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魄》雪桑

67、第 67 章

　　从青木柳的视线落到墙角的座钟上起算，陆钊趴在他脖子窝里哭了四十六分三十二秒。
　　后来陆钊哭累了，酒气冲天地抬起头，抽抽搭搭说饿。青木柳脖子僵了，肩膀上湿漉漉一片，有气无力地安抚：“等着，我去厨房看看。”
　　起身去厨房前，青木柳见陆钊歪着身子栽在沙发角落，脑袋一啄一啄的，看样子又要睡。
　　得赶紧给他整口吃的，他想，这人晚上没动几筷子，被那些狡猾的商人政客、军官恶霸围着不要命地灌酒，这个喝法没死人就算命大的。
　　青木柳在厨房里碰见一只猫，正撅着屁股伸爪子掏橱柜门把手，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回。
　　还是青木柳礼貌地先打招呼：“是金条吧？幸会。”
　　金条回头瞅他一眼，眼神淡淡的：“喵呜。”
　　还挺有个性，猫都这样。青木柳说着“我帮你”，走上前去把柜门拉开，金条小心地钻进去，拖出一口袋没开封的猫粮，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还得找青木柳帮忙。
　　“喵呜。”它冲袋子支了支圆下巴，青木柳立刻会意，蹲下来把口袋上的绳子解开，金条没流露出特别的感激，掉过身，衔着袋口把粮食往外拖。刚到厨房门边，又一只猫贴着墙走过来，看样子是来帮忙的，俩猫齐心协力把沉甸甸的一袋猫粮拖走了。
　　青木柳从厨房翻出条不知哪天的法棍面包，正在切片，听见外边轰的一声响，他扔下刀跑出去，一瞧，陆钊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呲牙咧嘴地挠头，大概是脑袋磕到沙发脚上了。
　　“这……咋还摔下来了呢？”青木柳心疼得正要上前扶他，只见陆钊挺了挺上身，自己爬起来了。
　　这一起还不如躺下呢，陆钊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茫然四顾，扯着嗓门嚷：“蓦如？你……你在哪儿？”
　　青木柳顿感头疼，找完妈妈找相好，这一晚上没完了是吧？
　　他缓缓朝陆钊走去，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陆钊一看有人来了，也看不清是谁，拔腿就往楼上跑，踉踉跄跄，跑几步跌一跟头，青木柳怕他摔坏了，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使，再摔几跤把脸磕坏了咋整！
　　然后这一晚上的追逐战就拉开了序幕。
　　按陆钊的视角，有个面目模糊的瘦高个子，跟老鹰抓小鸡一样片刻不停地撵他，可是他有要事在身，他要找林醉，林醉被人抓起来藏到一口大黑箱子里了，他得救他！
　　青木柳对陆钊的体力有了新的认识，自己身体算是好样的了，陆钊竟然楼上楼下一边躲他，一边翻箱倒柜地折腾了半宿，把金条刚打开的猫粮口袋都掀了个底朝天，说是找什么林醉，要不是金条边儿上那只猫拦着，陆钊差点就让金条一爪子把脸挠花了。
　　最后不知绊到了什么，陆钊一跤摔在客厅的地毯上，被青木柳从背后骑上去摁住，才勉强消停了。
　　“会长，你冷静点，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陆钊气喘吁吁地挣：“有！他、他在箱子里，你放、放开我！”
　　“他没在，会长你听话，我们天亮再去找他好不好？”
　　“你骗人！等天亮……天亮……他、他就憋死了！”陆钊说着骤然一个翻身，力道很猛，青木柳猝不及防，被他一下掀坐到地毯上。
　　青木柳支着胳膊，无奈地看着光着上身撒泼的陆钊，白晃晃的吊顶光从头顶打下来，晃得他头脑发胀，他突然心一狠，眼一闭，心说我让你惦记，让你惦记个够！
　　他跨坐到陆钊身上，不管不顾地解陆钊的裤子，发了狠的样子颇有点震慑力，他把脸怼到陆钊眼前，咬着牙凶狠地说：“看清楚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就是林醉，你看清楚了，陆哥！”
　　被老鹰抓住了，老鹰在撕他裤子，陆钊发懵，还有点发昏：“蓦……蓦如？”
　　“对！没错！我就是林醉！你的蓦如！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你这个不听话的酒鬼！”青木柳手上一边鼓捣一边碎碎念，念着念着，按捺不住，猛地一口亲上了陆钊的脸，稀里哗啦一顿乱啃，亲得陆钊直喊救命！
　　林醉是在门外听到这声“救命”的，他心头一紧，推了一把没推开，门锁死了，他快步走到窗边往里瞧，这一看差点没把他气昏过去，宽敞的客厅正中央，头顶灯光照得如同白昼的地毯上，陆钊正衣不蔽体地让人骑着非礼呢！
　　等等，是非礼？怎么瞅着陆钊有点欲迎还拒呢？
　　虽然听不太清他们耳语了什么，但见陆钊被青木柳拥着坐起来了，两人脸对着脸，陆钊光着一片结实的脊背，汗涔涔的，吻得动情。
　　林醉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捏着拳头，他呼吸急促起来，头脑里有一线微弱的声音，告诉他这样不应该这样激愤，可是他忍不住，那活色生香的画面，陆钊与那人交颈拥吻的热烈，像岩浆滚烫着冲击他的脑髓，什么立场，什么理智，全他妈见鬼去吧！他现在只想把那人揪出来痛扁一顿，再一脚把他踹出上海！
　　林醉正要破窗而入时，视线里突然蹿出一只猫，是金条。
　　林醉愣住，只见金条轻手轻脚地跳到陆钊背后，两条后腿站起来，挥起闪着寒光的爪子，闪电般喵地给了陆钊一爪。
　　登时几道血印子，从那片光滑的背上渗了出来。
　　林醉皱着眉，不由地跟着嘶一下子，但见那边陆钊痛得打了个激灵，大梦初醒似的一把推开面前的青木柳，翻身落荒而逃。
　　金条连跑都不跑，冷冷地盯着陆钊，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血。
　　青木柳恨恨地瞪金条，金条却一脸不以为然，扭头看向窗外，林醉站在那里。
　　金条张嘴，冲夜色深浓的窗外叫了一声：“喵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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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金条：你怎么谢我？
醉醉：送你南洋小鱼干一袋，猫山王榴莲一个，怎么样？
金条：嗯，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