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移，白云飘》石希

20、第二十章

　　耳畔似乎又响起那首歌，余韵悠长，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

　　浮萍移，

　　白云飘。

　　阿越对于阿云的失踪一无所知，青美在阿云失踪的第三天去看阿越，那时候还没有一点阿云的消息。

　　青美佯装无事，不想让他看出破绽。阿越问她阿云怎么没来，她只说，阿云有点不舒服，在家里休息，托自己来看望他。

　　可阿越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青美，她那躲闪的眼神，迟疑的语气，让阿越觉得不对劲。

　　他严肃地问青美 ：“是不是阿云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她就是病了，有点小感冒。”

　　阿越不信，语气更重了：“快告诉我！”

　　“真的！”

　　“赶紧说！”

　　青美被她一逼问，早就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本来是害怕阿云几天不来看阿越，或者阿越的员工找不到阿云，先发现阿云失踪的事情并告诉他，让他无端担心，毕竟他出不去也做不了什么，想着自己先来说明阿云是生病了才没露面。此时哪还记得这些，将事情的原委对他和盘托出。

　　阿越很激动，一顿捶胸顿足，让青美马上找到陈律师，一定要尽快想办法让他出去。

　　就在青美从看守所出来的同一时间，阿明得到了关于阿云的信息，这要感谢他的妈妈。

　　阿明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午间新闻，她看到了电视里阿云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一个侧脸镜头，播音员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昏迷两天了，送她来医院的小伙子自称叫阿强，称病人是他的姐姐，小伙子疑似有些智力障碍，并不知道家住哪里，目前联系不上两人的家人。

　　阿明的妈妈赶紧叫来自己的女儿，阿兰看到了新闻的最后几个画面，她确定地告诉母亲，就是阿云，绝对没错！并记下了这家医院的名字。

　　阿明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天空倾盆大雨，他还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雨，临时找村民借了一件旧雨衣，骑着车冒雨赶到医院。

　　说巧也巧，阿明走进病房，阿云就在这时候醒来了。

　　“阿云，你醒啦！太好了！”

　　“我怎么在医院？”

　　阿明看看立在旁边战战兢兢的阿强：“这就要问这小子了。”

　　阿云想起来了，是和阿强在车上，跳车来着，然后……就不知道了。

　　清醒后的阿云第一件事就是问阿越的情况：“阿越怎么样了？”

　　阿明：“他没事，你别担心，陈律师在想办法了。你先养好病。”

　　说完阿明转过去盯着阿强：“说说吧，你为什么绑架姐姐？”

　　阿强：“我没有，我带阿云姐去玩儿。”

　　阿云：“别吓到他，他是想带我去玩来着。”

　　阿明不信：“那你怎么会搞到生病住院，还有伤口。”阿明看看阿云被擦伤的胳膊。

　　“这是意外，别怪阿强了，通知潘主任来接他回家吧。”

　　没过多久，潘主任匆匆赶来，拎着些营养品，对病床上的阿云赔着小心，然后就把阿强带走了。

　　阿云刚好一点，就撑着要下床，要出院去找阿越，阿明强行又把她按回去躺到床上：“你需要休息！先别管阿越了，他一个大男人，蹲几天班房会怎么样嘛！闭上眼睛，睡一觉。”

　　阿云闭上眼还没睡着，青美打电话来，说阿越的事情搞清楚了，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就能放出来。是那个日本女人出面准备的材料，日方还为此专门派了一个负责人过来协助处理重新报关等事情，但晴子本人没来。

　　晴子，是她？

　　阿云听到阿越没事的消息，总算放了心！当晚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清醒多了。

　　第三天，阿明缴清医药费后，将阿云带回了阿越的公寓。

　　那越也是在那天走出拘留所的，青美和永科去接的他。
　　两拨人在阿越小区门口碰面，阿越和阿云紧紧拥抱在一起，朋友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替他们高兴，总算是有惊无险。

　　夜里，阿越终于也能睡一个安稳觉了，他睡得很沉。整个晚上，阿云紧紧地依偎着他。

　　早上，两人在晨光中醒来，又迎来了平静的生活。

　　阿云继续琢磨做菜，阿越每天下班回来，总是看到她翻着那本《东南亚人气料理》，她又学会了新的菜式，比如香兰叶包肉卷等等。

　　每日黄昏，他们在夕阳下享用美食，经过这些事，这样没有惊吓也没有惊险的日子，多么静美难得！

　　每一个好日子都值得珍惜！

　　后来，阿越的父亲也在新一轮的商业竞争中，被对手挫得锐气大减，连茶叶加工工厂都被同行吞并了，世事变幻，不过如此。

　　萍姨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最终要了她的命，据说，她死前，有几天都活在梦魇中，梦到了很多人，其中有阿云的父亲，萍姨受了很大的惊吓，嘴里一直念着：“长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就断气了。

　　人都死了，再追究对与错，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是是非非，也就到此为止。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再大的错误，她以死抵了。

　　如今，萍已死，云安好。这个事件中活着的人，也都会慢慢释怀。

　　中秋节，阿云安排了一次全家的聚餐，在一家潮汕菜馆，阿越的父亲带着娇娇来了，他也老了很多，额前已经有了白发，几杯酒下肚，阿越终于叫了一声爸爸。

　　阿云坐在娇娇的身边，照顾小女孩吃饭，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阿越的爸爸吴伯伯。吴父也表示理解，他与阿云的交谈中时常显露出歉意。

　　青美和永科结婚了，按照越南的风俗举行了简单又有意义的婚礼。他们搬进了永科新买的公寓，离阿云这里不远，过了几个月，青美告诉阿云，她怀孕了，永科对她更加言听计从。

　　青美结婚后，秋文一个人住在学校单间宿舍，阿明常常去找她玩，两人还是动不动就拌起嘴来。

　　唐叔生意做大了，他把在国内的家人都接了过来。

　　芳婶也老了许多，阿云和阿越商量，把芳婶接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完成了她父亲给芳婶养老的愿望和承诺。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一家人生活得其乐融融。

　　某天，阿云说她不舒服，狂吐不止，发短信给阿越说她吐得黄疸都要出来了。阿越那时手上正忙着，给她回了一条信息，说让她到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他下班马上回家。放下手机，转念一想，不对啊，她怎么会想吐，于是又说：“Th?i, b?y gi? anh v? nhà.（算了，我现在回去。） ”他兴奋激动的时候，或者一急起来，总是习惯性说越文。

　　阿越在回来的路上，拐进一家药店买了早孕试纸。一回来就让阿云测试了，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阿云怀孕了！
　　他扶着她到阳台透气，在那株百合花前，他说：“希望是个女孩，我们就给她起名叫小百合，她以后长成像百合花一样美丽的姑娘！一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小女孩，倚着花株，多美的一幅画啊---百合花前的少女。”

　　她笑，面容恬淡安宁。

　　此时，远处的天空飘来一片薄薄的云，他们不约而同的仰面而视，过去未来，如云朵般，简单而美好。

　　耳畔似乎又响起那首歌，余韵悠长，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

　　浮萍移，

　　白云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