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魄》雪桑

45、第 45 章

　　阿莉萨说，这个苦衷具体是什么，还得向陆钊求证，否则林醉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稍缓过神，陆钊并未感动得放下警觉，职业习惯让他保持怀疑：“话说回来，阿莉萨小姐，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阿莉萨似乎早就料到陆钊的反应，抬起眉毛，冲他眨眨眼：“陆队长，不妨告诉你，在上海，我是林醉的下线。”
　　当然，她省略了“之一”。
　　陆钊眯起了眼睛，提醒道：“阿莉萨小姐，你要知道，这样暴露自己很危险，你应该清楚我们彼此的立场。”
　　阿莉萨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动，很有把握的神情：“林醉看人很准，不会有错。”
　　轻飘飘的一句话，陆钊的心顿时有了着落。
　　他把大哥在日本被捕的事向阿莉萨和盘托出，阿莉萨平静地听完，点点头：“情况与我们掌握的差不多。”
　　“你们有办法？”陆钊将信将疑。
　　阿莉萨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沾了莫斯科方面的关系。她心里其实没有底，但竭力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们会去协调，但在此之前，请陆队长保密，包括我们今天见面的事。”
　　“那是当然。”
　　陆钊还想说什么，阿莉萨抖抖衣摆，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等等！”陆钊站起来，急忙忙地说，“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你还有事？”阿莉萨歪头瞅他。
　　是有事，林醉不知道，他还要帮余小小找儿子，可是，难道只能通过阿莉萨传话吗？陆钊不甘心，他渴望林醉，像焦灼的大地渴望雨水，他要见他，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我有件事，只能亲自告诉他。”
　　“知道了。”阿莉萨笑着溜了他一眼，笑他的多情，笑他的痴，“我会设法向他转达，但他会不会同意见你，我可不敢保证呀。”
　　陆钊很有信心：“他会的，让他注意安全。”说完，又低声叮嘱，“你也是。”
　　阿莉萨的蓝眼睛里流露出温情。
　　陆钊抄着手，把阿莉萨送到院门，想起此前那些风花雪月，恍然如梦，心生感慨，突然低头笑了一下：“我真没想到……”
　　他没说完，他真没想到她是个潜伏的地工。
　　阿莉萨很坦然：“陆队长，世事难以预料，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到中国。”
　　她抬眼对上陆钊那张憔悴的俊脸，扭头左右看了看，忽地走上前，伸手勾住了陆钊的脖子，踮起脚尖，深情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陆钊一惊，却不敢声张：“阿莉萨！”
　　“别动！”阿莉萨贴着他耳边说，“你不是担心我的安全吗？抱我。”
　　陆钊瞬间反应过来，这一套流程，他太熟了。一眨眼，他立马变成了纨绔不羁的浪荡公子哥，搂着阿莉萨又亲又摸，好一阵，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把她送出门。
　　阿莉萨冲他风情万种地摆手告别，然后扭着细腰走远了。
　　陆钊忽然觉得，坏了，刚才做这场戏，他竟然……没有感觉。
　　他不敢置信，厚颜无耻地回味了一遍，没错，嘴唇是麻木的，身体是冷寂的，头脑是清醒的，他竟然丧失了最基本的知觉，更别提那种难言的冲动。没有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去平江商会大楼转了一圈，参观了自己的办公室，理事会几个老头子正在叽里呱啦开会，见他打走廊路过，一个个如狼似虎地转头盯着他。
　　陆钊侧过脸，回瞪过去，会议室尴尬地静了片刻，又开始嗡嗡起来。陆钊扭过头继续往前走，心里颇不痛快。
　　陆钊例行公事，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地坐了一会儿，刚要起身早退，青木柳拎着个热水壶进来了，一见他，精神抖擞，腰板挺得笔直：“会长好！”
　　“好个毛！”陆钊毫不客气，收拾桌上的文件，头也不抬，“告诉香取弦，我回家了。”
　　“香取先生问您昨天说的事怎么样了？”青木柳过去帮忙，把钢笔盖好，硬牛皮笔记本合上——上面一字未写，草草画了几个猪头。掏出手帕擦去桌上一滴墨——陆钊捏着笔发呆时落下的。
　　陆钊发现，青木柳正常说话时，中文说得贼溜，不带一点口音。
　　于是他又想起那个满嘴东北话的漂亮鬼子，怒上心头：“着什么急，这不正找着呢吗！”
　　板着脸站起来，气冲冲地走了。
　　陆钊每天迟到早退，去办公室露个脸就走，这就算是给足了香取弦面子。等到了第三天早晨，还没有林醉的任何动静，他心里不禁有些发慌。
　　林醉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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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快乐，等全文更新完毕，可能会整体修一修，出个完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