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下马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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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尽力在脑中搜索这有关索府的信息却依旧所得寥寥：“我记得靖远侯这一支宗亲在朝中并无地位，索少傅走到这个左领事之位是因为……”
“乱世自东陆过海而去宁州的华族，在羽族的地界上生活了下来，大徵建立之时，太祖招安了宁州的华族以制衡北陆的羽族，当时宁州的影者由索家领导，也就是说宁州所有的情报都在索氏一族，遂以索氏为靖远侯。因为所处偏远且无心攀附，靖远侯府在朝中并无地位，但是四年前的若华会盟，那时还叫初九的索初岚和方简、芷青、还有我四人救下了两千百姓，她便被陛下带入朝中。”
“为何那时的左领事会叫初九？”
芷青抬起头看着索初岚的背影微微叹息：“四年前的小岚儿本就叫初九，是位教书小先生，兴致来的时候去茶馆说上一段书，若不是那时为救百姓重伤恰撞上靖远侯，老侯爷认出是家中流落在外的孩子，就将名字改回索初岚。不过我一直觉得，还是初九的身份适合她。”
一边旁观的方繁不屑地打断了芷青的话：“怎么会那么巧，宁州和若华相隔千里，若是失散多年怎么会一刻就认出来？宗亲都知道老侯爷一生未娶，怎么会莫名多出个女儿，还不知道是谁家的种呢！”一边旁观的方繁不屑地打断了芷青的话，他指着不远处的身影，眼里写着几分嫉恨：“以她的出身、年纪、资历何以服众？不过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陛下想让她兴，她可以有比帝姬还尊贵的身份，陛下让她亡，她便什么都不是。”
一席话让落南汀的面色稍显暗淡，像是预感到有事会发生，她始终盯着索初岚的身影，纤长的手指已然握拳。而人群里种种的议论在索初岚看来都似不存在一样，她淡然行至方简面前，深深作了一揖：“久见了青海公。初岚唐突请勿怪罪。”
眨眼一瞬青霜枪得冷锋呼啸而至，点点寒光停在索初岚身前一寸之地，只听到方简厉声问道：“丁忧期满而未归朝，该当何罪？”
“玩忽之罪。”
“私与北羽逆贼接触，该当何罪？”
“通敌之嫌。”
“擅自来去会盟指桑骂槐，该当何罪？”
“唐突之过。”面对方简逼人的质问索初岚的面色依旧波澜不惊。而周围的宗亲却被这一幕惊得唏嘘不已，原本的窃窃私语骤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事态的变化。身处中心的人漠然问道：“敢问青海公欲如何处置初岚？”
注意到话锋的转变，索初岚身边的风隐烁犹豫了一瞬，向前迈出一步正欲为她解围，却听见方简又道：“可若不是你目无法纪，可能方简不能立于此地。四年未切磋，索少傅是否还如从前？”方简收回枪，期许的看着眼前年轻的身影。
“青海公是武将，和我这种手不能提的小术士切磋不是占人便宜吗？”索初岚虽这么说着，还是退到一丈之外。一众宗亲见状亦纷纷退让，空出方圆十丈之地留给二人。
一道无色的风墙应声而起，围住空出之地，阻隔住所有声音，一时间只见到墙中之人衣袂猎猎而起却听不到任何声响。青霜上的寒光再次跃动起来，倏忽若游龙般得枪路向对手袭去。索初岚手中的伞应声而动，冷风在她面前结成屏蔽的同时一个侧身退至十步之外，飞快的身形难以捉摸，翻飞的袖间宛若飞鸟。四周劲草皆被忽来的风压得抬不起头。
被风缠住的青霜被猛的向后抽去，未穿甲胄的方简立时显露出久经沙场的气势，他从容运枪转锋，飒爽一扬之时，枪尖上的风已荡然无存。
“你永远躲得比谁都快。”话音未落，方简腕上再次发力，长枪一个激灵自下急刺向正欲再退地索初岚，毫不客气地紧逼快速退去的身影，已臻功成之时枪锋再次调动，千钧之力瞬间一泻而下，封住她身后的退路。方简看着她渐渐收敛的神色冷峻道，“但我可以让你没有退路。”
寒光又动，方简箭步至索初岚身后迅速回身，青霜枪尖在地上划了半道弧带着泥土斜指对手。擦身一刻索初岚右手浮鸢伞刹那打开立于方寸之地，散开的伞骨拦住了青霜的前进，泠然一声，二物相交之处竟迸出几点火星。
“没退路向前走就是了。”索初岚左手速结咒印注于伞柄，浮鸢伞面之上无声凝聚了七道风脉，伞面飞快旋转起来，呼啸的风声卸去青霜的压顶之力。青霜颓然落空的空隙她跃于寒锋上，借力再次跃出几丈安然落地，浮鸢伞上的金纹迎着劲风熠熠生辉。
方简擦去枪头上沾染的泥土，看了那站在风中的人一眼后，淡然屏息闭目。然狂风又至，猎猎声响里是凝成刃的风遵着浮鸢所指的方向直逼而来。青霜如本能一样在攻势间夹着气劲舞动起来，砰然的各种声响充斥着方简周身的空气，被斩断的风刃化作惨雾笼罩了方简周身。
细碎的脚步声藏在风里悄然绕至方简身后，浮鸢上的金纹闪现出莹莹紫华，合起的伞身似剑般直取雾中之人，却又听见惊心动魄的一声“砰！”背对着索初岚的方简以青霜的枪杆抵住浮鸢。还被困在惨雾中的声音却成竹在胸：“既然拦不住你的退避，那在左领事攻击的时候下手便是最好的时机。”语罢之时，浮鸢的一道伞骨竟被死死卡在了枪杆的盘龙纹上
“可青海公你现在没有余力败我。”
