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魄》雪桑

44、第 44 章

　　金条的碗里添满了新的猫粮，还有几块鱼干。
　　陆钊看银锭蹲在碗边嚼得津津有味，突然想起来，那鱼干是朋友从南洋寄回来的，品种他不认识，就知道挺名贵，打算留着下次回南京孝敬段崇光。
　　林醉给他翻出来喂了猫。
　　金条窝在沙发脚的地毯上，落寞地一抬眼，看陆钊孤零零的，立刻哀怨地叫了几声。陆钊听懂了，它在问：“你咋一个人回来了？”
　　陆钊见它为爱亏嘴，把鱼干让给银锭，还有闲心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气得发笑：“你跟他处得挺好呗？”
　　他说的是金条和林醉，金条也不否认，轻蔑地扫他一眼：“喵。”
　　“我活得还不如你。”陆钊自怨自怜地咕哝了一句，径自上楼去了。
　　金条走到银锭身边，舔舔它的脖子，挨着它躺下来，翻着琥珀似的眼珠，看陆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陆钊犹疑了半晌，才伸手去推卧室的门。
　　他忐忑不安，心里怀着可笑的期待。他希望此刻林醉就坐在窗边，听他推门，忽然回过头，四目相对，然后他们在午后的阳光中拥抱，耳语一阵，腻歪一阵，缠绵一阵，然后他下楼做饭，俩人共进晚餐，再一起刷碗、洗澡，相拥而眠，共同度过这长夜漫漫。
　　推开门，清冷的光线里，是折叠得整齐的被子，一张空荡荡的大床。
　　意料之中的失落。陆钊孤魂野鬼似的在楼里转了转，试图找到林醉的些许痕迹。
　　床单洗了，换了新的。碗刷了，整齐地码在橱柜上。厨房饭厅打扫了，地板锃亮。一切干净得像从来没人用过。
　　陆钊坐在饭厅的主位上，发了一下午的呆。
　　从前一个人过惯了，从来没觉得这栋小楼有多么空荡，现在放眼一看，却有种说不出的荒凉。
　　他知道，陈设如旧，是自己变了，从一个心无挂碍的特工，变得多愁善感，变得英雄气短。但他克制不住，仿佛眼前就是一条深渊，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滑下去。
　　他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
　　如何找到林醉，是个现实的问题。林醉向来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的据点在哪里，陆钊冥思苦想半宿，决定第二天清早去报社登寻人启事。名字，就不提了，地点，就约在芦苇荡，他明白，他一定能明白。
　　入夜，陆钊心绪不宁地辗转半宿，依旧睡不着，后半夜勉强睡去，林醉却三番五次来他的梦里捣乱。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光泛白，陆钊顶着一对熊猫眼爬起来，潦草地收拾了一番，正要出门时，门铃响了。
　　他的心猛地收紧了，砰砰乱跳一阵，以为是林醉，他激动地拉开门，愣住了。
　　“阿莉萨小姐？”
　　金发雪肤的阿莉萨，很漂亮，但今天的打扮差点让陆钊不敢认，一身淡蓝棉布旗袍，不施粉黛，太素净，与四马路里的阿莉萨判若两人。
　　“陆队长不欢迎我吗？”
　　“没有，当然欢迎。”陆钊很绅士地笑了笑，却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只是不巧，我刚好要出门办事，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莉萨也没有让他出门的意思。她的表情不带一丝轻佻，甚至可以说严肃，带着公事公办的神气：“陆队长可否让我进去说？”
　　陆钊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没有丝毫犹豫，爽快把她请进门。
　　说起来，陆钊和阿莉萨也算交情不浅，但如今的阿莉萨却像个陌生人，坐到陆钊对面，她连寒暄都免了：“陆队长，你的困难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陆钊没听明白：“我的困难？你们？”
　　阿莉萨从手袋里翻出一张报纸，今日新出的，头版刊着陆钊的照片，果不其然，是他就职平江商会的留影，还有一篇不忍直视的报道，竭力鼓吹陆会长和所谓的中日友好。
　　“你为什么要替日本人做事？”阿莉萨的口吻堪称冷峻。
　　陆钊心里已经差不多有数了，但拿不准，于是装傻：“这跟阿莉萨小姐有什么关系？”
　　阿莉萨淡淡地笑了：“跟我没有关系，但有个人，很关心你。”
　　“是谁？”陆钊的精神振奋起来，他立刻猜到了，眼睛放光，急切地等待着阿莉萨说出那个名字。
　　果然，她说：“林醉。”
　　陆钊的眼眶热了一下，咬住下嘴唇，浑身都绷紧了。
　　阿莉萨没注意他的神情，接着说：“其实关于你的任职情况，林醉早就知道，他的消息很灵通。”
　　“他不……不怪我？”
　　阿莉萨摇头：“不，他相信你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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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喝高了，昨天玩嗨了，今天终于能抽空补上。
本意想写相爱相杀，最后变成相互信任相互体谅，好吧，恋爱怎么谈是你们自己的事，我管不着，祝你们在二次元过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