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人》蜗牛SNAIL

9、第 9 章

　　今日张灯结彩十分喜气，我也高高兴兴得随成昊入坐主席。大大的圆桌，主位空着。
　　旁边其他几桌小师弟们，有些资历尚浅，从未见过成昊，看着成昊直议论。耳边悉悉索索，我竖起耳朵听，
　　“你们瞧，那就是大师兄！”赶紧瞧好咧！
　　“真是…真是…长得好！”额…这孩子真是…真是…词穷！
　　“我听说啊，上代掌门原是属意大师兄当掌门的，可惜大师兄就在选任掌门之际失踪了。”的确可惜！
　　“怪可惜的…”唉！可惜！
　　“嘘！别说了，被掌门听到这话又要责罚了！！”
　　额…说曹操曹操就到！
　　掌门进来当然依如既往得身后拥满了人，这次身边还偎个人。想来那人就是如月，用薄沙遮着半边脸，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
　　忍不住叹了声，成昊斜眼瞪我，接收到他的警告，我绷紧了皮，不敢造次。
　　他俩入席后，如月垂着眼依旧乖顺得坐在掌门身边，也不见她抬眼看人。
　　掌门侧过头，对如月说，“你大师兄回来至今，你都没见过吧？”
　　如月闻声抬头，缓缓点点头，也只抬头稍看成昊一眼，别过眼生疏得道，“师兄，好久不见。”
　　成昊更显尴尬，许久，只道一声，“师妹”
　　娉娉袅袅教谁惜，空压纱巾侧…哎！怎么脑子里竟是苦命女子的身影！
　　这成昊也真是的，唤了人家一声，却没内容，连我在旁边都揪心了！如月静静垂首，让人看不见她表情。我皱着眉，眼前出现一幅场景，‘残花零落凄凄舞，庭院娥眉苦。情别景绕风来，怎奈痴心难了泪涟腮’，无比凄苦！
　　掌门咳了两声打断这奇妙的气氛，“开席吧！”
　　额…他…生气了？……生气了生气了！温柔几许缘何散，爱恨声声怨啊！这掌门的心情我似乎也懂几分…
　　转头偷偷瞄看成昊，他正认真得看着餐桌上的鸡腿，犹豫着要不要把那鸡腿替他夹来，就见鸡腿被人截足，是掌门！就见他把那鸡腿轻轻放进如月碗里，如月诧异得回望他。我是没看到他给如月个什么表情，唯见如月乖巧得闷头吃起来…
　　哎！心里又重重叹了口气，看人吃个鸡腿，怎么似受刑？！我看不下了！随口扒了几口白饭，没义气得尿遁走人了。
　　我见如月第一眼就有如此多的瞎想，成昊一定比我更纠结…虽然成昊当年身上的伤痕不定是谁造成的，显然那二师兄的嫌疑较大，成昊都把掌门之位拱手让之了，现在又演这出，不知道图个什么…
　　不知不觉走过几个回廊，发现不远处亭子里有个人影晃动，突然又消失不见了，让我没瞎烦心别的。要不我看花眼了，要不就是武林高手，要不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妈呀！紧张得我忘了回去的路了…
　　“你！你你！！是哪来？”
　　随着稚气的声音，亭子里微弱的烛火亮起。
　　呼～是个小屁孩！
　　“问你呢！”他抬起下巴。
　　“呵呵…我是来这里玩的。”小屁孩骄傲的神情，真让人看着欢喜！可惜美中不足，有点像他爹！
　　“怪不得没见过你。”说着又自己在亭子里忙乎起来，我放开步子离他更近些，“你在玩什么？”
　　“我在找宝贝。”他忙得没空搭理我
　　“找什么宝贝啊？”我蹲下身来，表现得更加友好。
　　他昂着小脸，道“凭什么告诉你啊！”
　　这孩子长得真可爱！与他娘亲简直神似，虽然只有幸看到半张脸，还不给看待久的…
　　“今天是你生日，你爹叔伯们都在大厅吃饭呢！怎么自个在这玩？”
　　“爹从来不给我过生日，这次我自己也不要过！”
　　“呵呵…真乖！”我真喜欢这个孩子，听到他说他从没过过生辰，想起我小时候也…额，不是‘也’…各国进贡为我贺生辰，宫里大摆流水席数日…这种种，让我实在汗颜！哎！“那……你也从没收到过寿礼？”
　　“寿礼？…我…我不需要。”
　　他倔强的表情可爱得紧，忍不住伸手揪揪他的小脸，真是嫩啊！他晃着小脑袋躲开，“不…不要动手动脚的！”
　　我‘哈哈’笑，脸红了！这孩子便扭得性格真让人心疼。
