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书【HP】》韩空空

37、第 37 章

　　哈利一心以为自己会直接见到尼格霍德或小天狼星，但雷茜却带着他们幻影移形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把他们交给了她的弟弟雷蒙——一个自称是布莱克家家仆的年轻人。
　　“能够再次与您相见，雷蒙真是不胜荣幸，哈利·波特先生。”这个看起来只比他大四五岁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朝他深鞠一躬，把哈利和罗恩都吓了一大跳。
　　“哦，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客气——”
　　“雷蒙只是一个卑贱的仆人而已，先生，这些不过是基本礼仪，请您千万不要拘谨。”雷蒙脸上挂着他们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微笑，就像一个程序精密的机器人，“请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哈利和罗恩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于是哈利问：“可是，雷蒙，请问我们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霍格沃茨。”
　　“您现在在北海庄园的大厅里，尊敬的先生。”雷蒙说，“这座庄园是尼格霍德先生的私人居所，等他忙完手头的事务，便会来接您和您的朋友去霍格沃茨。”
　　“为什么尼格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这里？”哈利警惕地说，感到罗恩的手在衣服下面握紧了魔杖。
　　雷蒙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看不出一点儿常人说谎时慌张的神态来。
　　“这座庄园给我的主人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先生。十年前，主人的父母、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被杀死在这座庄园里，就吊在您的朋友现在站的这个地方上面的房梁上。如果我是主人，我也会想要逃离这个伤心地吧。”
　　罗恩的脸立刻绿了，忙不迭地跳到一边。雷蒙没有显出丝毫歉意，或待在一栋死过人的房子里该有的不安。
　　“请您们休息片刻。”他又深鞠一躬，转身走进了闪烁着微光的门厅里不见了。
　　罗恩的表情惊慌而不知所措，哈利相信自己也不见得会比他好上多少，虽然这地方给哈利一种感觉，让他觉得他不用问也知道是尼格霍德的家。
　　哈利发现自己其实是在一个空旷的大厅里，脚下是深灰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光滑得能照出他们的人影。四面墙壁都是大块大块的黑色石砖垒成的，挂着已经褪色的油画，整个大厅唯一的照明便是油画间镶嵌的烛台——还有壁炉上摆的两个龙形灯台。
　　“我觉得这地方有点儿怪。”罗恩说。
　　“这对尼格霍德来说算是正常的了。”
　　“不是我说，”罗恩恼火地大喊大叫起来，声音撞在石壁上传回一道道闷响，“你难道不质疑一下吗？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哥哥的房子呢，毕竟他又没跟你提到过这里！我们全程只见过两个身份不知真假的仆人——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不是神秘人派来要你的命的呢？”
　　“我知道不是，罗恩。”哈利说，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在微微发抖，但是他无法让自己的视线离开壁炉上的那幅油画。“你看那个。”
　　罗恩也转过头来，于是他们终于都看见了——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尼格霍德家一家六口的画像。
　　年轻了很多的尼格霍德坐在正中间的黑色皮椅上，椅子四周镶满了华丽的金银珠宝。他身上披着血红色的兽毛披风，翘着二郎腿，神情轻蔑而又冷酷，就像一个少年君王。他的父母站在他身后，样貌都还很年轻。他父亲显得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而他母亲有着高高的颧骨和一个大额头，长得有点像雅利安人，看起来强势霸道，但是长得跟她儿子一点儿也不像，她搭在儿子肩头的手上戴着一个大金扳指，显示了她一家之主的地位。
