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象不太正常怎么办（快穿）》老陈的桃子

3、嗜睡（三）

　　苏方的话提醒了姜程，要是这时候因为怒意直接动手，他就成了理亏的一方。

　　思及此，他不怒反笑，向着姜敏道：“姜敏小姐幼时是见过我姐姐的，我姐姐如何，小姐应该最清楚不过。我知道小姐自见了我姐姐后便自惭形秽，觉得是父母亏待了你，才让你哪儿都比不上姐姐，彼时还哭闹着不肯回家，非要将我父母认作亲生父母，让不少人看了笑话。多年不见，你忘了也不奇怪，不过还是请你仔细想想后同这几位小姐解释解释，我姐姐她——何时因病毁了半张脸？”

　　姜敏已经白惨了一张脸，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做贼心虚。
　　她确实是没料到，想说人坏话，还能正好被正主的弟弟给听见。

　　之前开口时语气最肯定不过那女子意识到事情不对，调转枪头质问姜敏：“你之前口口声声同我说，姜半见小姐因为毁了容，见了你便不喜，还对你处处为难，你……难道都是在骗我？”

　　姜程轻笑一声，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我还是劝几位一句，交朋友前一定要看清对方的人品。还有，那些个没有根据的话，千万不要乱传，小心受到反噬。”

　　言毕，再顾不上几人是什么表情，他转身和苏方一块儿离开了茶馆。

　　待坐上了姜家的马车，姜程再按不住情绪更绷不住表情，重重一拳砸在了车壁上：“她怎么敢这么编排我姐！她怎么敢！”

　　苏方随手用书册给他扇了扇风驱热气：“那个姜敏，是什么人？”

　　“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也小，记不大真切，就给先生说个大概吧。”
　　“好，你说。”

　　姜敏与姜家是有些关系在的，硬要攀的话，她还能喊姜程一声堂弟。

　　姜守宴并非京城本地人，他在家中排第五，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同两个姐姐，他是最小的儿子，父母死时，也才只有十二岁。与哥哥姐姐相比，他有一点读书的天赋在，父母便凑了钱送他去了村中秀才那儿读书。父母死后，积怨已久的哥哥干脆利落地把他从家中赶出来，由着他自生自灭。

　　他运气倒是极好，流落街头不知该往何处去时，遇到了未来的岳父。
　　虞大人随意试了试他，看他有几分才气在，又听说他无家可归，便直接做主，将他带回京城，还免费供他读书参加科举。

　　再后来，姜守宴确实有了一番成就，虞大人见女儿虞曦自小同他一块儿长大，两人也是两情相悦，便将这婚事也订好了。

　　离开家乡后，姜守宴便断了与老家亲人的联系，但有一年大哥忽然带着一双儿女前来拜访，虞曦不知他们昔日恩怨，便将大伯一家子迎了进来。

　　“之后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姜敏见过我姐姐后便开始大吵大闹，非说是父母虐待才让她处处不如人，还扒着我娘的腿不放，要认我娘做亲娘。好在爹及时赶回来，将这些人一块儿请了出去，此事才算结束。”
　　姜程忽地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又补充几句：“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姜敏一定是给我姐姐下咒了！姐姐嗜睡的毛病就是从她来过以后才有的！”

　　事发那年，他只有四岁，很多事记得并不清楚，还是事后追问爹娘才知晓的。唯有这奇怪猜测，他埋在心底，坚定不移地信了许多年。

　　苏方微一挑眉，默默将姜程所言记下了。

　　他所能看到的剧情有限，只知道半见嗜睡，却并不清楚病因所在。姜程的话可算是一条线索，顺着挖一挖，说不定真能查出什么来。

　　马车已在姜府门口停稳当，姜程的火气仍旧未消，苏方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不关心周大将军的事儿了？”

　　“那还是要关心的，先生请！”
　　姜程先一步跳下了马车，恭恭敬敬给苏方放好踩凳，待后者在地上站稳后，才一路引着他直奔书房而去。

　　苏方说带了书来不是假话，刚才给姜程扇风用的便是其中一册。就像他前一日同姜守宴约好的，给公子当先生这种专业的事儿他做不来，但只是带着公子读几本书，他倒是可以试试。

　　通过昨天寥寥几语的简单交谈他已看出，姜程书没看过几行字，一些江湖故事却是张口就来。那些故事中虚构与夸大的成分极多，来源并不可靠。
　　本朝又不是没有比之更出彩的人物，既然姜程兴趣在这儿，那他不妨以此为切入点，带着姜程读几本人物小史。

