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苗》烟千

30、第 30 章

　　热源只在她腰侧停留一瞬就撤开，田苗理被核糖抱着，只匆匆偏头看了一眼。

　　张美沉放开行李箱把手：“送到了，你们聊吧。”

　　核糖这才看见田苗理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睁眼望向张美沉，小声问田苗理：“我知道他，当时你和他的照片被路人网友拍到，我问你是不是男朋友，你说不是，还说你们之间差距大，是他吗？”

　　“是。”田苗理也小声回应。

　　“真的挺帅的。”核糖说：“我很建议你发展成男朋友。”

　　“嗯，慢慢来吧。”田苗理轻轻拍着核糖的后背安抚她，给两人介绍：“这位是张美沉，张律师。张律师，这是核糖，是另一个受害者。”

　　张美沉点点头：“我刷到过她的视频。”

　　核糖跟田苗理聊天，只知道她找了一个律师咨询了很多，但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对号入座，她感激地说：“阿苗跟我说你帮我们联系了很厉害的律师，谢谢你，等案子结束，我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不用客气。”张美沉很礼貌地笑：“我有事就先走了，明天带你们去律所，下午和晚上好好休息，不用多想，给自己太大压力和心理负担，案子的事情我们明天慢慢聊也不迟。”

　　“好的知道了，拜拜。”田苗理空出手朝他挥了挥：“我们晚点微信上说。”

　　“好。”张美沉没有留恋，转头往外走。

　　田苗理目送着他的背影上车，才拉着核糖的手去办入住。

　　两人乘电梯上楼，找到对应房间。

　　坐车从怀河村到兴川市，一路上高速虽多，路况良好，但也浑身酸困。

　　田苗理把行李箱安顿好，直接倒在床上。

　　核糖擦干眼泪，她不想一直担心案子的事情，让两人都焦虑，于是听张美沉说的，聊别的，放松心情，主动问田苗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田苗理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你问了没有？”

　　“问了，没有。”

　　“那就上啊。”核糖说：“咱可不要做那种传统女性，眼巴巴等着男人来追，女人自己掌握爱情主动权也很酷。”

　　“我喜欢他，但不想在一起。”田苗理说：“我现在一个人很好，找一个喜欢的人能填补内心的空缺我已经很满足。”

　　她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妈妈说，结婚之后，一个人肩上的担子会被分担，她和爸爸就是这样。婚姻生活跟人际交往没有区别，你帮我我帮你，对双方都好。

　　但是田苗理从来都不认为她有什么担子。

　　她现在的生活就很轻松，重新做账号的确很难，但她也不觉得累，她不需要一个男人来帮她。

　　如果真的跟一个人谈了恋爱，她就得匀出一份心思去认真对待，那才叫累。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被张美沉需要。

　　“如果我只是喜欢他，我就不在乎他对我是不是付出等样的真心，可我一旦因为这份喜欢想跟他在一起，我非要期望他也喜欢我，对我比任何人好，成为那个偏爱和唯一才行。”田苗理很认真地说：“这是一种心理负担，我的期望实现了，是对他的一种束缚，期望没有实现，我就难免失望，失望积攒多了就会难过，我不想要这种难过。”

　　“恋爱就是要喜怒哀乐啊，就是要一个人，时时刻刻牵动你的情绪，这样才有趣。”核糖不认可她的观点：“稳定平静是很好，但是水一直放着不流动就会成为死水。”

　　她动手把田苗理从床上翻起来，让刺眼的顶光照着她：“不要这样，这样会发烂！发臭！”

　　田苗理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也不是毫无波动啊，喜欢他我确实很高兴。”

　　“然后呢？”核糖追问。

　　“没有。”

　　核糖说：“如果你只图高兴，不如玩乙游，乙游男主完美到会永远让你高兴，你又何必去喜欢一个活生生的人。”

　　田苗理继续想了想：“我会担心他。”

　　“还有吗？”

　　“他跟我吵架，他不理解我，我生气。”

　　“所以你并不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在意。”核糖跟她并排躺在一起，也用胳膊遮住头顶的灯光：“你自认为一个人的独角戏很好，那以后呢？他恋爱了结婚了呢？你现在能忍受不在一起，但是你能忍受他以后对着另一个人说喜欢，把本来你可以努力得到的好、偏爱、唯一给了别人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镇定自若，说着你不在乎吗？”

　　田苗理哑了声。

　　她脑海里想象那样的画面。当张美沉不再分享张小红的视频给她，而是发给其他的女孩子，因为一句不经意的话给别的女孩子带护手霜，帮别的女孩子前前后后联系律师解决麻烦，当这些都不属于她，她心情确实无法保持现在这样的平静。

　　她眼前红红的，“我会得红眼病。”

　　“你之前说他家里条件好，有钱是吗？”

　　“嗯。”

　　核糖回忆着见到的男人：“身高，目测一米八五左右，过五减三，算他一米八二。脸还行，小帅。工作是律师，社会地位高，挣的也不会少。性格，会笑不高冷，可以。”