　　尼格霍德的一对双胞胎弟弟站在他的两侧，他们都更像他们的妈妈，鹰钩鼻、短寸头，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不怀好意的微笑，看起来很像弗雷德和乔治的翻版。其中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哥哥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他们毫无疑问是真正的一家人，即使他们的颜色都已经很模糊，而且也不会动。这一家人都有着相似的黑色卷发和纯金色眼睛，更关键的是，他们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霸道、轻蔑、冷酷——也许除了最小的那个小姑娘。小女孩显然被她的几个哥哥保护得很好，脸上的笑容依然还很天真。
　　罗恩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一个马尔福式的纯血贵族——我早知道。”他嘀咕着说，“看看他们这一家人吧。他在叫赫敏泥巴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但是他们家可没有像马尔福一样投靠伏地魔。”哈利语气激烈地说，“你听见雷蒙说了什么没有？他们一家人都被吊死了，包括那个小女孩儿。这听起来倒是很像伏地魔会做的事。”
　　“是吗？”罗恩说。
　　“我想是。因为十一年前，伏地魔就是这么对我做的。”哈利说。
　　“对不起。”罗恩小声说，在哈利每次说“伏地魔”时都微微抖动一下。
　　哈利没有搭理他，一屁股坐进了那个柔软的墨绿色沙发里，注视着墙壁上的挂画。它们每一幅都很奇怪。
　　在一张张画里，无可匹敌的巨龙喷出烈焰，地上渺小的骑士们被烧得人仰马翻。下一张画里，一些人骑在巨龙身上，用魔法为它们抵挡其他巫师的攻击，好让它们专心去攻城略地，这些人脸上都长着一些鳞片，还有几个骑龙的人也从嘴里喷出了火焰。
　　“一般来说，人们还是更希望勇士杀死了恶龙。”罗恩端详着那些画，若有所思地说，“你说，尼格霍德他们家会不会是这些龙骑士的后代？所以他才能驾驭那条龙，是吧。”
　　“可是，如果他们能驾驭那条龙，他们为什么还会被伏地魔杀死？”哈利说，“我不明白。你没有见过那条龙，罗恩，它跟那些只有两条腿的那些大蝙蝠似的家伙不一样……”
　　“不管怎么样，它们都是会飞的大畜生。”罗恩不留情面地说，“我可不觉得这些大畜生会完全听尼格霍德的话。你知道，毕竟它只是动物，咱们是人类——”
　　“——而人类一向是最傲慢无礼的。”一个声音说。
　　罗恩吓得跳了起来。哈利赶紧扭头去看，连脖子都被扭痛了。只见雷蒙正站在他们不远处，手里端着茶和糕点，脸上依然挂着机械性的微笑。
　　“请用茶。”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又施施然地离开了。
　　他们没法知道时间。壁炉上倒是摆着一个座钟，但是它看起来至少停摆一百年了。他们再也不敢议论关于尼格霍德或者龙的任何事，担心雷蒙其实一直在暗处监视他们。
　　罗恩带了一套噼啪爆炸牌，可是他们都怕把这儿的家具炸坏（“我觉得，这地方至少有几百年历史了。我妈妈总是跟我说，不要碰任何比你年纪大的东西”），于是他们只好都打开自己的箱子看书解闷——直到尼格霍德风尘仆仆地走进大厅。
　　哈利和罗恩都丢下手里的书。哈利跳了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腰。
　　“真抱歉把你们丢在这儿这么久，”尼格霍德在哈利额头上落下一吻，又捏了捏他脸，“这地方一定让你们觉得不舒服了吧？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的，尼格。你家很好——而且——嗯，很，很漂亮。”哈利违心地说，“而且我们还见到了你的家人，还有这些漂亮的艺术品。”他在尼格霍德看不见的地方使劲踢罗恩的小腿，罗恩赶紧慌慌张张地点头。
　　“是吗？看来雷蒙把这儿收拾得不错。”尼格霍德快活地说，一边打量着四周，“不出意外，我以后可能会回到这里来住——真高兴你们喜欢，伊瑟拉蓓以前总说这儿像个活死人墓。你们可以随时来做客。”
　　哈利和罗恩不安地面面相觑。哈利相信，如果不出差错，他以后再也不会来这儿了。真想不通尼格霍德是怎样在这样昏暗压抑的地方住下去的。他在心里暗暗觉得，伊瑟那姑娘说得一点儿不错，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这儿更死气沉沉的地方了。
　　“看来你们已经见过我父母了。”尼格霍德说。
　　哈利点点头，看见尼格霍德弯下腰，向他父母的画像深鞠一躬。
　　“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他说，声音中意外地没有悲伤，“我妈妈向来对我很严厉，我长大之后也一直对她不好。等我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从小被自己的生身之母那样残酷地训练，他向来都恨得理所当然，可看到她破碎的龙尸时，他却只恨她甚至没有教会他哭泣就死了。
　　“我——我很抱歉——”
　　“不需要道歉，亲爱的。”罗恩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在我们的文化里，世间万物死后都只是一抷黄土，生前的所有作为都带不进土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你用不着尊敬他们。”
　　哈利和罗恩都听得目瞪口呆。
