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越女的追夫日志》多行不宜

85、第 85 章

　　叶五一向是个中高手，见慕秋明显的情绪低落下去，他换了个语气挑出新的话头。

　　“你不是说去宫里看看吗？”

　　“我说过吗？”慕秋努力回忆，“我说的好像是去十三陵吧？”

　　“还是朱元璋的？”叶五忍着笑问她，眼神透过散落下的刘海看向慕秋，仿佛里面藏着水波。

　　慕秋不知他干嘛发笑，于是把叶五的笑当成了对自己的不理解。反问，“不能吗？我还是挺佩服他的。”

　　“能，当然能了，我也佩服他，”叶五又贴近追问，“那去不去呢？”

　　慕秋把脸后移了些，为的是能看清太过于靠近的叶五，“你干嘛这么着急？紫禁城反正一直在那啊。”

　　叶五的眼睛闪了一下，他皱了皱高挺的鼻梁，冷哼一声，把不屑和鄙夷统统放到了那张满是玩世不恭的脸上，最后居然笑了起来，双臂撑在脑后像是累极了一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慕秋不明白为什么一句话可以让他有这么多的情绪。

　　“哎……”叶五不语，找了块稍长点的假石便躺了下去，石短身长，无奈只能屈起一条腿踩在石头上才将将稳住，就这样也不错，比站着舒服多了，起码没这么疼了。

　　慕秋走出两步才发现人家都躺倒了，于是又再回来蹲到他躺着的假石边，问：“打架很累吧？”

　　“打架好啊——”叶五转头看她，眯着眼说，“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慕秋点点头，但换来叶五的一记敲，“你点个屁。”

　　慕秋毫不客气，一记又敲了回去，叶五哀嚎了起来，慕秋站起身又踹了他腰间一脚，反呛他：“屁！我知道的比你多多了！”

　　“好好好，你知道的多，那你到底去不去？”叶五问。

　　“不去！”慕秋回绝的干脆利落。

　　“那去不去见我阿玛？”叶五紧赶着又问。

　　“不见！”

　　“当不当我福晋？”

　　一句赶着一句，像是憋闷许久的鸟儿猛的发现了敞开的门窗，想也不想的就飞窜了出去。

　　“不当！”

　　一片枯叶从树上落下，带着被霜打过的暗褐色。

　　“得！”叶五从石头上跳起来，转头就走，那片树叶被踩过发出喀嚓的脆响。

　　慕秋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脏在胸口慢慢缩紧，接着便被释放。她连着长叹两口气，一口为自己另一口还是为自己。

　　叶五起初走的很快，但之后越走越慢，他的心被栓在了原地，越是离得远越是被扯得疼。他不信自己会被一个女人牵绊住，况且他已经够有耐心了，比对法国的小野猫有耐心多了！

　　他恼怒的一拳打到身边的树干上，大树有四人合抱这么粗，自然是纹丝不动的。叶五觉得自己的感情就像砸在大树上的拳头，无法撼动，得不到回应。

　　疼痛缓慢的如蚂蚁密密的从骨节处爬来，先前与柯怀思的打斗的痛是激烈的瞬间的，而这种则是爬进去，钻进去。

　　他收回拳头，以左手手心摩挲着早就渗出血干了又蹭破的骨节，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大树的树干，好像过了很久有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在叶五耳边说了什么。

　　“你看清楚了？”叶五猛地转头问他。

　　“真真的，”小厮急的一脸汗，“这事我哪敢没看真就到您这边瞎说啊！”

　　叶五低眼稍想了想，就让小厮先回去，事情他知道了。

　　小厮为难的说：“不是小的多嘴，恐怕看到的不止小的一个。”

　　叶五心里有谱，这种事瞒是瞒不住，况且这种事最终也不是要瞒住的。他妈的！叶五烦躁的一脚踹上了树干，“哗啦啦”——枯叶总算是落下了两三片。

　　心中滚过胡同里骂人的言语，他三步跨作两步风风火火的就跑向了湖边的那座新修起来的屋子。

　　远远的就看到屋子外面站着张安达，张安达见到叶五先是要打千，被叶五拦着，接着他要用身子挡着叶五不让进。

　　叶五冷笑，对这位稍有些佝偻身子的太监说：“别让我动手。”

　　张安达还是那样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他白净的脸上是有一些焦急在的，可他在努力的压着，不能露出来让主子们看见心烦。

　　“五贝勒您不能进。”张安达恳求道。

　　“让不让？”叶五咬着牙蹦出的字，每一个都像石头一样硬。

　　“五——”