　　分析下来，配得上她姐妹。

　　“你是不是介意他感情史才找这样的借口？”

　　“不是。”田苗理回想了一下：“他感情很干净，而且成年人有感情经历是好事，我不介意。”

　　她手边的手机响起，是刘芳婶打来的视频。

　　和核糖的话题终于能暂时停止。

　　临走时她托刘芳婶帮忙照顾她的菜园和张小红。

　　“阿苗，你种的洋柿子都熟了能摘了，再不摘就烂地里了。”

　　她把手机视频翻转，让田苗理能看清架子上红艳艳的番茄。

　　田苗理估算着时间，“婶你帮我摘了放冰箱里冻着吧，我这还得些日子了。”

　　“行，”刘芳婶又把镜头对准正在吃饭的张小红，她看见有人拿着手机拍她，抽空从饭盆里抬脸冲着镜头喵喵叫。

　　“这小猫还不让人拍了，冲我叫了。”刘芳婶笑着，又给张小红盆里挖了一勺猫粮，跟田苗理说：“我刚才给她铲了猫砂，之前绝育的伤口都长好了，她穿着绝育服也不得劲我就给她脱了，你和张律师在外面放心，我会照顾猫。”

　　“好的，不担心。”田苗理把视频给核糖看：“前几天就是她做绝育。”

　　核糖冲着镜头打招呼：“小白猫，你好。”

　　她注意到张小红耳朵尖上的红色：“这只猫是不是带着火焰布偶的血统，好特别。”

　　“没有，就是一只小土猫。”

　　“什么土不土的，很漂亮。”

　　又聊了一会，和刘芳婶挂断视频，田苗理收到张美沉的微信。

　　【AAA明和律所张美沉：到家了】

　　【吃饱了苗：好】

　　她想了想，从表情库里找到小蓝睡觉的表情包发过去。

　　【吃饱了苗：困.jpg】

　　【AAA明和律所张美沉：睡.jpg】

　　她扣下手机，也对着核糖说：“睡！”

　　.

　　跟田苗理告别后，张美沉开车去梅林。

　　梅林在二环边上，闹中取静，据说这里原本是给皇帝的度假别院，挨着一大片自然生长的梅林得名，但皇帝一天没住过，反倒传下来，最后落在梅家手里。

　　他的车刚驶入前院，就有管家上来迎他。

　　“二少爷，先生和夫人都在餐厅等你。”

　　“好的，”张美沉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把车钥匙递给他：“劳烦停车，谢谢。”

　　他进门，看见几个佣人忙前忙后地收拾客厅残留的彩带，见到他，齐齐尴尬地停下动作：“二少爷。”

　　张美沉不在意，点头，直奔餐厅。

　　梅家父母坐在圆桌主位，张美沉一走进去，原本一家四口的热闹瞬间熄火。

　　张美沉十分客气地坐在最外的椅子上，微笑着打招呼：“爸妈，妹妹。”

　　梅挽京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倒是梅秋荷推推眼镜，笑着说：“弟弟来了，怎么坐的那么远。”

　　“同一天生日，为什么我是弟弟？”张美沉盯着他，脸上笑容不变。

　　“够了。”主位上的男人出声呵止：“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没一点规矩。”

　　张美沉依旧看着梅秋荷，但话却是跟父亲说：“我在外流浪多年，当然不比你们宝贝儿子有规矩。”

　　自动旋桌把双层蛋糕转到他面前。

　　张美沉定睛看清上面的字：“秋荷事业成功，生日快乐。”

　　母亲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在家随意一点没关系的。美沉，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哥哥有的礼物你都有，还想要什么礼物？妈妈再单独补给你一份。”

　　“一份吗？”张美沉戏谑道：“他替我在这个家过了这么多年生日，不应该把以前他有的全部补给我吗？”

　　见餐桌上众人脸色各异，但普遍黑了一个度，他心情极好：“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生日，养父就把捡我回家那天当作我的生日，是个冬天，”他往餐厅窗外看去，见一片郁郁葱葱的梅树，“我也喜欢那一天，这里的梅花应该开的很漂亮。”

　　“你阴阳怪气什么？”梅挽京开口：“又不是哥哥的错。”

　　张美沉看她，好笑道：“不是哥哥的错叫我回来干什么？我以为你们是想趁我生日这一天跟我道歉的，可惜我还是没有等到。”

　　他口才好，呛得一桌子人没法反驳，却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思。

　　他起身，往外走。

　　还没出门，手机收到消息，是田苗理发来的。

　　【吃饱了苗：我打算跟核糖出去吃下午茶了，提前庆祝我们官司顺利。

　　吃饱了苗：放礼花.jpg】

　　张美沉看着消息，突然眼眶泛酸。

　　他低头，打字：

　　【AAA明和律所张美沉：今天是我生日，能不能祝我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