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呼唤你的名字》石希

8、第八章

　　下午的《语言学概论》，就极为枯燥了，好不容易熬到放学。108的女生结伴去小东门，说了那么久的老鼠药还没买呢。

　　刚出校门没几步，吴天娇就看到了卖老鼠药的摊子：“在那儿，那儿就有卖。”

　　柳冬：“敢情这玩意有市场还是怎么着，直接在学校门口卖。”

　　艾琳娜：“肯定需求量大呗。”

　　小贩向她们推荐一种最好用的，不是药，叫做黏鼠板，说是放垃圾桶旁边，第二天就能粘住偷吃的老鼠。说药不管用了，民院的老鼠精着呢，不会碰老鼠药。她们于是就买了几个黏鼠板。按照计划，剩下的钱去小东门味道最好的那家店吃红烧牛肉米线，每人买了一份，拎着回宿舍了。

　　吃饭的时候，照例聊天。

　　林楠：“我跟你们说哈，你们知道这家的米线为什么那么好吃吗？”

　　艾琳娜：“不知道，为什么啊？”

　　林楠：“听说是在里面放了一种特别的东西。”

　　大家的兴致都被她吊起来了：“什么东西？”

　　林楠故作神秘地：“罂粟壳。”

　　王念茹：“胡说，我不信，这年头，谁还敢用这玩意？国家都禁止种这东西，我们那边只准种甘蔗。”

　　林楠：“真的，我不骗你们，注意，是壳儿，相当于香料。”

　　柳冬：“上哪儿弄的罂粟壳呢？

　　林楠：“耿措州啊，这种玩意儿，那里多，据说店老板有亲戚在那儿，专门给他搜集来的。”

　　韦依凤：“耿措州，是咱们班长老家那儿吗？”

　　林楠：“对啦！”

　　艾琳娜：“林楠知道得真多。”

　　王念茹：“那肯定了，林楠是本地人，肯定比我们了解得多一点喽。”

　　学生们正常行课的同时，各班辅导员在办公室里熟悉今年的助学贷款，贫困贷款等文件。

　　一班女生寝室丢东西这件事情，已经在辅导员中传开了，后来又听说找到了，具体是怎么找到的，没人清楚。有好奇心重的试图打听：“哎，田老师，听说你们班寝室被盗，怎么回事啊？”

　　“哦，已经解决了。”

　　“真被偷了啊？”

　　“一场误会，东西已经找到了。”田霏总是用平静的口吻回复，并不理会同事们背后的窃窃私语。

　　女生宿舍二栋，周墨云正在为杨易收集军装。

　　女生不像男生，直接扔掉的比较少，大部分女生，都是洗得干干净净，叠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周墨云和她的一个叫陈夕的同学，一个宿舍一个宿舍敲门，告诉大家耿措州那边孩子缺衣物，动员她们把军装捐出来。

　　“同学你们好，我们是来募捐的，耿措州那边有很多孩子缺少衣物，希望大家可以把军装捐出来帮助他们！”两个人每到一个宿舍，都用恳切的眼神重复这番话，女同学们也很慷慨，她们的收获不错，两个女生大汗淋漓，两人先将衣物搬到宿舍放起来。

　　墨云坐在一堆衣服上，对同学陈夕说：“谢谢你帮我，要不我一个人，还真有点费劲。”

　　陈夕： “咳，咱俩，你跟我客气啥。我有点好奇了，是什么神仙级别的帅哥，值得我们周大美女这么卖命？”

　　“哎，他就是普通人而已。”

　　“我不信。啥时候安排我和他也见个面啊。”

　　“这还用安排啊，没准哪天学校里就遇到了嘛。”

　　“也是。你看看你，脸上全是汗，快去洗一把凉快一下。”

　　“行，你等我一会儿。”
　　………………

　　当周墨云把这些衣服交给杨易的时候，他非常感动，他多么想紧紧拥抱这个心爱的女孩啊！但那时他们在宿舍楼下，他肯定不能这样做，只是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不会辜负墨云。

　　就在几天前，杨易给墨云讲述了自己的故乡和故乡的人，说他想把男生们扔掉的军装弄回去，周墨云对此非常赞赏，表示支持他。没想到，她真的用实际行动支持了他!