　　张安达的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这一拳叶五留了力可对太监来说也是够重的了。张安达整个弯曲下去，他哼哼着抓着叶五的裤腿，连一个求字都发不出。

　　叶五稍微一挣就走脱了，他抬脚用力一踹，只听里面门栓处发出“咔嚓”一声，重物断裂掉在地上。门自然是开了，一边竟然有些歪斜的挂在了新漆的门框上。

　　里面一片昏暗，扑出来一股怪异的味道，这味道奇臭中混着异香，初闻反胃，闻多了竟然觉出了丝丝甜腻，使人迷醉想沉进去。

　　叶五大吼一声：“妈的！都给老子滚出来！”

　　“你发的什么疯！”一声呵斥先从里传来，走出的人却是三格格。

　　她穿着常服，竖着二把头，鬓边别着一朵淡紫色的绒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旗人家女子，跟在她身后的自然是莺哥。

　　莺哥见到叶五马上绕过来请安万福，被叶五晾在一边理也不理。

　　“你发的什么疯？！”叶五反问，每一个字都一样但语气大有不同，似乎每一个字都带着冷笑，无遮无挡的砸到三格格的头脸上。

　　三格格有些心虚，她挡在大门处，对叶五说：“你快回去罢，就当不知道。”

　　“哼！”叶五挽起袖子斜眼看着自己姐姐，平时他对谁都能混不吝只有对姐姐的时候才会正经起来几分，现如今也不必了，他推开三格格，走进了屋子。

　　一进去就是并排躺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知道叶五要进来，先拿了边上的锦被把自己头脸遮住，旁边还站着一个更小点的女子，她容貌在黑暗中看的不真切，有些模糊不像个真人。

　　叶五冷笑起来，唰的将袖子甩了一下，朗声道：“索绰罗叶五拜见陛下！”

　　锦绣被窝里的人没有声音，叶五再加重了声音道：“祝陛下一入新年、万事如意、五谷丰登、天下太平、民安乐业、边尘永息、大吉大吉！“

　　锦绣之中传来低低的哭泣声，三格格使劲双手推了叶五，根本推不动弟弟的身子。

　　叶五放下抱着的拳，一只手拉住了被角，“躲在里面自然是万事如意！不如意就抽两口也如意了！”说完不理身边三格格的缠打，这么一掀，大大的被子就被丢到空中。

　　屋中的人发出惊呼，都看着这床明黄色的缎被飘落下来。

　　张安达忙的跑上去，拾起被子再给床上二人盖好，里面的女子恨恨的坐起来，用手打开被子掩面哭泣，床边站立的小一点的女子却没有哭，她咬着嘴角鄙夷的眼神投向那个始终躺在床上不肯动一下的男子。

　　见叶五要上前，不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三格格上去几乎是趴在了叶五身上，哭着求道：“不要闹了，快不要闹了！他始终是……”

　　“是什么？”叶五低头看姐姐，“他要不是也轮不到我来教训！”

　　“他们已经很可怜了……”三格格垂泪。

　　“他们可怜？你要不要去外面看看那些老百姓们可不可怜？”叶五怒道，“他们好歹还能躲藏在这屋内之中，外面的百姓呢？”

　　“百姓日夜闷头劳作，无非是迎完李自成再迎吴三桂，”三格格用手巾擦去脸上的泪痕，继续哭道，“虽然日子苦些，但始终不需要面对亡国灭族之痛啊！”

　　叶五先是震惊，转而仰头冷笑，果然一个庞大的帝国能这么快走到穷途末路是有原因的。对自己的百姓竟然如此冷血，完全没有明白对于国家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需要体谅的统治者！

　　少年时期就离开大家族留洋海外回来后又混迹市井的叶五，更能看透一些事情。京畿重地尚有饿死桥下的人，更别说在远离皇城的地方是怎样一副景况。

　　他知道百姓们的苦，他甚至可以理解百姓对他们这班贵族的痛恨。

　　可光他知道有什么用？连他姐姐这层的人就无法感受到了，何况再上去呢？所以，大厦倾倒是必然的，也是无可挽救的。

　　当年派去留洋学习的少年们归来可曾有用武之地？叶五悲哀地从自己想到才赶走的汪师傅的儿子。

　　没救了。

　　身后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急切的好像有大事发生。叶五转头看到莺哥正着急慌忙的带了对大清衷心无比的索大人——他阿玛，身后自然也跟着额娘，最后还有一位老福晋。

　　叶五看着拉拉杂杂的一帮子人，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丢一床龙被子就能引来这么多，怪不得听到逊位后外面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急不可耐的要为他们的主子出头，想要回到昔日的荣光幻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