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这东西》若水飘

2、怨气 纵深

　　3

　　满屋子都是水，这老屋彻底是没法住了。刷墙，修缮，忙乎半月，一场大雨都白忙了。
　　秀华看着地上盆盆罐罐里往外溢的水，有点泄气。她索性换掉湿淋的衣服，在里屋的一个角落里找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静静在屋里听噼噼啪啪的雨。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门栓还没打开，门缝里透出一双小眼睛争先恐后射出贼溜溜的光，让人不由想起三十年前那个令人恐怖的罪恶的夏夜。

　　夏季收麦时节，村里的壮汉们都会三三两两结成队伍挨着村子割麦子，赚点零花钱贴补家用。
　　王老二临走前，再三叮嘱秀华，看好门，照顾好孩子，小心村里的光棍汉子，夜里翻墙。
　　秀华房里的灯彻夜不息，引来了老大老三的不满，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每到夜里，村里的电闸就跳了。接下来，村委会就有了晚上九点停电、省电的规定。
　　事情就发生在规定刚出现的当晚。

　　电刚停，秀华半夜翻身时，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月光下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好似点亮的灯，还没来得及喊叫，那人就一咕噜翻身，推门消失在黑幕里。
　　秀华吓得气也不敢出，惊魂未定就去敲大嫂的门。
　　谁知道却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
　　“不偷腥是个男人吗？你家的掌柜，跟我家的相好着，我们这样做，也算一报还一报，公道。”
　　秀华跌跌撞撞进了屋就像丢了魂。怎么是这样？
　　那个男人是？为什么嫂子要这样做？然后就有了口水满天飞的日子，接下来又有了村子，三两个母夜叉的争风吃醋。

　　4

　　秀华站在院里，打量着屋外这个人，沉思了一会，开了门。
　　那人进来，驼背的身子努力往上直了直，绕着秀华看一圈。“听你大嫂说你回来了，就进来看看。这些年在城里过得好好的，咋还回来了。”
　　秀华紧随其后。
　　“你回来就安安生生的，干嘛还要兴师动众修房子嚷嚷养老。村里谁不知道，你是地主家的小姐，有文化，会识字，可还自命清高，瞧不起人，你家还出来了一个大学生，老王也有退休工资，好端端出去了，现在回来干啥？抢我的村支书。我知道，你是为那村口修路拆迁款吧。你们一家子真是精明呀。儿子，老子一起搞演出。”

　　“什么拆迁款？”
　　“别装了，我刚从你儿子那回来，他早知道村口宅基地要拆迁的消息，所以打发你们老两口回来探底吧。你们也不嫌折腾，城里已经两套房了，这个院子你就不会让让，给你大嫂！毕竟他守寡那些年了，干儿子已经答应我了，这次这笔拆迁款归村里了。”
　　“老宋头，你，把话说清楚，你为啥一直抓着我不放，当年就是你们合谋挤走了我们，现在我们回来也不是折腾，再说属于我们的拆迁款为啥归你。当年，明明是你跟嫂子，结果你们把脏水乱泼。我咋惹你们了，让你们这样算计我。”
　　“别得了好又卖乖。在城里呆几年，长见识了，要不是我“媳妇”闹腾，你们一家能甩手走了，当城里人吗？大卫现在住在高楼大厦，这都得感谢我这个干爹。”
　　“我们攀不起你这样的爹”。一个厚重的声音从院落里传来。滴滴答答的雨水在此刻一下子停了。

　　“别把人当傻子，我们回自己的家，啥拆迁不拆迁的，跟我没关系，再说即是拆迁了，跟你有啥关系。我大哥走得早，你十几年里，你跟我大嫂明里暗里就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村里哪个人不知道。当干爹上瘾了，来攀我儿子，老子还在世呢，还轮着儿子做主？自己的亲儿子不认你了，你也不能乱认。”

　　老宋头灰溜溜的走。王老二拉着秀华，直奔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