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楼月镜中花》翘课去上晚自习

3、前尘似因果

　　他想让开你的靠近，却还是被你抱住，面上是紧张的神色“小姐，这样不好，老爷看见会生气的！我们尊卑有别的。”

　　你最讨厌他说这样的话，生了气来，“你别再说这样的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尊卑有别？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与你的身份无关！”
　　天知道他有多害羞，虽然心中对你早已不仅仅是守护的心态，但是为这身份始终不敢吐露半点，只为保持着界限，不敢越雷池半步，他小心翼翼的爱意被你浓烈的表达弄得不知所措，听你说一遍又一遍的喜欢，他想到的不是惊喜无比，更多是凄凉。

　　你不知道的是他比你还要了解你，因为小时候的相伴，你喜欢他这样的人，而不是他，你的喜欢浮在表面上，透不到眼底。
　　虽然说表面上你一直在表达自己的喜欢，如此信誓旦旦，实际上你是那样洒脱的、有自由，就像一个得不到喜欢的玩具的小孩子，为一个得不到的漂亮的玩具而纠缠不休，这样的爱意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就会被风吹散了。

　　见他仍然沉默不语，你急了，语气不由得咄咄逼人了起来说，“我还再问你一遍那个问题，不过也是最后一遍，我看你究竟是要那尊卑有别，还是要我！你不用管旁的，我都能处理好，你难道忍心看着我去嫁那个哑巴何？”
　　你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他的痛楚。你们家银行最近来因为纷纷战火形势不好，已经堪堪不甚风雨，摇摇欲坠之时，华侨巨商何家提出一大笔资金的资助，条件却是你嫁去英国的何家少爷，说辞竟是你母亲在世时曾与他定下过娃娃亲，虽然世人从未见过那何少爷，但听说是有着奇怪的病，身体健康却从来不愿意开口说话。
　　你父亲一边惊异于这一大笔的资金数目，一边苦恼于如何体面地不得罪人的拒绝这一桩离奇的婚事，“我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文弱哑巴！”。最终的解决办法还是你提出的，正适逢念大学的年龄，国内纷争不断，如此由头你先去英国念书，了解那人一段时间后再做定夺。
　　这是权宜之计，但却是横在他心中的刺，他还年轻，他还无势无权，空有一身武功却没办法护你周全，也没办法与你并肩站在一起。
　　你问他第一次想不想和你在一起时，他默默说他想！他想和你在一起！
　　他想到你的美好与乐观纯净就无法让你为这些身外之物牺牲自己的婚姻，他想得心快跳出来了，也只能是咽下去。

　　他仍然是不言语，但有想说什么似的，已经快走到那车前，你看见前面低头站着的司机和护卫，从他的肩上跳下，站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你是故意让别人看见的，“林秋事，你什么意思，别人可都看见了，你亲了我不想负责？”
　　他脑袋此时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赶忙牵住你的手，一把抱起你，往车里塞，全脸已经通红，你仍然执着看着他，反复问他“你答应不答应？”，最终他垂着眸子，轻微地点了头。

　　得了答案，你开心了，靠在车垫上，看着他和林萁帮你把行李收进后备箱。林萁似乎傻了，小心翼翼地瞧你，你斜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被亲啊，来。”
　　听了这话，林秋事脸色僵了些，看了他一眼，对林萁说“上车吧。”
　　——
　　不知为何，在牛津并没有遇见何家少爷。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你去过何家礼貌拜访，开门的是叶翟芳，她客气又梳理得打量你，“真不好意思，柏小姐，最近家中事情繁杂，一直也没有招待你，在英国上学可还习惯吗？”
　　“太太，“你笑起来，微微地欠身，”习惯的，不用客气。只是母亲过世得早，这娃娃亲的物件和具体内容，我都不太清楚。“
　　叶夫人递给你一杯茶，示意你尝一口，“不着急，这件事情，我家老爷和少爷都不在，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定夺的，只不过我们两家的互助关系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有所改变的，你懂我意思吗？“
　　你抿了一口，觉得舌尖绕着丝丝苦意，“这茶回味好深呀，”你看着她笑了，“夫人，我明白，今日算是小辈叨扰了，希望夫人不要见怪的。”
　　你后来才知道，那年你到英国前不久，何家与你定下娃娃亲的少爷已经回国了。你自得快乐，本来也就是带着礼貌回绝的任务而来，如今别人希望推迟，那你就希望一推再推，再推推无去了。