“你应该清楚，现在的你不宜当面和宛乾公冲突。”没有人看得到被困住的方简此时的表情，只有索初岚可以听到他话语中有的不只是冰冷的等级纪律。
神色未变的索初岚语气稍稍缓和下来：“我只是看不惯那老狐狸趾高气昂的样子，来日芷赦明必成大患，这点你比我更清楚。若是……”
“这外人不知，难道索少傅你还不清楚会盟的左右领事是同舟共济吗？很多事情要从长计议，这场问罪的戏我给足你面子演完，怎么向宗亲发落你心里应该有数。”
“那可要多谢青海公，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索初岚微微顿了一下，缓缓说道“碧琊没死。”
方简心中像是一块大石落地，一声感叹在雾散去之前响起：“是吗？多谢。”
二人身边的风壁在方简周身浓雾散去的时候也渐次消散，风壁之外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可比之之前，人群更加安静了。云溪看着不远处那一个谨慎威严一个慵懒随性的两人，摸索出了些端倪。
此次切磋让一些传闻得到了证实，这一位武将一个术士能成为宗亲里地位最高的人并不是偶然。看似因秉性迥异而不和的左右领事，实际在这时联手借着切磋和其间不为人知的对话，震慑到了其他别有用心的人。但正如此时众人所占的位置一样，方简和索初岚所要面对的是站在他们对面不远处的芷赦明，还有芷赦明身后的庞大的守旧派宗亲力量。
宛乾公已经摆出了欲更上一层楼的野心，勋贵门阀之间的竞争已经不仅仅是暗潮汹涌那么简单。云溪想着，忽然觉得还有一份诡谲的气息在不远处冷冷监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下意识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他心中灵光一现，也许，清阀盟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诸位何必杵在这，既是会盟就请进吧，可别耽误了时间。”索初岚话让安静的人群渐恢复了声响，各家宗亲有序的走进了府邸。待众人都进入，方简又一次巡视了周围凛戈营的驻守，确认无误后方入席。
在各家照常汇报过往一年升迁、嫁娶等情况后，芷家的势力现今已经追平青海公一脉。想与芷家结亲的各氏家纷纷向芷赦明提出联姻的希望，芷青偶尔的莞尔一笑皆被各家看在眼里。
芷赦明气定神闲地坐在席间，成竹的目光不时扫向首席上的两位主持者，盘算着时机已经差不多，他站起身说道：“莫纥关一役，我们痛失碧大人，事已至此，国事不能因一人而耽搁，他的内阁空位是否该有人填补上，索少傅为何不从宗亲里举荐一位给陛下呢？”
索初岚轻叩桌面的手指停顿了片刻：“若碧琊大人尚在人世呢？”
“现今他不能再帝都为君分忧，这个位子理应有人补上。我觉得尚书令方繁是最合适的人选。”芷赦明笑着把目光移向对面一时错愕的方繁。
“承蒙陛下厚爱，我方氏已收到了足够的礼遇，若劣弟还要再入江山阁内，怕是会给人落下方氏独揽大权的口舌，芷老的美意，我代替繁儿谢过了。”方简站起身走至方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又说道，“碧琊本是自寒士而出，这个位子理应自寒士出身的官员们之间选出，方简认为这个位置不宜再由宗亲中产生。”
“有了这位子明明有利于各大家，怎么两位领事的意思都是放弃，难不成二位不把宗亲们的利益放在眼里吗？”一个壮着胆子说出的异议让芷赦明的神色更加自若，而与之对比的是索初岚收敛笑意的脸。
“难道你们想再给清阀盟的机会来给宗亲泼脏水吗？本少傅守孝的这三年，各位做的可不少，我这都快写不下了。”索初岚冷哼一声自怀中抽出一卷书放在桌上，“如果诸位觉得在下不
适合这个位置，尽可以向陛下上书另觅他人。初岚本想此次向陛下辞请官职后推荐诸位中的接替这个位子，不过既然各位这么不待见我，我姑且就耍次性子了。”
席间被索初岚一席话说得又一次鸦雀无声，芷赦眼睛打量了那个眉目依然平静的年轻人许久，眼里满是算计问道：“敢问左领事为何辞官，若是因为这误会，以后我等出去岂不是落个欺凌晚辈的罪名吗？”
“家父在世之时为在下缔结了婚约，明年开春是约定之时自当履行。”
“敢问是与哪家定下的亲。”
一时间满堂的目光都落于索初岚的身上，这几年向索府提亲的人家也不在少数，都被丁忧之故而拒绝，却从未有谁听说索初岚已经定过亲：“我若说一个名字，你们会信吗？”
”北羽少主，风隐彤。”七个字如响雷一样砸到人群里，整个府邸登时议论纷纷，诧异、不解甚至惊恐的目光一时包围了索初岚周身
“我想事已至此，大家也没兴致继续讨论，那初岚先告辞了。”她将桌上的册子交到方简手上，如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拂袖向厅外走去。
行至门口，索初岚转过身目光落到了一处。席间的风隐烁，已然站了起来，惊愕的眼睛里无比复杂，被打翻杯子里的茶水沿着桌子一滴一滴落到地上，仿佛凝固了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下马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