　　杨易为自己爱上这样一个姑娘感到幸运。这个女孩太好了！

　　此时，他们已经脱离了一见钟情的吸引，开始注意到了对方除了外貌之外的东西。

　　后来吧，他俩收集军装的行为被其他人效仿，迅速在民院儿引起一场争夺军装的大战，最终发展到几乎每个宿舍，每一套军装都被搜出来，甚至在食堂广场，也有人摆起小桌，写上广告：“请把你不需要的军装捐献给山区的孩子！” 就这样逐渐变成了抢夺的意味，僧多而粥少，学校方面不得不进行干预，学生不敢明目张胆这样搜集了，但私底下却仍在进行。

　　一班女生宿舍那边，在万般不易的情况下，也给杨易弄来几捆军装，这些衣物，把他们宿舍挤得个水泄不通。接下来的清洗工作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一袋一袋倒出来洗干净，晾干，再收进去。

　　杨易作为军装事件的始作俑者，他的班主任田霏日子也不好过。学生处为此专门开了一次会议，当时分管学生工作的魏校长直接参与了这次的讨论，最终也没能得出什么定性结论！

　　魏校长，学生处处长和辅导员们都犯难了，这种事情倒真是建校第一次，该不该批评和处罚这些学生呢？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呀！如果不控制，那么，这种形势越演越烈，学校要乱套了，本身来说，这些军装，辅导员应该建议学生保存着，作为日后青春的纪念啊……

　　大家七嘴八舌，辩来辩去没有结果，说了等于没说。

　　有些辅导员赞成处罚这次事件的肇事者-----一班的杨易同学，附和声也不少……..魏校长没有表态，他突然宣布散会，只留下来田霏。

　　魏校长问田霏的看法，田霏实际上也说不好，她当然是不愿意惩罚杨易的，她也不认为这个学生做错了，相反，杨易的这种行为，让她颇受感动。于是，她没有正面回答魏校长的话，她先向领导介绍了自己的这位学生，语气中是引以为豪的，然后又介绍了她所了解的耿措州的情况。

　　魏校长认真地听了，后来点点头，一挥手，示意田霏先离开。

　　田霏走后，魏校长仍然坐在会议室里，他的心绪似乎受到某些触动，接着双眼紧闭，缓缓靠在椅背上。几分钟过后，他起身再次坐正，在身上寻摸出一支烟，点上，用力吸一口，喷出一股烟雾。

　　刚才田霏的介绍，使他想起了自己的故乡，大西北那片贫瘠的土地，衣不蔽体玩耍在一起的小伙伴，还有老家的小破屋…….他重新理了理这件事情，不觉对这个叫杨易的学生也生出一种敬佩和怜惜，内心感叹，后生可畏啊！

　　最终，杨易没有被惩罚，学校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措施限制类似军装事件的发生！只是让辅导员正确引导，凡事不可过！

　　军装事件使得杨易在系里，在其他学院都出了名。中文系的班级，本身就是女生多，男生少。那时候的民院女生，喜欢的是那种德才兼备，有胆识有见地，再加上点外表的帅气，又有那么点故土情怀的人。也是呵，这种人在哪个时代不受女生欢迎啊！

　　杨易就是她们眼中的这一类人，经过军装事件，他浑身沐浴着发亮的赞誉之光。女生们对杨易充满敬佩以及景仰之情。对于这点，男生们也是服气的，在他们这个年龄，不得不说，杨易比大部分人多了一份成熟与思考。他的女友周墨云，也被人这样开玩笑：“你太有眼光了，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最先被你挑走了。你说他出来上学，这样为家乡的人想，几件衣服，人家都想扔掉算了。只有他想着收集起来，洗干净，给乡亲送回去。这样的人，还会害怕他以后对你不管不顾吗？”

　　这点墨云是认同的，杨易这个人，让她觉得踏实。

　　前几天她才读到一句话：“It\'s always been wonderful to love someone for his or her virtue.”柏拉图说得好啊，为着品德而去眷恋一个人，总是一件很美的事。

　　她越来越觉得，和杨易的这段初恋，美得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