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象不太正常怎么办（快穿）》老陈的桃子

20、书虫（八）

　　好在最后两家还算正常，店中衣服虽不惊艳，也有几件好看的，能吸引到一些客人。

　　回姜家的路上，三人心情都算不得好，沉默了大半段路。

　　最后，还是姜半见先开口了：“苏先生，你同我说句实话，家中过去几年攒下的银钱，到底还能挥霍多久？”
　　她实在是担心，担心两个月后再睁眼时，整个姜家已经赔给了其他人。饶是家底再丰厚，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苏方没有作答。
　　其实硬要撑的话，这几家铺子都还能维持运转好几年。底下的人早已琢磨出一套应对之法，他们这几人查验的账簿中，每家都踩着线，留够了能应付家主的收益。

　　那些衣服，多少还有点审美在身上的姜半见无法接受，但总会有人连这都顾不上。何况……他们真正做的，也未必是卖衣服的营生，这几家店的架势，分明是要把客人往外赶。

　　看苏方面色凝重，肖九九却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推着姜半见往外走的机会。
　　她揽住表妹的胳膊往边上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问道：“半见，你并不想你爹娘的心血就这样没了吧？”

　　姜半见眸光微闪，没有说话，但肖九九知道她听进去了，便再没多说什么。

　　已是彤云向晚之时，若是再耽搁一会儿天色彻底黑了，再要行路就有些困难。苏方提醒了二人一句，稍稍加快了脚程。

　　临到家门口，姜半见却停了步子，带着些许不安问肖九九：“表姐……我们该去看看表哥么？”
　　若是舅母气性未消，她们二人恐怕不会太好过。

　　肖九九轻轻一拍她的手背：“去看看也无妨，若是她真有气要撒，不是还有我么？”

　　肖九九心里也没底。
　　只是，若她们一直不去探望，等明天母亲回过味来，她们只怕会更难过。

　　刚一进到院中，肖姜二人便与严慢打了个照面。后者果然一看她们便气急，随手拿起扫帚便向着她们冲了过来：“今日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小蹄子躲到……”

　　话音未落，她忽地摔在了地上。

　　站在她身后的苏方将手中木棍一丢，轻咳一声开口道：“严夫人怒从中来直接气昏了过去也是很合理的事儿吧。”

　　姜半见眨眨眼睛，忽然明白过来，高声道：“快来人！舅母气昏过去了！”

　　几个原本在屋中照顾肖远的人赶忙冲出屋子来，在混乱进一步加剧前，肖九九沉住气，上前指挥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将我娘扶回到她自己屋中去呀。”

　　说是扶，但严慢已完全昏死过去，几个丫鬟婆子只得七手八脚将人抬走，随后院中重归于寂。

　　肖九九看了眼大开的房门：“这屋里是不是没人照顾了，怎么没人重新把门关上。要不……进去看看？”

　　姜半见略一思索，没有拒绝这提议。

　　屋中果然没了别的下人，只剩了肖远一个人躺在床上，额上还盖着块水浸湿的帕子，看着像是在发烧。
　　苏方估摸着，这大概是刀伤引起的并发症？

　　三人走至床边时，肖远似乎是被魇住了，正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将那些不成句的词语连在一块儿后，三人都变了脸色。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就像……对付姑母姑丈一样……”

　　这几个词在姜半见脑中来来回回地响起了好几次，她用了许久的时间，才慢慢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她的脸色在那一瞬变得如纸一般苍白，好半天的时间里都说不出一句话。

　　“半见……姜半见！”

　　情急之下，苏方也顾不上太多，一下握住姜半见的手腕，轻柔地掰开她捏成拳的手：“姜姑娘，我先陪你回自己屋子里，好不好？”

　　虽是个问句，他的语气却显得有些硬，与他平日说话时的态度不大一样。

　　姜半见看向他，眼中透出几分茫然，苏方再不犹豫，一下拉住她的袖子，带着她便离开了肖远的屋。

　　肖九九本是想跟上来的，到门口时却猛地停了步子。她停在原地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绕回到床前，没有跟着出去。

　　这天夜里，姜半见回的是自己房间。

　　她坐在床沿，只觉得手脚发冷，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苏方试着来握住他手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丢了魂一般。

　　苏方握着姜半见的手，待她手心的温度恢复如常后，方才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姜半见望向他，表情已变得镇静许多，只是眸中仍有墨色翻涌，泄露了她的心绪。

　　“半见，”苏方握着她的双手放在膝上，“要查吗？他这句话背后的真相。”