　　“走吧，先生们，咱们正好可以赶上霍格沃茨的午饭，希望有糖浆水果馅饼吃。”

　　不管怎么说，霍格沃茨的午饭向来很丰盛，而且真的有糖浆水果馅饼。他们在礼堂里跟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好好大吃了一顿，就把刚刚的事忘了个干净。哈利一直待在宿舍里和罗恩议论在北海庄园见到的一切，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韦斯莱家的其他人进隔墙的时候都正常，唯独把你和你那个朋友拦在了外面……”尼格霍德摸着下巴沉吟，手里的《战争与和平》扣在桌子上，“我知道了。你确定雷茜是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巫师，是吗？”
　　哈利刚想张嘴说是，却又突然迟疑了。当时他们身边围着几十个人，他也不能确定周围的那些人里有没有巫师。要知道，巫师跟麻瓜唯一的不同就是巫师的血里有魔力。
　　“好的，我明白了。”尼格霍德说。
　　哈利虽然对他的态度感到恼火，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尼格霍德把一切都给他安排得很好，甚至请了人保护他。哈利不禁想，如果德思礼一家遇上这种事会怎么办呢？也许会狠狠嘲笑他一遍，然后把他扔在火车站吧？
　　他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正要对尼格霍德道别，可是后者突然说：“回寝室去拿你的东西，亲爱的，今年一年你都要跟我住在一起。”
　　“什么？”哈利尖叫起来，觉得即使尼格霍德现在告诉他，他们一家都是巨龙变得，他也不会比听到这个消息更震惊。
　　尼格霍德正在捏自己的鼻梁。伊瑟拉蓓呢？她高兴地跳了起来，画像里其他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可是——可是这怎么行呢？我是说，我——我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呀，我必须跟学院里的其他人住在一起——”
　　“我会跟邓布利多说明这件事。”
　　哈利的火气有点上来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尼格，”他忍不住说，语气非常冲，“你也许还没有发现吧，我已经十二岁了。你不觉得你的保护欲有点儿——太旺盛了？这儿是霍格沃茨，不是翻倒巷，不会有人突然冲出来对我施恶咒的。”
　　尼格霍德沉默了一会儿。
　　“但是你是救世主。”
　　“有救世主这个名头也不意味着我比别人脆弱！”哈利喊了起来。
　　尼格霍德这次沉默了很久，哈利小心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但是尼格霍德却站起身，张开胳膊抱住了他。
　　“对不起，哈利。”他说。哈利愣住了，不明白他的声音为什么带有这么重的鼻音，“从知道今年霍格沃茨可能会出事之后，我就一直很担心，我一直在尝试找到这里的异常——但是真的很抱歉，亲爱的，抱歉我没有找到。再加上几小时前的袭击——我只能相信这一切都是冲着你来的，所以只能委屈你跟我住上一段时间……”
　　“跟你住在一起也很好，尼格，”哈利赶紧说，“我一点儿也不委屈……”
　　但是尼格霍德的胳膊勒得更紧了，就像一条寻求安慰的大狗，只是一心恐惧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摔坏。
　　“你不用安慰我，哈利，我都明白。我只是害怕你会受伤，毕竟——我只剩下你了。”
　　哈利的胃口猛地揪了起来。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他刚刚竟然说了那些伤人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突然忘了呢？尼格霍德的朋友全都在战争中失散了，家人也全都死了，哈利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尼格霍德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试想一下，一个人，正值青春年华，人生却已经有了一个名叫阿兹卡班的污点，除了冰冷的金子以外什么都不剩，唯一的家是家人身死的地方。哈利简直不敢想这是怎样的绝望。他简直要在尼格霍德面前自惭形秽了，与尼格霍德遭遇的不幸比起来，他的这一点抱怨显得那么可笑。
　　“对不起……对不起，尼格，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他语无伦次地冲他道歉，“我真不应该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我现在就去把我的东西搬来。”
　　他用力抱了一下尼格霍德，然后立刻转身出了门，在洒满粉橘色晚霞的过道上一路狂奔。
　　尼格霍德坐回原处，又拿起了那本《战争与和平》。伊瑟拉蓓的表情复杂，红龙和蓝龙的脸都厉害地扭曲着。