　　第一次带着姜程读诗书，苏方要求不高，半读、半讲，中间还穿插着一些逸闻，勾着他的好奇心就没让它断过。

　　敲门声响起之时，他正在追问苏方“周大将军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守城自愿把门打开的！你快说呀！”，连着三声响声，他却好像没听到似的，注意力全在苏方身上。

　　可惜苏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飘走了。
　　他几步过去将门一开，问门外站着的丫鬟：“发生了什么事？”

　　开门的是苏方让丫鬟微微一怔，余光瞥见少爷正坐在屋内，才放心地开口道：“小姐醒了，少爷可要现在去看看？”

　　姜程：“先等我听完……”
　　苏方：“自然是要去的。”

　　姜程：？
　　通报的丫鬟：？

　　苏方的语气自然又肯定，无形中给姜程施加了影响，让他下意识便站到先生身旁：“那我们这便去看看姐姐。”

　　待丫鬟转过身去，姜程才轻声问苏方：“等一会儿见过姐姐，先生继续讲周大将军的事儿？”

　　苏方倒是没有直接应好，只是点点头，大概是答应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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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半见今日下午醒来时，许是因为上午断断续续醒过几次，睡眠受了影响，她总觉得身体比昨日更无力一些，听说父母都不在府中，干脆便没起来。
　　她没想到苏先生会跟着弟弟一起过来看她，再要收拾也来不及，她干脆和昨个一样，用扇子遮住半张脸，靠在床头见了人。

　　苏方规规矩矩地行过礼后，在正对着姜半见的椅子上坐下，含笑问了一句：“小姐今日可还好？”

　　“还好，至少现在很清醒。听说先生今日带阿程出门了？”

　　苏方表情未变，眸中笑意渐浓。他连喝水也顾不上，将今日发生种种绘声绘色给半见讲了一遍。

　　姜程原本安安静静坐着，耳听着先生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讲出比说书先生口中更精彩的故事，他手中的茶杯险些拿不稳。
　　苏先生既然有这能耐，他又何必还要大老远去茶馆听说书，听先生讲不就是了，还能省下来回搭马车的时间！

　　他一声“先生”分明已然喊了出来，苏先生坐得近，不可能没听见，可先生却像一无所觉似的，没分半个眼神给他。

　　姜程眨眨眼睛，放弃了再次开口，安心听起苏先生讲故事。

　　同个故事由不同人来讲，差别还挺大。他再听一遍，也仍然能感受到趣味所在。

　　听故事的间隙里，姜程还花了点闲心去观察姐姐的表情。

　　姐姐能保持长久清醒的时间极少，他虽长长来看她，却难得见到她有如此生动的表情，她一双晶亮的眸子牢牢定在先生身上，手中的扇子掉下大半也未察觉。姜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帮姐姐拉扇子的手伸出去好几回，最终还是搁在了自己膝盖上。

　　姜程的年纪到底还小些，要是他父母在这儿，就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苏方将能讲的部分给半见讲过一遍，至于茶馆里那些风言风语，他自然都略过未提。

　　见闻讲完，半见灿烂一笑：“先生今日过的……倒是很精彩。”

　　“我也觉得很有趣，下次带小姐一块儿出门可好？”

　　苏方用最自然不过的语气问出这话后，姜半见和姜程皆是一愣。

　　姜程先一步开口道：“这怕是不行，我姐姐身体撑不住，爹娘向来不许她出门的！”

　　苏方却没管他的提醒，只定定地望着半见，语气诚挚，想确认她的心意：“小姐可想去茶馆听说书？”

　　认真想过这问题的答案后，姜半见点了头：“我自然是想亲耳去听听的。”

　　其实在问出问题前，苏方已经猜到答案。他与半见又不是最近两日才认识的，对方的想法，他最清楚不过。他预料的果然没错。

　　“那再过几日，我带着小姐去。”
　　“多谢先生。”

　　几乎是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姜半见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早已习惯的姜程上前几步，捡起扇子搁在一旁，扶着姐姐躺平后，又帮姐姐掖好被角。做完这些工作，他扭头向着苏方道：“我姐姐又睡回去了，今日她听故事听得认真耗神太多，几个时辰内怕是醒不过来，先生您看……？”

　　“那我们便回去吧。”
　　“好好好！周大将军到底如何了，您还没给我讲呢！”

　　苏方：……
　　姜程的初心，倒是始终未变。

　　两人离开屋子、跨进院中时，正好同虞曦打了个照面。双方客客气气地相互见过礼，一方向内、一方向外，并没有多余的交流。

　　院门在身后被掩上的一瞬，苏方脚步微顿。刚才虞夫人极认真地观察了他，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就是不知道，虞夫人这一眼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