　　“那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转头无辜望着我，哎哟，真可爱！又乘机揪了把他小脸。再掏出腰间的小令牌，“喏，给！”
　　他小手接过，疙疙瘩瘩念出令牌上的两字，“齐……齐…翟？’
　　“念斎瞿～”是皇族的姓氏。虽然我是外戚，不姓这个，但我刚满月手里就揣着这个玩了。可惜一直没机会用…
　　“不要”他把玩了会，见没什么特别，又把令牌推回我手里。
　　“你可别后悔哦！这个令牌可抵一座城池，拿着这令牌你能号令禁卫军，有了功勋就能封王唉！”额…虽然我小时候也没把这令牌当回事…
　　他小眼珠转了一圈，“我还是不要了…”
　　额…真受挫。“那好，你说一个愿望，我都给你实现！怎么样？”
　　他又想了想，道“那你能将我娘亲的脸治好吗？”
　　我用鼻子哼笑一声，还真给他给赶上了！“你的愿望就是这个？”
　　他更加肯定得点头，小眼放着光，“你可以吗？”
　　“我可以。”我点头给予他肯定。
　　“真的？！！…你看我小，骗我玩的是吗？”
　　呵！小屁孩疑心病还挺重。“天地良心，我从不骗人！”当然，偶尔和人开个俏皮的小玩笑，那…那不算拉！
　　“可是前些年，宫里的御医也给娘亲看了，都没用…”
　　“切！哪个？姓刘的还是姓马的那个？你年纪小，我怕你心理素质不够，话白了还真怕吓着你，你知道宫里那群御医怎么都流离到民间的吗？”
　　小孩茫然得摇头。
　　“比起我来，他们那种医术真是…真是…不堪！”激动得我都词穷了！
　　“真…真的吗？”
　　我骄傲得点头。这还是我第一次显摆我医术来着的。
　　“你真能医好我娘亲的脸？”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
　　小孩高兴得拉我衣袖，就要去找他娘，我赶紧扯回他，“等下！先说好，我给你娘医治，但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娘！你能答应我吗？”
　　小孩疑惑却也没多问，认真得点了点头答应我。“可是，你不看我娘的伤，怎么给我娘治？”
　　“明天你把你娘房里的人都支开，这你可以做到吗？”
　　小孩高兴得点头，心中已然有了点子。
　　“然后啊，我就易个容，进去给你医治。”
　　“可是我娘…我娘她一般不让人瞧见她脸，我奶娘我说小时候看到我娘的脸吓哭了，娘就开始蒙着面，不轻易示人了，尤其怕再吓到我…”
　　“你现在也小啊，就不怕了？”
　　小孩摇头，“不怕不怕了！我好想亲亲娘亲的脸…”
　　我抚摸他小脑袋，“知道了，不要难过，我有办法的！过不了几日，一定让你能亲到你娘亲！”

　　隔天，趁着成昊与他几个师弟在武场比划，我赶紧去与小孩会和。在他娘亲屋旁稍候，见他拉着几个丫环跑远，我才安心踏进屋内。
　　“你是谁？”侧坐在床沿的女子匆忙蒙上薄沙，望着带着面具的我。
　　“我？这个…说来话长。”
　　“你再不说，我就叫人了！”
　　“额…别介，我这就说。昨夜是小少爷生辰，我听到他许愿说，他希望他能亲亲他娘亲。我细问他，‘既然是你娘亲，你亲她不是很容易？’，他回说，他还是怀里雏儿时，被她娘的容貌吓到，于是她娘再也不肯与他亲近，怕再吓到他。我瞧他好不后悔的样子，于是应承他以偿他所愿，为他医治好他娘亲的脸。”
　　如月听得动容，又似死了心，“我虽不能见你长相，但听你声音，也知你尚且年轻，连宫里的老御医都无能为力了，你又有什么能耐呢？”
　　“你的脸既已如此，何不让我再看看，也许就多了个希望呢？”
　　“呵！多了个希望也就多了份失望，我…我已经不奢求什么了。”如月低垂着眼帘，实在不想再失望。
　　“我有百万份的信心能医治好您，希望您也不要放弃，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您的儿子，有这份勇气！”
　　“你？”她直到现在才与我对视，“我见过你？”
　　“额…夫人说笑吧，我脸蒙成这样！”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与师兄一同上山的那位姑娘吧？”
　　我惊道，“你…”怎么知道？！
