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戏费头子竹马》笑笑生金

13、着想

　　朝阳初升的暖黄晕照拉长了暗一骑马归来的影子。

　　暗一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内赶了回来，王楚婳从未如此想见到他。

　　前世恢复真实身份后，王楚婳才从李哲口中得知之前他每次与她欢好时，暗一都在暗处保护他，自此，她都要确认暗一不在，才肯随他胡闹。

　　服过解药后，王远山的脸色开始恢复，暗一又为他解开封死的穴位。

　　赵云曦懂些许医术，立即又为王远山把脉，然后轻快地冲王楚婳点头。

　　王楚婳这才松下紧绷的肩膀，喜极而泣，李哲忙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她。

　　这一世真的不一样了，父亲没有死，她也间接找到了前世的杀父仇人，王楚婳哭得越发大声。

　　王远山睁开模糊的双眼，看到的就是李哲又在占婳婳的便宜，他气得胸口急促起伏，咳喘不已，伸手指向李哲，不断发出“你——你——”的声音。

　　赵云曦赶紧轻拍他的胸口，忙说：“六郎别气，他没做什么，只是在安慰婳婳，我都看着呢！”

　　见李哲很快松开搂婳婳肩膀的手，还是不解气，王远山直瞪着李哲。

　　李哲躲开一些，委屈地望向王楚婳。

　　王楚婳倒是破涕而笑，忙劝父亲，“阿爷别气了，您现在就该放宽心休养。”

　　李哲立马狗腿地接话，“是啊，老师，婳婳一直守着您，连眼睛都哭肿了，您快快躺好放宽心休息，我们等会就可以入城了。”

　　对李哲气哼了一声，王远山的眼神不再追着李哲，而是看向守在他两边的人，“辛苦你们了，你们可有受伤？”

　　赵云曦笑着摇头，“六郎能平安醒来，五娘就是累，也是累有所值。毕竟六郎好好的，五娘才能收取报答。”

　　怕她又在孩子面前口出孟浪之语，王远山赶紧说话，“是，多谢五娘。你们快去收拾，我们早点入城。”

　　李哲跟在王楚婳身后亦步亦趋，见她忙碌收拾东西，依依不舍道；“婳表妹回去后可不能忘了我，过几日，我就让母妃邀你入宫，我带你去蹴鞠。”

　　收拾好手头上的东西，王楚婳起身拿了个小药瓶出来，一把抓过他的手。

　　突然被她柔软的小手抓住，李哲心里正乐开了花，结果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嘶——”

　　王楚婳用帕子小心地给他擦拭手掌心，然后温柔敷药，嘴上却抱怨道：“你自己都受伤了，也不包扎一下。”

　　“只是蹭破点皮。”李哲很是受用她的温柔。

　　“如果阿爷无事，我会进宫的。”王楚婳小声地回应。

　　李哲笑得露出大白牙，“婳表妹，我等你。”

　　“婳婳——”

　　听到赵五娘唤她的声音，王楚婳抬头看了李哲一眼就跑开了。

　　三日后，王楚婳并没有如约入宫跟李哲学蹴鞠，因为舅舅一家不请自来。

　　王远山犹记得在婳婳的惊梦中，婳婳寄人篱下，刘荃一家待她并不好，她最终还被当作玩物送进吴王府帮秦嫣然固宠。

　　因病告假在家中休养，王远山并没有避而不见，探明刘荃是来刺探病情后，好好敲打了刘荃一番。

　　以前碍于文娘的面子，王远山对曾打着他的名号收受好处的刘荃留有情面，只是公正地对待刘荃，并未打压过。

　　可刘荃一直认为是因为王远山的刻意打压，他才没能升官，无法在长安城中落脚，一家还要住在郊外，因上下值不方便，他还要在城中租小屋子住。

　　心中满是对王远山的抱怨，他作为姐夫根本不帮助小舅子，还害小舅子无法升官，刘荃脸上却是一副笑脸，“姐夫可要好好休养，这朝中可离不开姐夫。”

　　“你也看到了，我都无法起身，尚需休养一段时间。”王远山颇为无奈。

　　刘荃继续道：“这倒是，弟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婳婳？”

　　一提起女儿，王远山的脸色变得柔和，“她一直守在我榻边照顾，我让她去歇息了。”

　　“这样呀！婳婳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我家红绡也是孝顺极了，弟生病了，她也是这样服侍在我跟前。她生得有几分肖似阿姐，弟想留下她帮婳婳一起照顾姐夫。”刘荃小心翼翼地说出此行的目的。

　　王远山皮笑肉不笑道：“是吗？正好婳婳缺个体贴人照顾，她的婢女紫棋因照顾主人不利服毒自尽了，红绡愿意吗？”

　　虽然听到前一个婢女的下场不好，但刘荃见他没拒绝，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愿意，让红绡跟在婳婳身边，定能涨好多见识，连皇子都是能见的。”

　　见小舅子一激动说漏了嘴，王远山冷笑，“那就定契吧，婳婳的贴身婢女需要签死契。”

　　刘荃瞬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她们可是亲表姐妹，红绡只是来陪婳婳的，怎么就签死契？”

