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象不太正常怎么办（快穿）》老陈的桃子

8、嗜睡（八）

　　手中已经挑好的书册就这么被先生放了回去，姜程眼睁睁看着先生七拐八拐轻车熟路地走向书铺深处，他只犹豫一瞬，便认命般跟了上去。

　　他本是想趁先生还没来，爹娘又出门了，就借着这机会出来买点话本儿看，哪曾想会正好被先生撞见？

　　今日时机不对，他还是等下次再来吧。

　　和先生一块儿回了姜家后，姜程抱着一大摞书，半是遗憾半是期待地问苏方：“先生，我们今日要读哪一段了？”

　　周大将军生命最后五六年的故事记载极乱，所以最近，他们都是结合着三四本书综合来看。

　　苏方一指他手中的话本：“急什么，你不是帮姐姐买话本么？不先把这些话本给你姐姐送过去？”

　　姜程：……
　　“好嘞，听您的。”

　　姜程并不清楚先生给姐姐买了什么书，他只负责拎，书被送到他手上时，一份一份都是包好的，他连封面上有几个字都没看清。

　　不过一看到姐姐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几本话本买对了，姐姐定然很喜欢。
　　真是怪了，现在神仙托梦都会把事情讲得这么清楚吗，连姐姐的喜好都一一告诉了先生？

　　让姜程没想到的是，苏先生在姐姐屋中坐下后就再不肯起来。

　　他熬了大半天，见先生实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轻声问了一句：“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读书？”

　　苏方将手中话本下移几寸，满目疑惑地望着他：“你不是已经会读书了吗？自己看去吧。”

　　姜程：？
　　不，他觉得他还没出师，仅凭他一个人看不了。

　　姜程耷拉下去的眉眼让姜半见发出一声轻笑，她思忖了一瞬，建议道：“先生还是先陪着阿程读会儿书吧，这件事就麻烦先生了。”

　　苏方一口应下，只是往书房去的脚步多少能看出些不情不愿。

　　跟在他身后的姜程用极轻的声音嘟囔着：“先生就算娶了我姐姐做妻子，也得和我相处啊……”

　　苏方一挑眉。
　　这倒是句实话。

　　以后还是一家人，何况他是收了钱的，带着姜程读书时，他还是把该做的都做到了。

　　可算听完了周大将军的故事，然而这故事的结局却有些不尽人意，姜程听后久久未能回神，许久才不可置信地问出一句：“大将军此前多次身临险境都能化险为夷，最终却因为……因为这么点小罪，就惨死在了大牢中？”

　　狡兔死，走狗烹。
　　这样的道理，苏方虽没有直白地说明，但姜程约莫也能明白过来。

　　缘道居士最终选择隐居在月明寺下，除却志不在官场外，还有些旁的理由。

　　“要听点开心的故事么？”

　　姜程一怔，旋即愣愣地一点头：“好啊！”

　　苏方：“那我们去给你姐姐念话本吧。”

　　姜程：“……？”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开心故事！

　　正想提出质疑时，姜程看见了苏方拿在手中的话本封面——
　　《戏说周将》

　　“看！这就去看！”

　　^

　　去姜家待了一天，一直到蹭完晚饭才回来，苏方的心情好了不少，原本的不快也一扫而空。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苏方摸索出了与姐弟俩相处比较合适的法子。

　　很快，连姜程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姐姐清醒的时间……似乎变长了一些？

　　在过去，姜半见早上的清醒总是断断续续的，可最近她都能撑上小半个时辰，听苏方讲完十几页书再睡。

　　这日姜半见又睡过去时，苏方一伸手，精准地接住了自她手中掉落的书册。

　　坐在另一边的姜程看他动作如此娴熟，面上显出几分讶然：“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姐要睡了？”
　　每次姐姐入睡都很突然，真亏先生能精准预料到。

　　苏方没有回答，顾自扶着半见躺好，又将被子拉上，待一切处理妥当，转身向姜程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再谈。

　　两人都没想到，一出门正好会撞见虞曦站在外头，他们齐齐被吓了一跳。

　　方才屋中几人聊得热络之时，虞曦便已到了门外。她忽而想起苏方剖白心意时说过的话，便没有进去，只是在窗外看着。

　　苏方的一举一动她看在眼中，真要说还是有些满意的。
　　要是他肯入赘……罢了，八字还没一瞥的事。

　　虞曦的思绪飘得稍有些远，所以儿子和苏先生突然站在她跟前时，她也吃了一惊。

　　双方各自压下心绪，客客气气地见过礼，然后各走各的道儿，没有多余的交流。

　　让苏方没想到的是，他完成今日工作将要离开时，虞曦会同姜程一块儿出门送他。

　　儿子向来没什么眼力劲儿、听不懂暗示，这点虞曦这个做母亲的最清楚不过。所以她干脆利落将儿子赶到一边去后，单刀直入地问了苏方：“先生，你觉得就半见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平日里能出门么？”