　　因此，少了这一项主要任务，你在英国的日子过得更自在了。
　　但不知为何，你似乎只能记得那整一年的朦胧的样子，像是梦的滤镜一般，只记得浅浅的笑，林秋事的弯弯眉毛，亮亮眼睛，你只记得他的体温，温热着掌心和倚在他肩膀上，抬头就能看见他的鼻尖痣和棱的鼻梁。

　　他的时间似乎从来没被课程挤占过，但不知为何他的英语似乎比你学得更标准熟练些。除去陪着你的日子，你去找他常常是林萁一个人在，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似乎在进行训练，但林森叔叔没有给他安排这些事情，你不好询问，他回来的时候身上会添一点青紫的伤，你只管涂药。

　　在何家给你购置的单人公寓里，早晨都是他按着课表看，过来敲你的门，你虚眯着眼睛还看不清他是谁，他就钻进了厨房帮你热面包牛奶。
　　等着他做饭，你趴在了桌上睡着，直到他喊着你“大小姐，大小姐！要迟到了呀！”，拽着你去洗手间，把温热的毛巾递到你手上，你才略微清醒了。
　　你借着他的力气靠在他怀里，双手捧着毛巾胡乱搓了几下就想跑，被他逮回来，按着擦脸、刷牙、抹油。

　　刷了牙，抹了脸，把早饭狼吞虎咽着同时听着他对你交代：“后天就是咱们回家的日子了，今天需要早点回来，不能在外头耽搁。一下课就走，好不好？”
　　你就是懵懵地点头，坐到他自行车的后座，搂着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背上，看着路边街景倒退，你突然反应过来还是在英国，甚至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期末的最后一门考试，是这大一一年在英国的最后一日。

　　好像是在某一个瞬间被风吹得清醒了，你迎着光看他飞的自由的发丝和透着太阳光的白色衬衫，可靠的宽厚肩膀，绝对绝无仅有的有力肌肉，你心里知道，他是永远呵护你的，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他转过头来，看着你说，“抓紧我。“

　　何秋事总翘课，只为了在你的班级门口接你下课，同班的中国男孩子看了也冲你调笑，转而递给何秋事一个不友好的眼神“哎！柚子！你那侍卫怎么每天这么忠心耿耿的？“

　　你就呵呵笑过，他确实每天都昂着头挺着身子，服帖的衣服下是结实的肌肉，他在陆军士官学校那四年跟你毫无通讯，你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训练让他从清瘦的模样变成了可靠，他体态处处都是训练过的痕迹，着实是像一只高调又忠诚的警犬。
　　他听见了那男生喊你的“柚子“，也收到了那不怀好意的挑衅眼神，他心里是怒又生气，却在面上装作委屈的样子，他知道你最吃这一套。
　　他委屈巴巴地低下头，的额发把眼神都收敛了，你看着他总是不明朗小心翼翼的表情，觉得很好玩，又觉得不能笑出声，把他拉下来在怀里狠狠拥抱着。

　　“为什么喊你柚子呢？“他闷闷得说，语气都是氤氲了。
　　他心里想到帮你整理衣服时在你外套里摸到的粉色信纸，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红了眼睛，柚子香气的信笺，还在封面贴着鲜红的桃心，他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拽了你问这个明目张胆的情书，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乐说是“开玩笑的吧！“
　　你不知道是，他得了这个回复，心情才算勉强恢复了。
　　他偷偷地背着你读完全篇，满篇都写得是你可爱的样子如何如何叫人心动，最后还毛遂自荐地说“柚子，你这么优秀，何必要养着这么一个小白脸呢？我家的势力也不比何家虚，若你选择踹了他和我在一起，那也是多多有益的事情！“
　　他看得冷笑哼哼，那人居然嚣张地打了三个感叹号，另一方面在暗处思索，如果他按叶翟湘吩咐办事何时能拿到他手中的军权，何时能够护着你和你的家人们一世平安呢，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事情会败露，最深切的愿望只是和你永远在一起而已。越想越是焦虑不安了。

　　“嘿嘿，同学间起的外号嘛，关系好才起的，你不希望我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吗？“你牵了他的手，晃着走着，一边喝了他给你带着一瓶温水。
　　“希望……“，他还是闷闷的，你就抢了他的话说，”那就好，不会生气的，对不对，球球？“
　　你爱喊他球球，也是觉得他生闷气的样子脸总是圆圆的，特别有生机。