样，我不会让你跟电脑过的。”孙思思连忙安抚肖骁，见另外两个男人闷头喝酒，招呼了起来，“你们俩也是，不要总是抱着电脑嘛，你抱着电脑哪还有手抱女朋友？”
　　宋朗和另外那人碰了个杯，“说得我们好像乐意抱着电脑似的。”
　　范维钧看一眼颜山澜，默默加入，“我没有抱着电脑，也一样没有女朋友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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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思思：“好了好了，换个话题，喝酒。”
　　唐筱娅：“光喝酒有什么意思，玩点什么吧。”
　　孙思思：“玩什么？”
　　舞台上音乐响起，唐筱娅提议：“简单点，听曲猜歌，第一个猜出来的不用喝，其余人都喝。”
　　结果颜山澜完胜。
　　作为一个重度音乐迷，一般流行歌曲没有她没听过的。
　　但是她却喝得比谁都多。
　　孙思思终于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了。

　　“阿澜，你怎么回事？”
　　“没事啊，既然要玩就要玩开心嘛。”颜山澜又喝了一杯。
　　孙思思抢下她的酒杯，“行了，不喝了，也不看看你什么酒量，喝醉了我可扛不动你。”
　　颜山澜把酒杯抢过来，“我没醉，不用你扛。”
　　一桌人面面相觑。

　　唐筱娅：“思思，我们一起送她回去吧。”
　　孙思思：“好，走吧。”
　　颜山澜手一扬，举起酒杯挑衅：“我不走，我还要玩，你们也太菜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