　　“真没有想到，一千年后的你，竟然会比当年的莉亚耶安还要狡诈一百倍。”纳西法尔幽幽地叹着气，画像中的尼格霍德表情也很令人捉摸不透，像是突然蒙上了一层假面，“你不是最看不起你妈妈的‘阴谋诡计’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纳西，如果没有我，龙族在几百年前人类发明出火枪和大炮的时候就该灭亡了。”
　　“但那只是个幼崽，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厉害地控制他——”
　　“不，阿弥，我控制不了那孩子，那孩子身上有一种力量，使我没有办法改变他的人格，只能稍微干扰一下。”
　　“不要试图撼动命运的力量，王。”银龙阿弥克托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狂热和敬畏的神情。尼格霍德知道，他这个朋友这辈子都在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打交道，这种事，了解得越多陷得越深，阿弥显然属于无可救药的类型。
　　“看来，现在那些没有魔法的人依然发展得不错。”纳西法尔岔开了话题。
　　厄贝科尼则又蹲下身来，他那个位置离尼格霍德新添置的一个书架最近，这上面摆满了诸如《百年战争》《美国内战故事》《滑铁卢战役》《法.西.斯的破灭》和《战争中的希.特.勒》这样的书（空空都看过，不过有一些三观不正，想看的入手要慎重，书单在作话）。红龙兴致勃勃地把这些书上的腰封念给朋友们听。
　　“芜湖，看来你还是喜欢从战争开始了解一个种族。”厄贝科尼快活地对画中的尼格霍德报以一个痞痞的微笑，“只有我们都是画像的时候你才不会揍我，老大。你看画里的你多可爱。”
　　年轻暴躁的黑龙看起来就要着火。
　　“我不明白，”他急躁地在画框里踱来踱去，尼格霍德正暇以待地看着他，希望知道一千年前的自己会对这件事发表怎样的见解，“你们这些家伙难道还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现在是1992年，不是1002年，现在的孩子已经不能随意施展诅咒了。”尼格霍德和蔼地说。
　　“那……”
　　“也不是人类的奸细。他脑袋里的每一寸我都翻过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幼崽？”画中人怒气冲天地捶着画框，“一个称霸巫师界的强大的黑巫师，竟然会被一个婴儿重伤？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你的谨慎呢，尼格霍德！你已经忘记了莉亚耶安的教导了吗？对于身边发生的所有事，不管它看起来有多么合理，都要在心里先问一句‘为什么’。人类最伟大的白巫师在明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放你出来，竟然只是为了给一个幼崽和一所学校当保镖——你疯了吗，尼格霍德？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房间里一时间落针可闻，画里所有的龙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尼格霍德，希望他能回答这些问题。但是尼格霍德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愉快。
　　“只要我想，我吹一口气都能把那所谓的现代最伟大的白巫师杀死。”他惬意地一摊手，坐在桌子上平视着画里的自己，“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理会人类的这一点小心思？如果让我发现他们胆敢算计我，伦敦城也不过是一口龙炎的事。”
　　“你不能——！”伊瑟哀叫道。
　　“事实上，我能。亲爱的，就像我说过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以为，在被囚禁两百年之后，你至少已经参透了一个道理，王。”阿弥克托说，“在你获得力量的那一刻，傲慢的诅咒就已经找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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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好多歪果作家写的战争史类的书。。嗯，就是都跟咱有点三观不合，一不小心即踩大雷，所以想了想决定只推一点点祖国人好书
书单：①译丛系列（理想国译丛，这个不是国人写的）这个空空还没看过，一套3k真的支持不起?不过身边有人在看，天天跟我推荐（汗
1.《中国文化的精神》书店看到抱着不信任的心态想翻翻看，结果一看就停不下来。好振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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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革.命》四部曲，杨奎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