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在》拾捻

2、如果

　　在回酒店的路上，石年闭上眼假寐，他没想到十年后与侯毅的再一次遇见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他本来想的是，这次回渝州，他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路过朝天门大桥的时候，侯毅说道：“你在上海发展还好吗？我们每次聚会的时候都会提起你。”
　　石年睁开眼，“还好，听说你快结婚了？恭喜你”
　　侯毅听到这，一个急刹，差点撞到前面的车，惯性让他们都前倾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石年转头看着窗外，“你看那边是来福士广场吧，我在上海也看了渝州这几年的新闻。渝州这些年发展也是蛮快的。”
　　“是的，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侯毅问道：“你明天的活动在哪里呀？要不我送你过去吧？”
　　“不了，明天组委会会安排车来接我的。”
　　“你这些年身体好多了，看着你比我们这些同学都更注重保养了。”
　　“你也是，也没觉得你比其他同学发福，你········”
　　这个时候，侯毅的电话响了，侯毅的车蓝牙连着电话，电话那边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你下班了吗？”
　　侯毅开着车，但余光看了下副驾座上的石年，回答“嗯，刚下。”
　　“那你快点回来哦，慢点开车，我在家等你。”
　　“嗯，好的。”
　　石年转过头，看着外面的江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侯毅主动说道：“她是娟子，我们在一起了3年。”
　　“哦，挺好的。”石年淡淡回了句。
　　“挺好的？”侯毅看了眼看向窗外的石年，他马上把车驶入了一个闸道，然后径直开到了江边，停在一个路边。看着江对面渝中区的夜景，侯毅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香烟，递了一根给石年，石年看着递给他香烟的侯毅，他没说话。
　　侯毅苦笑了下，摇下了车窗，点燃了香烟，他猛吸了两口，向车窗外吐了烟圈。然后说道：“我等了你5年，开始说的我们互不打搅，但是我总是能从同学那边听到你的一些事，后来慢慢地只能从网上看到你的一些消息，知道你过得还不错。”
　　“但是，那5年你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发过短信，石头，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后来，我妈得了癌症，没几年活头了，她的愿望就是在走之前能看到我成家，我虽然跟娟子在一起了，但是我也拖了她3年。今年年初，医生说我妈可能熬不过去了，所以······”
　　说到这，侯毅眼眶有些湿润，他眼泪快掉了下来。“我今天其实很高兴，我能见到你，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今天，我却实实在在的再一次见到你，石头，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
　　石年也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却咳了起来，他捂着胸口。侯毅见状递上了一瓶水，灭掉了石年手上的香烟，“不会抽，就别抽了，喝口水吧。”
　　石年拿过水，喝了一口，缓了过来，“侯毅，我说过以十年为期，如果十年了我们还是能像毕业那个时候说的那样，我就回来找你。”
　　“石年，可我·······”
　　石年接着说：“侯毅，你还记得我们刚进大学那会儿吗？如果时间还能从来，你会如何选择？”
　　“如果？”
　　“其实没有什么如果，如果都是假设，人与人的感情不是建立在假设上，但是我们都忍不住去想一系列假设的问题。比如，如果我们能回到十年前，我毕业后没离开渝州，我们会怎么样？如果我们大学前没有有交集，你在高中时没帮过我，我们会怎么样？其实，你和我都明白，我们都回不到过去，我们不会有这么多如果。我们只能向前看，侯毅，我没怪你，我也奢求你能原谅我的任性。你选择了你未来要走的路，我只能祝福你。”
　　侯毅还想说什么，但是他最终也没说。石年说道：“往前开吧，沿着南滨路，前面那个红绿灯左拐上去就到万豪酒店了。”
　　不一会儿到了酒店楼下，石年下车后头也不回上去了。侯毅缺看着石年的背影，他在想他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说是如果，侯毅想的是，十年前如果他也跟着他一起去了上海打拼会是怎么样的。但是，确实像是石年说的，人生不会有那么多如果。

　　晚上回到家里，侯毅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娟子，娟子给他端了一碗银耳汤，“快喝了吧，这个我下班了就回来熬了很久的，很入味的。”
　　“嗯”，侯毅端着碗就喝光了。之后，他们洗漱后上床，不一会儿，娟子就睡熟了。侯毅起来去到书房，登陆上许久不登的人人网，他熟悉的查找侯毅的主页。他很快找到了2009年11月9日，石年在人人网发布的一首诗：
　　《当垃圾爱上拾荒者》
　　天空放晴了一个世纪的回忆
　　我蜷睡了一个幽蓝的夏季
　　你的背影在秋白的夕阳里
　　点缀了我落失的每个怀疑
　　是爱你还是怨你
　　只是当下个轮回来临时
　　时间早已在猫的眼前飘离
　　像一支被卡在喉咙上疼痛的鱼刺
　　压迫者你努力想吞下的力气
　　或者还是我截取成了一半的空气
　　在你的手指中我是垃圾
　　被你唾弃在颜色昏暗的坟地
　　最后你不明白
　　我用尽了所有的文字和情绪
　　像猫一样委屈成你喜欢的快乐
　　是让你喜欢来不及欢喜的喜欢

　　侯毅看着这首诗，他想到了09年大三上那学期，他与石年的点点滴滴，好像也是在那个时间点，他才恍然明白，他身边一直有瘦瘦弱弱的石年。但是，他们不是一个学院，他总是能在校内很多地方遇见石年。而这首诗，好像是石年发表后，在校内一炮而红，因为很多新闻学院的人都评价这首诗写得很好，把一种若即若离的暗恋写得很具象。在后来，也有很多人在猜测石年的这首诗是写给谁的。直到在大三上期末考的时候，侯毅在图书馆备考的时候，在自己《刑法》教材那本书中翻到了这首诗歌，只是在信封上写了“To 侯毅”的字眼。当时周围的人都在起哄，也都在猜测是谁写的。对于他们刑侦学院的人，谁也没有细看内容，只是以为是表白信。直到过了一周后，人人网上他们学校的人都点赞了这首，侯毅才知道这是石年写给他的。
　　侯毅在书房到处找那封信，他记得他收藏在了某个角落。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侯毅瘫坐在椅子上，他闭上了眼，他在回忆他和石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好像不是在大学，他们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他赶快看了下石年的人人网，是的，他们都是育才中学的。隐隐约约那些零零散散的回忆慢慢拼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