　　苏方微微一怔，认真思考片刻肯定地一点头：“依我看来，只要是在京城之内，任何地方小姐都去得。”

　　“好。”虞曦面上带着些许笑意，很郑重地嘱托苏方道：“若是先生不介意，从明天开始，能不能辛苦先生，带着半见和小程在城中四处转转？”

　　近日来女儿的变化，她比儿子更早就觉察到了。她观察过女儿好几回，后者谈起宅院之外种种时眼中的向往，总是让她心底一酸。
　　也许，她为了保护女儿而不让其出府的举动……真正是大错特错。

　　眼见着半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虞曦的想法慢慢发生了转变。
　　让女儿出门个一时半刻，也未必不行。

　　有这种好事，苏方自然是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并未走远的姜程凑过来时，他轻轻拍拍前者的肩膀：“明日我带你出去转转。”

　　简短的一句话，就让姜程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自从他那日随口胡诌出一句“话本是为姐姐而买”，他就再没能同先生一块儿出过门，那点时间全耗在了姐姐屋中。
　　虽然先生能将话本故事讲得分外有趣，但好男儿志在四方，又怎能局限在一院之中！

　　他那喜悦的情绪尚未来得及蔓延，苏方又及时补充了一句：“带着你姐姐一起。”

　　姜程：？
　　那还怎么玩？啊不，那还怎么好好学习？

　　不过，由于他的意见并不重要，所以也没有人问他的想法，此事便被拍板定下。

　　小半个月后，眼见着姜半见保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久，连京城都能转下一圈了，虞曦心下稍定，将压下一段时间的事儿拿到明面上，同家人商量起来。

　　“娘是说……康乐郡主想邀请我去赴宴？”

　　虞曦的话让姜半见有些惊讶。她是认识楚觅的，第一次见到楚觅时，她还是个说不清楚家住何方的小哭包。近些年，因着她嗜睡的病症越来越严重，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上次见到楚觅，楚觅似乎是来找小程的。两人在小程院中聊了许久，久到当日都忘了来看看她。

　　虞曦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实话说给女儿听。

　　楚觅与他们家的关系极好，所以她会发出邀请，也是为他们考虑。

　　姜敏的事儿已告一段落，当初能扭转局势，还多亏了楚觅的帮助。如今表面上京城中已没了对半见来说不利的流言，但背地里的情况如何，还真不好说。
　　得知半见的病症已减轻不少，楚觅就想到要请半见去家中坐坐，只要半见现身于人前，许多流言便能不攻自破。由她主办的宴会，哪怕半见撑不住了，她也有法子应付，相对来说也更安全些。

　　听完母亲的叙述，姜半见更惊讶了。
　　“没想到京中有关我的流言，竟然会传得这般……怪异。”

　　“那康乐郡主的邀约……？”

　　姜半见微微抬头，向着母亲灿烂一笑：“只是去那儿坐坐，也没什么不好的，对吧？”

　　虞曦回以一笑。

　　姜半见：“说起来——在这宴会上，会有人表演大变活人么？”

　　虞曦：？
　　这是哪个国家的习俗，她怎么从未听过？

　　清楚知道答案在哪本话本第几页的姜程紧抿着唇，没敢说话。他有种预感，要是娘知道真相，姐姐和先生不定会如何，他一定不会好过。

　　看出女儿的疑惑是真心实意的，虞曦伸手，轻抚着姜半见的发顶。
　　孩子真是什么场面都没见过，都显出几分傻气了。有机会，她是该多带女儿出去走走。

　　苏方在一旁听着，半句话也没说，默然在心底盘算着托关系混入宴会中的可能性。女性之间的宴会，他也不好大摇大摆地去，混进去的难度又高了几分。
　　得亏他在城中还认识那么几个好友，要做到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然，在他准备要采取行动联系人前，楚觅先一步向他发出了邀请。当然，不是要他赴宴，而是听说他能将书中典故讲得极生动，要他当日去府上给她弟弟读书。

　　这显然只是个托词，她只有一个妹妹，哪儿来的弟弟。

　　楚觅大概是从哪儿打听来些消息，派丫鬟将这份邀请递到他府中时还带来一个消息：
　　弘昫的母亲弘戚氏本也在此次受邀之列，得知弘昫最近想找的人和半见有几分像后，她已将邀请收回。

　　康乐郡主知道的消息，似乎比姜家人还要多？
　　苏方握着请帖思考片刻，犹豫着该不该趁着宴会，多与康乐郡主闲谈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