　　“呵…师兄从来不与女子亲近…昨夜宴席，你虽中途就离开了，但我记得你的眼神，记得你的身形…”
　　听她如是说，我就没必要再带着面具了。揭了面具，尴尬道，“我和你师兄…额…是朋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向她解释，连我自己听着都便扭。
　　“我现这副样子，你实在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我只是看到师兄现在身边有伴，替师兄高兴。”
　　“额…我和你师兄真不是…”
　　“我累了，想休息，姑娘请回吧。”
　　我不理，向前走近一步，“我蒙着面进来，是不想人知道我懂医术，就连你师兄也不知晓。但我确实有把握医治好你，也确实是你儿子让我来替你医治，与成昊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然，我心里也是顺便那么想的啦，如果她的脸医好了，成昊心里一定好过点，不会这么罪恶感了。
　　如月摸着脸犹豫片刻，缓缓揭开面纱。我知她是应许了，于是走上前，看个清楚。她半张脸烧伤得厉害，除非重新拿一块皮肤换上…
　　“怎么样？”如月轻轻出声打断我
　　看她期待又隐忍，我赶紧给她肯定，“能医好！不过，得受些苦。你脸上的皮肤已经不能用，先要刮干净，我再从你大腿内侧削一片皮肤下来，贴在你脸上，再敷几天药剂，促它长好，就行了。”
　　她已瞪大了眼，不可置信。“怎么…怎么腿上的皮贴脸上？”
　　“对的！放心，腿上的皮肤会很快长出来，就是会留下片伤痕，不过总好过伤痕在脸上吧？”
　　“这法子真能医治好我的脸？”
　　“要医治好你的脸，只有这一个法子。不过你得忍得了痛才行。”
　　她点头，“有什么忍不了的。”
　　“那好！那我们开始吧！”
　　如月忍着痛，我给她刮好伤口，须用药剂敷上一会。接着准备削皮肉，从没用真人试过，真怕自己手抖，有失水准。
　　以前只用舅舅们狩猎回来的动物练手，额…别把我想这么残忍，我是把他们伤口缝好来着的！有只怀孕的母老虎，失血过多，我给它破腹取出虎崽，我当时就手抖，刀戳到了小虎崽的脑门，所幸无大碍，只是小虎崽脑门上留了个月牙形的疤痕，我还养了他近一年，取名叫月牙…后来，月牙伤了比我小好几岁的小皇子，皇帝舅舅要处死它，我死活不让，最后只有送它回林子里。明明是小皇子自己去欺负月牙，月牙当时还那么小，不出于自卫怎么会咬人，而且它牙齿都没长全，伤了点皮肉就喊死喊活！唉！现在想来，我们家月牙真是委屈！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如月的脸，在我每日悉心照顾下，恢复得比想象中还好。她自己照铜镜，终于能面带笑容得面对了。只要再过半月就能痊愈了，我也不必天天再偷偷摸摸来了。
　　“以前给我看病的老御医，曾和我提过，宫里有个人，他的医术连那人的千分之一都不及，可是那人从不轻易给人看病，更妄图请到那人了…那老御医说的不会就是你？”
　　“呵！好说好说。”
　　“你到底是谁？师兄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别这么紧张，你师兄知道的啦。”哎！都到这份上了，还替他师兄紧张。
　　她舒了口气，“放心吧，你懂医术的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我点点头。
　　如月看我看得仔细，静静得看，看了许久，才道，“师兄是个好人，你能答应我你不会伤害他吗？”
　　“额…我又不会武功，怎么伤害他啊？”
　　“呵…武功？刀剑伤得只是皮肉。最怕就是伤到人心…我看得出，师兄喜欢你…”
　　“他…”我惶恐得急着打断。
　　“从小我就喜欢师兄，我感觉得出来，师兄待你与他人都不同。虽然不甘心，但是师兄喜欢的人，我也会待那人好。我只希望，你也能待师兄真心，不要负他，不要伤害他。师兄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