　　“……自然要。先生要是知道什么的话，请告诉我。”
　　“我，我先将我之前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说给你听。”

　　姜半见轻呼出一口气，表情变得很是认真：“好，先生请讲。”

　　苏方将自己跟踪严慢到静水庙后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地同姜半见说过一遍，边说还边将他画下的符纸图案递给她作为辅助说明的材料：“这就是镇在井上的符咒，我问了街边的道士，这是用来镇鬼魅的，可上头写着的名字……”

　　“是我爹娘？”
　　“是。”

　　静默良久，姜半见像是打定了主意般，以决绝的语气订好了计划：“先生，我父母的事情，我肯定是要查出个结果来的。姜家本属于我的东西，我也想拿回来。你……”

　　“我陪你一起。”苏方笑笑：“书中也是这么说的，不是么？”

　　想到不久前自己对预言书的笃信，姜半见轻声一叹，忽然问苏方：“先生已让我看过两册预言书了，那还会有第三册吗？”

　　“也许会有，我得回去翻箱子找找。”
　　“下次找出来的，墨迹一定干了吧？”
　　“我会尽量小心一些，不让水沾湿了册子。”

　　姜半见看向与他相握的手，找回了主心骨。
　　如果苏先生带来的预言书才是真的，似乎也不错。

　　根据半见的想头，他们共有两件事要做——
　　一则查清楚肖远的胡话中有几分是真的，二则想法子将姜家的家业从严慢母子二人手中夺回。

　　第一件事做起来稍微有些困难。
　　父母去世时，半见年纪尚小，她只记得二人是先后染病而亡，但更详细的事儿就记不得了。陈年旧事，查起来总是不大容易。

　　相对而言，第二件事就好做一些。

　　当初官府做出的判决，肖嵘稻一家子对姜家的营生只能代管，真正属于他们、能被他们使用的，只有每年作为代管费的那一部分。若是能有证据证明严慢母子侵占了不属于他们的家财，此事便很好处理。
　　巧的是，这样的证据遍地都是。

　　严慢大概是觉得自己已完全控制住了姜半见，再没什么可担忧的，近些年来行事愈发不加掩饰。就她这些天换着带的那些珠翠首饰，绝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严夫人行事多少有些不知收敛，她能平安无事直至今日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我想这里头一定有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

　　听完苏方的论述，姜半见点点头表示明白：“既如此，我们再往店里去一趟。不过不是姜家的成衣铺子，而是舅母定制首饰与衣物常去的那几家。”

　　“姑娘知道是哪几家店？”
　　“不知道。”
　　“？”

　　姜半见笑笑，做了解释：“我也是会想要新衣服穿的，之前听说舅母请了裁缝到家中给她做衣服，我就去偷看了几眼，想着有没有机会给自己捞点好。总之……我虽然不知道那家店叫什么，但我记得来家中那裁缝的长相，也记得她衣箱上的标志。只要见到了，定能认出来。”

　　“好，既然姑娘如此有把握，我们不妨这便动身。”

　　和上回一样，带姜半见出门是不能走正门的，那样容易被严慢发现。
　　两人走至昨天翻过的那道墙时，却发现墙角早已有人等在了那里。

　　姜半见犹豫片刻，如往常一般含笑上前，轻唤了一声：“表姐。”

　　明明才一个晚上没见，肖九九看上去却憔悴了不少。
　　昨夜她留下守在了弟弟床边，断断续续又听他说出不少胡话。她结合着这些话一回想，一些过去想不通的事情突然就变得明晰起来。

　　肖九九和姜半见的关系，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好的。

　　刚开始，因着肖嵘稻对姜半见极好，肖九九这个亲生女儿见了，心里总是不大舒服，觉得自己这表妹夺走了父亲的喜欢。现在看来，这喜欢本就不同寻常，父亲对表妹的疼爱，更像是一种补偿。

　　父亲死后，表妹在家中的地位急转直下，甚至比她还要低了一截。那时她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同情还是窃喜，到这时她才去见了表妹第一面，随后慢慢与对方亲近起来。

　　后来肖九九曾问过母亲，为何要让表妹搬到最远的一间屋子，能不能让表妹跟着自己住。她依稀还能想起母亲满是恐惧的眼神，以及睡梦中无意间说出的那句“太像了”。

　　昨夜她才想清楚，这是因为表妹年岁渐长，与其生母愈发相像，娘不敢面对，怕午夜梦回时会被冤魂索命。娘开始求神拜佛，也是那之后的事情。

　　肖九九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认真审视了自己与家人的过去，最终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