　　“她有自己的家不待，非要跑我王家来，还要和皇子相交，这什么好处都被她占了，我的婳婳反倒成了她的踏脚石。”王远山倒是无所谓他签不签死契。

　　想到那位侍郎许诺的官职，刘荃狠下心来，“我签。”

　　王远山摇头。

　　刘荃以为他又要反悔，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起来，“怎么？姐夫又不愿了？”

　　“你我毕竟是亲戚。”王远山平静地说着话。

　　以为他好面子又不要定契了，刘荃反笑了起来，“好说。”

　　“等明日，我让管家和你去官府公证，再立字据，外甥女可也要在场签字画押。”王远山慢悠悠地说完。

　　“你——”刘荃怒得伸手指向他，气得满脸通红，“王远山，红绡可是阿姐的亲侄女，你居然要这样对她！”

　　“是啊！婳婳也是你的亲侄女，我还在，你就敢这样算计她，如果我死了……”王远山一直注视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看来他是知道这事的。

　　他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对内说婳婳是他的外室之女，但为了遮丑，对外说是他的娘子当时生了双生花不好养活，这才将妹妹送了出去，现在又接了回来。

　　将姐夫不提携他的不满都发泄到婳婳身上，将姐姐不贴补娘家的损失加之婳婳身上，让婳婳吃不好，穿不好，更谈不上玩，还要成日绣花换钱。红绡的嫉妒定也会让婳婳不好受……

　　王远山越想越难受，他捧在手心的明珠就是这般被这些人算计折磨，激动道：“你想得到荣华富贵，难道不需付出代价？”

　　“王远山，你等着——”刘荃放完狠话就灰溜溜地转身跑了，还与进屋的赵云曦相撞，他刚瞪向这不长眼的婢女，就被这婢女的气势吓得靠边走。

　　赵云曦看不上刘荃欺软怕硬的模样，冷哼一声就进去了，忙劝王远山，“你怎么又生气了？太医不是说了，养病最重要的就是心情好。”

　　“你将红绡打发了？”王远山更关心这个。

　　“嗯！”赵云曦轻快道：“我做事，你放心，不会让她欺负到婳婳头上的。你说他们明日还会来吗？”

　　王远山微眯双眼，扯起唇角，“为什么不来？”

　　“我倒觉得他们不会来了。”赵云曦倒是跟他意见不一样。

　　王远山已经平静下来了，他静静地看向她问：“为何？”

　　赵云曦解释道：“如果没有我出面，他们还会来，毕竟府中没有女主人，即使有卖身契压着，红绡仗着是婳婳的亲表姐，还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只要不太过分。哼哼，现在有我在，她可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笑得胸口起伏，王远山永远也猜不出她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凑到他身边，赵云曦嘟嘴不满道：“你笑什么？”

　　“这么想当女主人？”王远山的心情瞬间变好了，都有心思逗她。

　　赵云曦闻言反而更贴近了他几分，甜笑，“你说呢？”

　　“阿爷——”王楚婳进门看到的就是这甜蜜异常的一幕，她赶紧用手捂住眼睛转过身去，“婳婳的小马还没绣完，婳婳这就回去继续绣。”

　　不等婳婳跑走，王远山忙叫住她，“回来，为父有事要和你说。”

　　王楚婳红着脸转过身来，发现他们的红脸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这才不再紧张。

　　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定在想些奇怪的东西，王远山严肃道：“婳婳想不想要红绡当你的婢女？”

　　闻言睁大眼睛，转而一想，父亲这是想把红绡放到眼皮子底下折磨，王楚婳大度一笑，“阿爷，不用，她不值得女儿花心思，以她的品性，自会有恶人去磨，我们不需为她脏了手。”

　　“啪——”赵云曦为她鼓掌，赞道：“我们家婳婳就是不一般，我们女子就该去追逐美好，不要在烂人身上浪费时间。”

　　听她在婳婳面前也说“我们家”，王远山猛咳几声，但被笑谈起来的两人给忽略了。

　　赵云曦拉着婳婳的小手，笑道：“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要将你引见给阿钰认识。”

　　虽知道阿钰就是嫂嫂，王楚婳还是按捺住激动，疑惑道：“她是谁呀？”

　　“阿钰是未来太子妃，你们一定合得来。”赵云曦知道二皇子和太子不和，以后可能会影响到阿钰和婳婳的关系，但她认为女子的友谊更纯粹些。

　　王楚婳笑着点头，“好呀！”

　　“你不想要红绡当婢女，我给你找几个身手好又实在的婢女，”赵云曦继续出主意，“不过，她们不会和你签死契，真正的忠心不是用一张纸来约束的。”

　　王楚婳继续点头，有这么好的人为她着想，她幸福得无以复加，扑进赵五娘的怀中，“谢谢姨姨。”

　　赵云曦紧紧搂住怀里的婳婳，轻揉着她的软发，哄着她。

　　王远山看着这和谐温暖的一幕，心情愉悦地笑了出来。

　　可陈叔进来通报的一则事又让暖融融的气氛陷入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